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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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父子俩就这么不顾一切、悄无声息地连夜逃出京城,不走官道走小道,哪偏僻往哪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顶着满身蚊虫叮咬的包包,在一间破庙里落了脚。
除了又困又饿,子休也没觉得有多累,因为这一路根本就是他爹在拖着他跑。不过,柳吾夷虽然轻功了得,可也只是轻功了得而已,一身的武功修为,早在十多年前尽废,没有内功护身,连着赶了几天几夜的路,一直没好好休息过,现又拖着儿子一口气跑个几十里路,真真累得够呛!
子休环视巴掌大的破庙一圈,确认真的没有半条椅子可以坐,只好将上气不接下气的爹扶到墙角的一堆干稻草上坐下。
柳吾夷顺了半天气,总算缓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递给身边的儿子。刚才在路上,就听到子休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惜昨晚从客栈出来时,怕引起颜家师徒的怀疑,他随身也只带了这一点点吃食。
子休接过纸包,上面还沾有爹温暖的体温,鼻子突然有点酸酸的,咬牙闷了一阵,闻到香喷喷煎饼的香味,才迫不及待扯开袋子,狼吞虎咽。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了。
柳吾夷看着心疼,儿子失踪一个月,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很不好。昨夜穆王爷和颜凌霄的对峙,他和颜家师徒躲在房顶偷听了大半,光是凌霄义愤填膺的话语,他就知道子休在王府一定吃了不少苦头!这孩子怎就进了穆王府?他实在百思不得其解!虽说时下男风盛行,达官显贵蓄养娈童乐伎者比比皆是,可他家子休是一年难得下山一趟,就算下了山也只在小镇上晃晃,怎就被京城里的穆王爷给盯上了?想了又想,到嘴的话还是改了口。
“慢点吃,别噎着了!”他理了理儿子散乱的头发,捻去粘在上面的一根枯草。从王府出来,只顾着逃跑,子休一身王妃的行头根本来不及更换,只摘掉了满头昂贵的发饰,披上一件从王爷寝房顺来的男装。
“爹,你也吃!”子休吃到一半,终于想起来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还好袋里还剩下半张饼。
“爹不饿,你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柳吾夷轻声回了一句,闭上眼睛养神。他不想给儿子太大的压力,一切等儿子身体好点再说。
子休迟疑了一会儿,将半张饼小心包好,藏进衣服里,心里终于觉得满满的很踏实,像回到跟着爹出门采药的日子,每次爹都会叮嘱他带上干粮,就像现在这样,将包好的食物放进衣服里,虽然刚开始觉得很奇怪,不过现在做起来真的好亲切啊!看来,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逃出来了!可是,爹怎么什么都不问他?虽然在王府受辱的事,最好一辈子都别提了,可是……为什么他和文国的公主长得一模一样?落花谷是什么地方?他真的认识颜凌霄和骆花离?他的karupin去哪里了?
“爹,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终于按耐不住心头的痒痒,子休主动问爹,他发现他真的有太多疑问需要爹来解答。
柳吾夷睁开眼睛,果然儿子的好奇心不是一般的强烈,神经也够粗,才刚出狼窝就忘了疼!不过,他不想多提那些陈年旧事,特别对于这险些失去的儿子。
于是,只淡淡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好好养身子,不必在意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子休诧然转了转眼珠,更加肯定爹有事瞒着他。见爹没有拉下脸来,想着再提问,却被爹一把抓住了手腕。
“别乱动!”柳吾夷曲起手指,指尖轻抵在儿子的手腕上,是在号脉。他突然记起昨晚凌霄话中有提到子休腹中骨肉之说,想来怕也只有颜珂那种头脑简单的家伙会相信那种幼稚无聊的鬼话!既然不肯相信他家子休是男孩,那他也没有解释说明的义务,就让那对父子误会个够,总之,多管闲事从来不是他柳吾夷为人处世的风格!
“肚子难受吗?”他边询问,边示意儿子换另一只手,神情渐渐变得严肃。
“有一点儿,有时候会……想吐。”想到凌霄给出的诊断结果,子休心里还是有些别扭的,不过很快就被惊讶的心理取代了。他从未见过爹给人把脉,即使是在他卧床养病的那大半年里,爹也只是照人家开的方子,给他抓药煎药,所以他一直以为爹就只会摆弄药材。爹现在的样子,真是让他倍感新奇,甚至可以说是震撼!爹一定不会只是个山野药农那么简单!
明显感觉到儿子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柳吾夷有些无奈,但仍是没打算要透露点什么,反而拍了一下儿子的手心,佯装怒道:“别尽想些有的没的,以后不要再理落花谷那些人!”
子休实在好奇,没管住嘴,脱口而出:“为什么?”
为什么?柳吾夷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看来得找个法子堵上儿子这张刨根究底的嘴,想了想,索性又故作语重心长道:“子休啊,凌霄对你是什么心思,你不会不知道吧?”
“……”子休立刻紧紧闭上嘴巴。他确实该好好躲着颜凌霄那个Gay,虽然爹的理由肯定不会是这个,但看样子爹是不想跟他说,那他还是乖乖的,先不要惹爹生气的好。不过,颜凌霄的话都让爹给听去了,真是丢脸啊!
赶紧转移话题,一脸羡慕道:“爹,你的轻功好厉害!”
“厉害?”柳吾夷轻摇头,面有忧色,“爹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若不是趁乱,爹也救不出你!”
他说的是实话,他不会武功,昨夜若不是颜家师徒仨突然间闹作一团,而那穆王爷身体虚弱,侍卫不敢擅离左右,他也不可能钻了空子,仗着这若蜻蜓点水的绝世轻功将儿子从王府里带出来。但现在也仅仅只勉强出了狼窝,并未真正脱离危险。落花谷的人虽不会对付他们,但也绝对会烦死人的。而另一方面,穆王爷看样子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子休,现在若跟王府的人撞上,他是绝对只能束手就擒的!“唉~”
听到爹轻声叹气,子休原本还想问问公主的事,硬是给咽回肚里。想来明智之举还是不要再提王府和落花谷,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总算想起一件值得高兴的事:“爹,我想起我以前有养过一只猫!”
“猫?”柳吾夷一脸莫名其妙,儿子思维跳跃得真快!
“它叫karupin!眼睛大大的,耳朵小小的……”子休喜形于色,像个孩子般手舞足蹈地形容着记忆中小猫的可爱。
柳吾夷仍在号脉,并未仔细去听。山里野猫多得去了,估计是某只不怎么怕人,渐渐跟子休混熟的野猫。不过,这孩子不记得人,倒先想起来一只猫,也真是可怜。从小跟着他在深山老林里采药,几乎没有适龄的朋友,三年前遭了难,没了记忆,娘也没了,这次又遇上这种事……都怪他这个当爹的没尽到责任!“子休啊,你以后不想跟爹去采药就别去了,爹不会再逼你了!”
“啊?”子休谈猫正在兴头上,突听到爹说采药,脑袋一时转不过弯来。好一阵回过神来,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呆愣着:爹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他真得了什么大病?
见儿子脸刷地白了,柳吾夷才恍觉自己正挂着一脸的愁云惨淡,赶紧转换个自信满满的表情,拍拍儿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过是被人下了假孕的药,虽然没有解药,不过,只要熬过这十个月,药效自然会消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