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重乐掷地有声的话语，重一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他其实不想在此时看到重乐，那会让他的消极情绪影响到对方，但他又不能不见重乐，一是没有理由拒绝，二是为了验证泽炎的事。
    重乐来时脸上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只有几丝着急。
    他不知道泽炎出事了。
    他不知道他“最喜爱的”的弟子出事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十几天，他却一点都不知道。
    他根本就没有关注过泽炎吧。所以泽炎死了，死在外面这么长时间，他都不知道，也从没关心过。
    他根本不配做泽炎的师父！
    ……
    重一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条又一条的恶毒的偏见。他知道那是被心魔影响过了的想法，重乐未必真的有多大过错，可他真的曾想过若不是重乐的疏忽，怎么会，当然，更多的是怪他自己，若不是自己装作不懂泽炎的心意，却又舍不得泽炎的陪伴，若不是他不够关心泽炎……
    罢了。
    这件事里谁都不无辜。
    阴邪的黑气在重一如玉的面容上时隐时现。
    重一怎会不知这代表了什么，当即猛地起身，不可置信的用折扇指着重一，“心魔!”
    重一把心间那些偏颇的想法压下去。是的，心魔。因泽炎而生的心魔，因泽炎的死亡他的愧疚而生的心魔。虽然他已暂时击败心魔，但只要泽炎仍旧在他心中，只要他仍旧心怀愧疚，心魔就会再次借机汇聚成形，永远无法摆脱。
    “我知道。”重一淡淡地说。
    “你！”重乐气愤于重一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的态度，“这可是心魔！”
    自古修仙最忌执念过深，推崇断情绝欲。一旦执念过深，若是修为低还好，最多修为不稳，修炼困难，修为一高，执念又太深的话，极易滋生心魔，心魔一旦成形，便极难消灭。一则心魔从修士内心深处滋生，熟知修士的弱点，二则心魔靠修士的负面情绪增强自身，遇强则强，三则心魔不易消除，哪怕真的放下执念，心魔也可能会借助其他途径存活。修真界因心魔而死而疯的修士不在少数，也有压制心魔不再修炼的，也有被心魔吞噬成为魔头被诛杀的。总之，能克服心魔的人少之又少，基本上一个人有了心魔，他的仙途，必将一片坎坷。
    重乐气愤之后马上开始想解决办法，重一毕竟是他的小师弟，两人交好百余年，感情不差，重乐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么毁了自己。
    重一看着重乐焦躁地走来走去，偏过头不去看他，“我会和师父说这件事。”言外之意你不必担心。
    果然重乐听到这话后停下了。
    他没问重一心魔产生的原因，若他愿意说，那他便听，若他不愿意说，他也不会问。这也算是他们百余年来养成的默契吧。就像现在，重乐知道重一在别扭的表达歉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一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克制不住的愤怒以及自己被迁怒的问题，但重乐能理解。
    “既然你已经有想法了，这是我也不多管，还是那句话，有事你就找我。”
    “嗯。”重一转过头，看着重乐，问，“最近有什么事发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