“你想起来了什么吗？”江曜听着那句魔神心神一震，他死死盯着江子熙的眼睛试图从中偏出什么来，可对上他的只是一双有些迷茫和空洞的眼睛，毫无灵魂。
    “…琛哥呢。”江子熙没回话，干巴巴的问了一句，“萧迟呢…？”
    江曜看着他这样担心几个凡人有些心烦，但还是耐心回着，“宁琛…活不成的，我们魔族只会杀，不会救，萧迟跑了。”
    “跑了就好。”江子熙擦了擦眼尾不受控制滴下的眼泪努力平静下来，身子却是止不住的发抖，“祝凉，我要让他付出代价才好…”
    “付出代价，才好。”
    江子熙喃喃自语着低头狠命擦了擦眼睛，慌乱了一瞬间后就抬头看向江曜，声音还在抖着，眼底的清明倒是找了回来。
    “你是魔神，那我是谁？”
    这样子出乎了江曜的意料，他本想着不然过段时日等着这孩子缓过来再告诉他一些事情，现在看着如此冷静的江子熙他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别这么看着我。”江子熙眨了下还在发红着的眼眶偷偷吸了下鼻子，“老先生说，人各有命，琛哥的时日到了便是到了，若为枉死那便有人报仇，如今不过是换了我去报罢了。”
    “所以没什么好无法自拔的，人的寿命太短，聚散离合而已…”
    其实这并非是老先生所言，江子熙是自己告诉自己，五年前的申也好如今的宁琛也罢，死去之人无法复活，那活着的人，只能冷心冷情的活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不悲伤，也才能有机会去复仇。
    没什么好放不下的，五年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而已。
    不知怎的江曜这次倒是明白了这其中的种种含义，他看着默不作声等着回答的江子熙抿了抿唇，那不存在的心脏开始抽疼，心里骂自己原先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要是那个时候不负子熙，哪儿能让他来人间受这千般困苦。
    “你是我的…”江曜握着他的手腕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了才下定决心的开口，“你是魔族人，是我…曾经的爱人。”
    听到这话江子熙“噗嗤”一声笑开，他挣开江曜的钳制默默向后推了些许，“我是魔族人可以相信，爱人什么的，你不是魔神吗？”
    孩子太聪明了，江曜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嘴里，真心觉着当初自己是不是还没开智，生生负了他不知道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江子熙抬眼看着满脸郁结的江曜看了许久突然伸手过去，指尖触上他的手背就没再做下一步动作，“你能让我想起来，对吧？”
    “嗯。”江曜抬手握住他的手轻叹口气，“你醒了之后，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一力承担便是。”
    反正时间还长，江曜不愿再松开这孩子了。
    十指交叉间青丝铺满床榻，江子熙微微张开唇瓣接受着这个吻，他分不清这是情欲还是其他情绪，眼尾偷偷落下了一颗江曜也没能察觉到的泪。
    也不知这日后会不会愈发痛苦。
    一段段碎片汇聚起来，原本是交错凌乱的图景逐渐整合，不知过了多久江子熙才逐渐找回意识，醒了，便见身旁有一人站着的背影。
    他弯唇笑了下，心道一句果然。
    果然这五年间做的都不是梦，原是他的过去，怪不得第一次见着这人便…
    算了，到底是魔神大人，他又能如何，说到底身份尊贵如此的人能委曲求全的来人间了，还是他的荣幸才是。
    江子熙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吓得旁边安落也是一激灵跟着跪下，声音让江曜转过身来。
    对上的是一双金眸，眼底干净纯粹犹如上等宝石，满头青丝此刻便是愈发乌黑，原本在人间可以称是惊为天人的五官此刻看着就更加精致，魔族中人本就长相俊美，现在看来俊美一词似乎无法描述他的相貌。
    金眸微微动了下，眼帘垂下时遮住光芒。
    “魔神。”江子熙轻声唤着。
    安落抬头看过去又匆忙垂下，他现在不敢看江曜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脸色，“…少主。”
    “君上。”江子熙拜了个礼，照着他们最尊贵的礼仪向前了一寸，手指抓着江曜的衣角放在唇边却是吻向自己的指尖，“君上这些年可曾安好？”
    他就知道。
    江曜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江子熙恨得是牙根发痒，虽说这个结果他早就知道可还是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不冲别人，就冲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