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章 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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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落长叹一声斜眼瞧着躁郁着仿佛失了什么心爱宝物般的江曜又是心疼又是舒畅的,情绪五味杂陈却压不住唇角浅淡笑意,在安落看来,这一切都是这位魔神大人的咎由自取。
所以说早干什么去了。
江曜在这边跳脚,江子熙却是难得睡得安稳,枕着一方透进来的月光呼吸平稳,这一夜,竟是无梦。
许是睡得太晚,江子熙觉着这一觉睡得最为舒畅,本以为睡了许久的他起身时发现天尚且蒙蒙亮着,困意轻轻浅浅的点在身旁却很让人舒适,江子熙懒懒散散的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像是不记得昨夜的事情。
他哪里能不记得,单就那双眸子就够惹人注目。
清冷月光下那瞳里满是血色,幽深仿佛噬人心神的深渊,江子熙昨儿就看了那么一瞬,竟就生生的被恍了心神。
似乎…梦里常见的一双眼眸。
江子熙猛然顿住,身上冷汗涔涔慢慢湿透了衣裳,他抬手来撑住作痛着的额角面色苍白,那双眼睛…他许是知道为何如此熟悉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想起来。
“子熙?”声音仿佛击碎混沌的石子将江子熙拉回现实,声音的主人带了些许焦急和担忧,“子熙?怎么了?”
江子熙抬头看过去,嘴里抽着丝丝冷气才缓过神来,“没事…帮我把下人叫来吧。”
“奴婢在。”没等萧迟应话女孩子的声音便脆生生的响起,随着便是身侧的纱帘向上掀开,风里透着些凉意吹在江子熙的身上惹人发颤,“这就去备热水了,您侯着会儿。”
这话说的萧迟狠狠一皱眉头,眼瞧着那侍女离开的背影摆明了就是心气不顺。
“没必要。”江子熙下了地赤足踩在石板地面上,身子一晃打断了萧迟的注视,“只不过想的与外人相差无几,随着去就好了。”
有的时候江子熙就觉着这人世难熬,什么时候是个头、如何做才能如同所愿的度日都不为人所知,江子熙活了十八年也苦了十八年,从前是身苦,现在是心苦。
萧迟默默站在外面听着隔间里水声哗哗,握着腰间长剑的手心慢慢发着烫,不消片刻便转身去开了不远处的窗子,风吹的脸颊发凉。
鸽子扑棱棱的落下,萧迟眸色微沉。
“无事。”
二字写的迟疑,萧迟转过头去看着依稀从屏风后透出来的身影咬咬牙,最终还是落了笔划掉。
“身子不爽,许有影响,还待探查。”
子熙…这也是为了你好。
靠在一旁让下人侍候着沐浴的江子熙有些昏昏欲睡,原先老先生注重沐浴便留了习惯下来,江子熙每每都在这个时候睡着,唯一还算安心的便是那些下人虽说冷言冷语,但还不至于丢下他不管。
不然该感冒的。
又是过了许久江子熙才慢悠悠从里面出来,发丝半干着柔顺垂的垂下,身上是幽幽环绕的清香令人心神安宁,萧迟看着,觉得有些唇干口燥。
“我今天要出去一下。”江子熙垂眼看着下人往自己身上挂着玉佩香囊,手指伸开圈了玉扳指在手上。
分明是不适合少年的打扮,穿在江子熙身上就少了很多雍容繁琐,像是生于天神界的圣人那般,装饰仅仅是装饰,遮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萧迟轻叹一声,有些不忍看到他这幅模样。
若是…当真生于神界便好了。
“你要去?”萧迟手指捏着烫金白底的请柬觉着有些发烫,即使是他也无法理解这种事情,说白了,不就是讽刺这人,“你不去也可以的,时间很久,你的身子…”
这请柬摆明了就是讽刺,一声江小先生明晃晃的落在首位,似是在逼迫这人去。
顶着拓璞阁的名头,明目张胆的讥讽,萧迟不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听着那些个老巫师说他便能知道,当初江子熙定是受了不少苦。
这想法让人难受,萧迟看着默不作声的江子熙眼底纠结之色怎么也压不下去,说实话这身份一事真正被蒙在鼓里的是江子熙,受了苦的也是江子熙,他没法明着劝解,也更无法强行拦着这人。
“要去。”江子熙低头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语气坚决,面上无波无澜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给他整理衣衫的伶姑娘却是悄悄抬头看过去,手中抻着的衣摆微抖着,她看见了江子熙狠命转着的玉扳指在他手上留下片片红痕。
“车备好了,小先生请吧。”下人拿着外衫进来催促,语气隐隐带着不耐看也不看自家主子一眼,动作上却很是恭顺,礼数周全的让人无法挑剔。
江子熙轻声应着,像是听不出来一样。
拓璞阁的马车招摇而过,周身笼着层薄薄雾气挥之不散,车帘是轻纱般如月影落下,马蹄上都带着些许流光飞窜而过,所过之处人人避之。
江子熙端正坐在车里向外看过去,一声叹息被踏在马蹄声下踩的破碎。
“快看,是拓璞阁的车,江小先生在里面吧?”
“小点声!别被他们听见了。”
“唉,那个江小先生也是苦,瞅着年岁不大的样子…”
“那又如何?若不是老先生心善,从那个地方来的人又不是巫师,早就该被人乱棍打死了!最后还不是把老先生克死了!”
“克死了?我听闻老先生是寿终正寝啊…”
“老先生身体康健,之前咱可从来没听说过他老人家有什么病痛吧?几日之间离世,你也不想想为什么…”
“有传闻说啊,他可是诅咒之子…”
谣言像是扫不净的飞雪越积越高,江子熙转过头来充耳不闻,克死之说打从他幼年便得以听闻,老先生说不要在意,他便也假装不去在意。
“你别听那些传言,凡夫俗子而已,总要嚼舌根才舒服的。”萧迟也把那些话一一听在耳朵里,他抬眼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江子熙还是出声劝慰,可他又说不出来很多。
当初老先生走的突然,身侧只有江子熙一个人陪侍,说与他无关,连萧迟都要犹豫着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江子熙闭上眼睛假寐,脑子里却是浑浑噩噩的发乱,说实话,他想不起来老先生去世那天发生的事情了。
老先生对他说了什么,临走前是如何模样,他都记不起来了,所以不怪这些人,任谁都要怀疑的事情,甚至连他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和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