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凭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45.不识君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2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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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僵止不动,眉间似火却似积生了莫大的不悦,却是听他再道:“识得也不过几回,也不提心只一人竟同凌木国相游山玩水?可才同行几日,你就将他收得服服贴贴的,可见暮锦伺候男人的本事了得……为何却在本王面前装模作样?!”
    他说完扔了白色中衫于她身前,风过眉眼却是一下惊醒了她。她目中只有不见底的惊谔和被看破的慌张…他什么都知道?!他为何会知道?他派人去找她了,还是一直在跟踪她?!
    那些话刺耳难听,在他眼里,她竟是如此下贱无耻…
    她忽然觉得失望,却忍不住自嘲,他不了解她,不曾将她放在心上,怎会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之于外人来看,只身一人跟了一个陌生男人出去郊游,本身就不得体…
    她满腔的哀怒无处安放,却换一句轻贱自己的违心话:“既然凌木国相都受暮锦摆布,更何况是夫人指亲的普通男人,又怎么会让安府丢脸面,只怕是王爷多心了。”
    她转身怔看烛火漫心,却是伸手恍惚拾起中衣,只剩空眸落寂,见他冷眸相对,摊开长臂,示意她给他穿上…
    她心又如江河遇瀑翻滚了一番,好像这般场景该是她梦寐以求的,却不得不苦笑,万万没料到有一天是这般讽刺境地。
    她低眉顺平了袖上褶皱,一丝不苟帮他穿上,纤指熨烫他每一寸肌肤,他却是望着她一动不动,眸里探究无数而她却丝毫未觉,只是专注看身上伤痕满是,眸中万绪。
    在他为了天下民安遭受的满身伤痕面前,她却怨不得他一丝,纵使他冷嘲热疯,纵使以为她无耻才要如此肆恣欺辱,让她无尽难堪,他这般无时不刻防着她做奸,初心亦是为了保全天下民安罢了。
    她不能成为他的左臂右膀,却心有不甘成了他的心头刺,是她真的做错了。
    她眉眼变了又换,看他白色中衣一身,是藏于烽火后的俊逸风骨,却迷人心怀,恍然却是想起那时救她于危难的少年。不知是他变得冷漠了,还是她变得更加贪心了,
    “暮锦于凌木人心有灵犀,对于本王却是心不在焉,你本末倒置得可以,本王从来不知驰骋沙场的暮将,竟也会喜欢这玩意?!”然,忽听他笑而无心道。
    她忽得清醒过来,惊了心喉,看他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轻袍,自己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随即就收了放在他身上的手,无可安放。
    想将他的话意明白过来,望着花灯,沉默了良久,回道:“这花灯自然比不上王爷的封赏,只是边关冷月不比这晋城花灯好看。”
    他许是听懂了:她并不是真心喜欢这些年他的安排,所有付诸于云锦的热血,全是身不由己,却向往和普通女子一样身在繁华帝都,言笑晏晏。
    这倒是唯一一句真心话。
    然而,才话罢只看他勾唇移步将花灯付于烛火,毕毕剥剥烧得连影都不剩。
    听他冷笑道:“暮锦怎么能喜欢这些玩物?”
    这一刻,她也才清楚,他并不喜欢她追逐这平静和自由,她的使命就是背负云锦兴荣,往烽烟里去往,不管她是不是一个女子。只是如今他怎么忘了她已经和沙场没有半分关系,为何还要管她是否玩物丧志?
    他之于她的严苛已经成了习惯,渗到骨子里,她这些年来一边拼命攻守一边劝自己不必太在意他的看法,只为做得更好些,可如今她依旧没能让他满意,忽觉得有些疲惫不堪。情绪横生,她却忍不住泪涌如注,不由得反问道:“从边关回了晋城,看花灯满照帝城,想着王爷不用担心这天下繁荣不争,亦不用缚甲御敌,难道不该满心欢喜?受之凌木人送来示好的花灯有什么错?!”
    而他只是凝着她失落的眉眼出神,伸手却是拨开了她额前发丝,她负气倔强撇过脸儿,不容他碰触一丝,怕想起少时她刚入安府时他对她如是亲昵的关怀。
    只是到后来去了边关就再也不曾有过,他们疏离得和陌生人一样,甚至还不如陌生人。
    见她心里对他有莫大的反感,冰冷指尖虽是有一瞬的怔滞,却依旧拭去她眼角的泪,同她温沉而语:“暮锦既然如此体恤本王,却为何非要当个谋逆奸臣,像以前一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以为他又要一番大怒她将敌国凌木挂在嘴边,可她怔然抬眼,看他眉间怒意冷却,好似又在给她机会,同他解释所有,而他的眼眸要将她看穿,似乎不让她躲避一丝。
    可她哪里能去细细同他解说,她从不作奸,之于云锦忠心不二,只是受人陷害?
    可为何要忠心于她绪方大业阻碍无益的云锦,却于她自己那日说的对于云锦没那么多忠肝义胆相驳逆!
    所有忠和不忠却已无法解释清楚。难不成还要道破一切皆是为了她隐瞒于世人对他的心思?
    “怪就怪王爷救我一命,却让我看国破苟活。”她淡淡回道,将曾于他反目的原因,只是说成了私人恩怨。绪方大业或是他心一概不提,怕在好不容易已有一丝缓和情绪里惹怒他。
    “安府待你不薄,没有让你苟活。”他冷笑转了身,离步而去,一丝温存都不留。
    她还是没有说真话。
    不久后她终要离开安府,于他也再无见面的机会,想着至少不能这般就分开了,连一丝情份都不留,想回到从前一样顺从或许能待她不怒不怨,好过如今的敌对。
    她心沉了又沉,似是要和他好好道别,却又是于苟活的话而驳逆道:“这些年暮锦关外守疆,有王爷精军寸步不离的相伴,从不觉得为难。王爷封赏大度,从不觉得不值。安府大恩铭记在心。”
    她的话里真真假假变换无时,一时这门心思,一时那门心计,却让人无法猜透。心忠云锦,为了绪方说得过去,只是至今却未有半点逾越,墨宁之战澄清得再好不过,却好似在为着某种目的欲盖弥彰。
    “呵呵,如何铭记在心?暮锦为夕颜不折手段,连命都不惜,如今却无半分动静,倒是忽得放下了绪方大业要听命于夫人的安排?你脑海里又在盘算什么?!”他落座于榻轻卧,白袍染月无瑕,眉间漠然无心无绪。
    果真,他并不是趋于夫人的面子罢手夕颜,而是想看她究竟是要拿着夕颜去做什么大逆的事…他眼里的她只耍心计,而如今她将到手的夕颜却只是空置窗台,无法让人知道她究竟为何。
    “王爷以为呢?”她掩下心头忐忑反问,却看他敛眸疲惫而歇,叹道:“本王哪里猜得透…”
    一日的奔波让他累透,好像歇着一时也是难得,竟听见他从来不曾有过的叹息。
    她见他要歇下了,也不忍再打扰,转身就想走,不,是想逃,是落荒而逃。本是觉得今日她逃不过他一番责罚,却是没料到他竟也没太为难她…
    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或许那晋城邪教生乱累到他了,才至于没多大的心思盘问她。
    窗外雨声依旧,只是不再磅礴,而是淅沥做响,烛火透窗,树影摇曳,好似有来往的人影幻动。
    她刚悻悻至此,却忽得被他唤住,道:“本王没说你可以走了…”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她僵住了脚步,心鹿更迭又是一番七上八下,以为他没能满意她的回答,要继续追究下去。
    而他没有回答,轻魅勾唇,却是忽得起了身,朝她径直而来,她背身直觉他脚步似近,忐忑凉意扰心,而不敢回眸。然下瞬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却忽得天旋地转,双足离地,身影忽斜,骤然腾空,恍惚看却绯衣缠染他一身白衫。
    她怔然惊着,看他青丝三两忽落她眉眼,俊颜落入她清眸,随即惊怀娇呼出声来。
    谁大掌桎梏她的腰际,不过轻然一带,将她横抱而起,她已如风卷落叶般落入他的心怀!听他朱唇轻启,深眸藏邪,勾唇不羁便是一句:“侍寝。”
    惊天的话语落在她的心上,早已天翻地覆的心儿却是狼狈不堪,他要她侍寝?!他从未将她放在心上,这些年他也未曾碰过她,他为何却要她…
    看她神眸无措,他却随之淡笑无情一句:“本王为何不曾想过你是一个女人?纵然安府对你尽心百般,你却执意背道而驰,或许是重赏金银都太无趣,却为何不能用男人的办法来让暮锦乖乖听话?”
    话语落下,她却一下就白了颜色,忽得恍神,失心疯狂得了般要从他的心怀挣出,她在他眼里就如此轻贱,而她虽是倾心于他,却不愿意被他无心践踏!
    他的大掌不容她动一分,他的力道让她一丝动弹都不能,滚烫的心和他冰冷的眼眸交织,成就一个修罗恶魔,她从未想过他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
    君子端方,温良待人,只对他在意的人,而她从来就不是那他想要温柔相待的人吧,她在他眼里只是个处心积虑的绪方败俘?如今却要用这种下流的方式来惩罚她,禁固她?!
    泪水如洪瞬然溢满了脸颊,却是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迟疑却瞬然化作了怒意,她哽咽声微颤颤道:“王爷想要什么女人都可以,却不能是暮锦。”
    “看来本王一开始就错了,为何偏要予你戎马训你成精,怎么没有想到缚你为奴,叫你连一丝违逆的念头都不能。”他却是勾唇轻笑,漫不经心的话语刺耳无比,他已然步至床榻边,看她一改以往伶牙利嘴,此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惊吓和恐惧写满了整个小脸,娇颜无暇,怒生红绯染上她皓白的纤颈,这副无助的模样却任是谁都不忍心伤害,可却像蛊毒嗜心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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