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凭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69.恩怨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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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你听夫人一言。你想想如今在悠兰王府日日养尊处优比起你从前为着安府走马效劳,不知强了多少倍,在安府最多你也只是个丫头,可如今受封郡主,又有人待你如此上心,你该是心存感激,不要将人的心意轻易践踏,你不妨试着去相信他,不要总想着人与人之间只有算计只有目的。”夫人见她有些许动容,于是便再加劝道。或许夫人都知道她要追着某人的脚步是痴心妄想,是步履荆棘,想要她放下执念,活得轻松些。听闻安王已然许了公主婚期,她此前所有的猜测便一下子被驳回了…若对她有心怎么会娶她人。
她一听却不经意触动,好像想到了妤夫人的语气,百般劝导为她好,只是恐怕日后也难再有,心头却再难以平静,眼里眉间全是哀愁,却不由得转过身去,喉哽酸苦,同夫人心甘认错道:“夫人说得是,是我把秦相都看轻了。我一个丫头并不值得秦相尽心。”
夫人比她看得明白,而她的话却也分明是无奈,夫人叹了一口气,同她道:“你知道就好,这人啊总是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执念,让自己陷入无底沼泽里无法自拔,却无人可救赎。可是若肯放下,却还真就没那么难了。”
夫人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转了身离去,留她好好思虑,她知道她的处境万般的难,她一心为他着想,却被他视为奸人,入了这与他对敌的他人府,还要被逼着和亲,如今还要看他同她人双宿双栖,这执念的沼泽让她一个本该受着父母疼宠的女子受尽煎熬。
然而,她不知身后的秦君澜忽得转步至她身前,看着她却满脸泪落,他的神眸忽滞,大抵从没想过那样倔强而不愿服人傲气的女子,却有这样脆弱的时候,她心是之于那人执念有多深,才要如此失魂落魄至此?要她放下会如此艰难,她的小脸因情绪牵动却毫无血色,怕让人看穿双手止不住颤抖,悄然藏在身后。
她怔望着他,清风将她神色勾勒得无暇如玉,日暮苍山花似锦,皓月山河柳如烟。
却忽得听他淡道:“郡主,今日我也不是只送花灯来的,我知道之前郡主被谁下了虫毒,听闻南疆灵芝可入药缓一时之痛,前些日我已经命人去天险处采来,如今在回晋城的路上了,待会送至府上。一日三回,不可落下。只是郡主必须告诉我,谁下的毒,想要彻底消了残毒却还真只能求用毒之人…”
她心怔一时,望着远处无言。至今为止却没人为她考虑死活的,她自己都不曾将其放在心上过。她不过同凌箫凤逞强一时,嘴上说要他帮忙,只是心底却还真不愿让谁知道,她受了毒伤牵制,免得让人人都能得了机会抓着她的把柄不放。再者这人情欠谁却也不能欠他,若是他要以此逼迫她…他不迟也不晚,等夫人离了才跟她说起此事,恐怕就是不愿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郡主,又把秦某人又想成什么样了?我可没说以此威胁你跟我走。若是如此我也不必再以城池求和,却是再好不过了。”看她沉默,清眸里思绪纷繁,他笑着扬眉又将她看穿,开起玩笑来。
如此看来,她好像习惯了把一个人琢磨得透彻,却只是小人戚戚,固执己见!
洛凝神色恍恍,忽得想同她说什么,却被她却忍不住的笑意打断,同他回道:“秦相却不愧为高洁圣人,这般殷切待人,却无欲所求?我看不必了。”
见她回绝,洛凝的神色却缓了下来,松了一口气。不想,府外的侍卫已然风尘仆仆到了,身上和着泥土青山香气,他青衣冷眉行礼于秦君澜身前,将包裹着的灵芝交于秦君澜,随即望了一眼她,面色无绪。
她恍得一怔,也才想起那日外使殿唯独不醉于美酒美人的使者,亦是那日执弓杀死墨宁将首之人,他的贴身侍卫。
“郡主不要再推脱,你若不接受,就是让凌木的头等军卫白费了苦心。这下毒之人,我会帮郡主揪出来,好好和他讨教一番。”他不给她推脱的余地,却是将灵芝交于悠兰王所派的丫头手上同她吩咐,,说完带着人就走了,好似怕她会将它给塞回去。
“小姐,不如把灵芝交于我,我帮小姐煎上,这么名贵的药材落入悠兰王府人之手怕出什么差错。”洛凝转眸神色有些不自然,却是利落从丫头手上抢过了灵芝同她道。
幕锦望了一眼她,看了看脸色凝重的丫头,却是点头许了她,她当然是相信洛凝些,以为她对她关切至深,可是后来才发现她太天真了…
洛凝往日总是提醒她喝她煮的苦茶,这几日也倒不例外,却是迟迟不见她要为他煎药,想着他们否都提起过这灵芝治不了本,用不用却也没什么要紧,也就没问起,只是她觉得若是不用,还是得还给他,给需要的人才是,于是就问起洛凝来,这灵芝被她放置于何处。
洛凝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却是听她道:“这灵芝是天物,却不见得对郡主的伤势有所改善,我怕他们过于殷情,我们又不识货,怕是于郡主不利,我就命人送回外使殿去了。”
“送到了吗?”她勾唇笑了笑却是凝着洛凝不放,神色却是冰冷至极。
洛凝心塞,却是端着苦茶于她身前,正色道:“是那侍卫接的。”
“他们从来不住宫里,他们只住倾华楼。”她淡淡得笑了笑,望着手里的苦茶,说是易于气血的补汤,一日三回次次不落下,却也不见有任何增益,如今看着洛凝慌张的神色,却是觉浑身哪都疼…
“王爷让你给我煎的?”她淡淡问道,心已然成枯骨,她相信她是为她好才要将灵芝交与她,而她半分也未曾想过给她缓了残毒留下的痛,却是要拿着不具名的汤药日日倾她入骨。
她说不出话来,谎言被拆穿,不知怎么无法回答她,只是慌张得点头。
她勾唇笑了笑,却是起身将苦茶放着她的面,全部倒得一干二净,同她一字一句道:“从今日起,你不要再煮茶了。洛凝过于殷情,我也不识货,那么多日有劳洛凝费心了!”
洛凝睁大了眼眸,才知自己铸成大错了,她以为她故意藏着南疆灵芝不予她治疗,却是日复一日煎着她以为是害人的苦茶要置她于死地!这天大的误会她要如何解释?!
王爷嘱咐过不能让她知道她给她煎的是南疆灵芝!因为说她只会认为他要害她拒绝接受,说是补气血的一般苦茶,她才会乖乖用药,如今看来却真是如此!
“小姐……”洛凝有苦说不出,被误会却被看成谎言戳破的慌张。
“你收了人家的贵重,却荒至一处,到底是不对。灵芝若还在,你就帮我转交回去,你们放心,我真得不会用半分。我不会指望自己好,日日受你们折磨。”她淡淡说着,语气里是莫大的悲伤,仿佛一瞬就看到她的眼里渗出泪来。
房门外由脚步匆匆近了,幕锦抬眼看却一个熟悉的面孔,脸色却异常的不好,妤夫人身前的大丫头……她怎么跑来悠兰王府了,却是只身一人,随即悠兰王夫人也随后跟至。
她一向镇定自若,灵活变通,如今慌张难掩,一进房门,便就同暮锦缓缓道:“妤夫人病倒有些日了,大夫开的药她却半分也不愿喝,不知是跟谁赌气。王爷宫里政务缠身好几日都没回府,大小姐不懂事日日在酒楼喝醉酒不归,如今安王府却没个主事的人…奴婢实在没有法子才来求悠兰王夫人通融见郡主…夫人在这么下去恐怕……夫人往日最听暮锦的话,还请幕锦姑娘同我回府同她劝说…”
幕锦望着大丫头沉默,看了一眼悠兰王夫人,她微微敛眉,心底本就软见此番形势,便同幕锦答应道:“你就同她去吧,王爷这边我同他说。安府再怎么说也曾经于你有恩,虽然如今没半分关系,却也不能不近人情。那日我见妤夫人于你却是不舍万分,离开了却犹豫折回特意嘱咐洛凝照顾好你…”
是吗?这般尽心照料可真是无微不至!
洛凝一脸讶异和不解,她根本不知此事,前些日回安府看到不还好好的?!
“晴姨,请回吧,如今安府与我无半分关系。”她冷声回道,勾唇的神色却让大丫头看得心惊胆战,这还是那个夫人面前万般温顺懂事的丫头?如今在悠兰王府做郡主才没几日,却变得这般神气?她到底忘了她的命是谁给她见来,的?
大丫头神色恍如纸白,连夫人也一时震惊,本以为她心软的很,却没想如此决绝?是她同她劝说过了头,居然一分情面都不留,这回真是想要和安府一刀两断?
一干人盼着她点头,而她却顾自落座斟茶,并同大丫头淡道:“晴姨,不要叫我喊人赶你走,我还想给安府留点面子。”
清清楚楚的回绝。大丫头也已经是中年,神沧桑,历经不少风雨,这一回却看透了世态炎凉和人心凉薄。曾经拼死为着安府的丫头,如今却半分旧情也不念,她曾经是有多掏心掏肺,此刻就是有多冷酷无心。
她是被伤透了。
悠兰王夫人摇了摇头,只觉得无奈,也无她法,劝大丫头道:郡主的脾性,我也摸了七八分透,她要决定的事很难易改你今日再说也是无用,请回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想想其他法子救妤夫人。”
她并不是受人牵制没法离开,是给了她机会回安府,她却也不屑一顾…
大丫头无奈离去,背影让人看得心酸,她好像就代表了安府,如今的安府不忍看顾…
宫里哪里那么多政务,他不愿回府却也只能是因为和她腻在一起吧,连母亲都不顾了。而安芷熙定是走不出来借酒消愁,自甘堕落了,却也没顾母亲。
一儿半女有什么用,关键时候却派不上用场,还没病几日,就是这般模样,若是以后妤夫人老了需要人照顾,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