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凭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60.悲画扇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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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语出惊人,却是句句在理。
    “夫人说得甚是,秦某人是有些情不自抑,全然没有考虑公主的感受…秦某明了,于和亲一事,暂时不于公主面前提。”秦君澜淡笑退了一步,尽显君子姿态,拱手行礼。
    “夫人,本王亦是想让公主多于秦相相处,不至于唐突,才特意安排她来府上。帝君如今看不好安王,他于公主一丝情面都不念,他说不得安王,却也不舍公主,特命我出面处理和亲一事。”他说着一丝不苟,好似在同她解释所有,求她不要看他不好似的,怕她生气?只是唯独隐瞒她不是公主的事。
    暮锦想不明白为何悠兰王如此城心相待,夫人却丝毫不动容。她凝着夫人想着什么,却是听夫人冷笑回道:“你也倒是问问公主愿不愿同他相处,明明心里安了人,怎么跟他人相处?”
    这云锦天下无人不知公主一心向着安王,却不知安王竟要公主去和亲,无人不觉的是讽刺,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实则不然。
    气氛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冷寂,却听见世子偏偏冷嘲道:“母上多心了,公主虽心里有人,只是她一厢情愿,安王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世子大抵已经被父亲洗过脑,来龙去脉也知得一清二楚,如今是堂堂正正和她呛声。
    “骁勇善战的公主,却生得这般玲珑剔透,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安王却也一点不动心?让她去和亲一事可是他真心?”夫人敛眉望着她,却像是天方夜谭一样惊讶。
    世子诡笑像是得了什么快意一样,望向她脸色难堪,眼眸却是真含了愁。
    有些话说进心里头,还真是难以坦然受下,世上所有一切她都能自在应付,惟有于他的心思行在荆棘丛里见不得人,所有情绪翻覆,再是伶牙利嘴也只能换做沉默不言。
    “安王冷心,那日宴上秦某人亲眼所见,只是公主并不在场还可能不知。”秦君澜小心翼翼说着似有些不忍。
    “我知道。夫人为我说话,我很高兴,和亲一事,再容我想想…”她忽得淡笑同夫人道,好似被人言论她心便就感到卑微,他们能将她多年的执着一下子就狠狠打败,忽得就改变了念头……
    他于她哪有动不动心之说,只有冷嘲和厌恶罢了。城池和书何其重要,他精心栽培的良将今日派上了这等用场,他也该是欣慰吧…
    众人一干讶异的很,她初始的一心抗拒和此时忽得妥协似是一念之间而已。
    “秦某,会等公主心甘情愿之时再来…”他转而勾唇淡笑,世上于她在风和日丽里温然照心的眉眼有几个?她恍了恍神,却是回以温婉一笑,只是笑意未达清眸。
    落英纷飞进人心,千秋画卷不过就这一幅。一干人看得迷醉,平静无波里人间何等倾城色,却是咫尺镌刻惊心动魄。
    而秦君澜也不在执意,张弛有度怕将她逼急,便同大家先行告了辞,说着改日再来与她照面…
    夫人好似在沉思着什么,见她望着她回以沉笑,却是安慰她道:“有时候人心需要慢慢看清,你若想通了愿意跟他人相处,也却是给自己机会,没什么不好的。”
    夫人心里这回想着公主要和亲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老奸巨猾,而是温文而雅,君子多谦的秦君澜,所以才这么说。
    悠兰王却是难得展眉,望着夫人难以言喻,知道她似乎在帮着他,说服她和亲,心头大悦。然而,他还没得意完,却听见她同他道:“王爷若是不嫌,公主和亲的事交给妾身处理。公主是女人,有时候还得女人游说。”
    悠兰王有些讶异,怎料不与世事的夫人,忽然会对他的事上心,却忍不住回绝她,根本不知道她是要帮他,还是与他反向而行,却依旧顺她意,温然应答道:“一切凭夫人喜欢。”
    暮锦抬眼看她,心下却怎么起不了防备,无论是推她入火也好,还是解她围也好,她什么也不想考虑,直道是忽遇故乡人的全然信任。因为听闻悠兰王的第一夫人也是绪方人…
    过后几日平静如常,因为秦君澜暂时不再提此事,云锦和凌木的关系没有那么紧张,帝君宽心觉得讶异这回悠兰王处理这事却干净利落,安王也依旧,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真没来找她…她好像还在奢望不该有的事,倒是希望见他一面,也好知道他如今是否眉眼开朗,还是愁云满面因城池和书眼看快到手却忽得没了?
    悠兰王却真不再插手此事,任由夫人来处理,她在悠兰王府安然住下,似乎也传开了流言,说公主不愿和亲,帝君左右为难,她只能逃出宫城去,安王冷情要她和亲,而她只能求助安王的对头悠兰王来阻止这件事。听起来了合情合理,事实大致相同,就是世人不知她这假公主非主动逃离,而是被动受制罢了。
    夫人偶尔来同她说说话,却再没提和亲一事,她一直想问夫人为何要帮她,却也没问出口,她还想探问夫人一件事,可是碍于她公主的身份,根本就探听不得,没正确的立场,说无关紧要的会让人起疑她的身份。
    忽得有一日,悠兰王府热闹非凡设了家宴,请来了一众悠兰王的远亲,却亦是没半个朝庭之人。她不是公主,本该不那么声张,出席不了这招眼人多的家宴,可是悠兰王夫人不明真相,却硬是叫上了她。
    一大早就将她拉入了她房里头,又是让丫头们给她梳妆,又是打扮,说是王府家宴,让远亲故交看看宫里贵客…她也不说什么,唤丫头来给她换上精心定制的锦丝云裳,比宫织华贵,比素衣典雅,锦绣勾勒她纤纤身影在立,却是衬得她眉眼温婉徐徐,夫人望着她出了神,却不由同她道:“公主天姿,当之无愧云锦第一美人,我真不信有人对公主不动一分心思。”
    她不明白她的话意,却也不由辩驳,“世上百般容颜,百人所好,哪里能让每个人都喜欢一样的颜色?”
    夫人默然不语,她却不由得冒昧探问夫人:“悠兰王当年也是出众的美男子,云锦女子没有不倾慕的,他如今风华不减,对夫人又是百般疼爱,可是我看夫人却为何不屑一顾?”
    夫人却难得笑了笑,悠悠然道:“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不记得身前任何事,对王爷却就是起不了心思,不高兴也不难过…”
    “为何夫人不记得?”她不由得再问,想起似乎说是国破时才变成这般模样,就是不知原因。然而,夫人望着她却想着什么,半晌了不答,却是说了它话:“我一见公主就觉得特别亲切,像是我曾识得的人,却是想不起来,可他们都说我是绪方人,也不该和云锦宫城里的人有过交集…”
    她的神眸怔愣一煞,也才明白过来,夫人为何要帮她,内心深处不为人知出于同是故乡人的情谊罢了,她只是自己也不知。所以她既然无法想起,她也探听不到任何她所想的。如今夫人该是被她公主这重身份所困惑,所以看不出她亦是绪方人。
    她思绪游离,却听夫人道:“你定是觉得夫人奇怪吧,非亲非故得却要帮公主?”
    她笑了笑道:“夫人定是有自己的原因,夫人若不愿说,我也不问。”
    夫人眼眸忽闪,却带了笑着道:“困在王府久日不出外,府里人却总是无趣,像你这么聪明一听就懂夫人的,真的还是头一个。”
    “夫人过奖了。没有什么本事,就是心思多…”她淡笑回道,眉眼却映了无暇纯澈。
    “我是念你也就一个女子而已,凭什么要担起云锦大业?早前就听闻公主和安王竹马青梅,感情稳如基石,前些日也才知他许诺征九城竟是推脱之词,如今却要你和亲,又成为云锦的笑话,你怎不怨?”
    夫人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凝着她,看却她神情却飘忽不定,便问:“公主是不敢承认,还是觉得我说得有错?”
    她怔愣着,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说,他要她替嫁是亲口所说,对公主怎么会是无心?和亲一事本就是凌木人对安王的挑衅,而她成为牺牲品却也是自己惹出来的祸事,不她来担谁担?
    见她不语,她却又道:“墨宁属他辖管范畴,公主只身千军征平墨宁传得沸沸扬扬,沙场天险都能犯上,安危置之度外,公主为他所做云锦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却也未放在心上?你也可以不怨?”
    夫人的话字字搓心,却不知夫人到底有什么用意?征墨宁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交易,同他讨的封赏而已。
    “夫人要我怨他做何?”她想了想听出他话意。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傻了,过于执着又太疯狂。”
    “夫人,不曾识得我,怎会如此以为?”她有些惊慌,为何她心能被一个陌生的人看穿?…
    她伸手拿出了一样东西在她面前晃了晃,天下民安的剑穗镌刻在玉,它一直随身携带,方才丫头替她换下云裳,便让人看到了,剑穗流苏丝丝轻曳,激起心头波澜万千,只听得到夫人道:“公主渴望天下民安,为着他能无忧逍遥守阙做王,当下却想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换取城池和书,却是不让人知你分毫为他所想。城池和书于你来说没有半分意义,却是他心头盼,你绝望他无心念你一分,可是你却丝毫不怨不恨,将一切都扛在肩上。换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
    “夫人说笑,哪里有那么多心思,不过都是为局势所迫罢了。”她神色却是仓惶不已,转了身难堪,世上竟有人如此犀利将她看穿分毫不差。
    “虽然人心无法轻易撼动,何不再最后再争一回?若枉然,也就真就放过自己。”夫人却是忽得同她劝道。她的身躯僵直,却没有回答她,她不是公主,有什么资格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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