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26章:坦白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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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松和任东等人度真气完成后,起了身,舒了舒筋骨。
    临默坐在巨石后,脱了外身衣物,给风袭躺下睡了。
    落寞惆怅之意恍如他周身的气场,没有任何颜色,故只有黑黑灰灰一片。少年本不是很大,却是有几分成人的气质。他头扣于石上,恍惚间,可以听见来回撞击的轻声。
    他懊悔极了,如果自己身先士卒冲进去,用手扣住窗框,把玻璃一片一片掰下来也好,进入后,就不会造得后面一堆事。
    手在黑暗下只有轮廓,他握紧成拳,不争气地用头撞了撞拳头:“真蠢!”
    子明自一开始就不见了踪迹,是沿着流畔寻找自己的武器,最终步行几百米,终是寻得。
    回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就影子几个伫立在岩石上。
    齐升也昏死了过去,这是他最狼狈的一次。
    赵松皱眉走到子明面前:“你等下和临默两个就是我徒弟,自是名号得有所变化,我们不兴用真名。你和他商议一下,该用何名。你们取一个字,我为你们安排另外一个字,便是做了师徒协定。但凡是叫此名一日,我就是你们师”
    子明暗暗点了头,顾自去了临默身边。
    临默仰头看着明月,明眸里反射着星光,有几分狂野傲然,邪魅神秘。他嗤笑自己,讽讥自身,手来回笔画,自言自语。
    子明就躲在了他所靠的岩石背后,却是被悄无声息地发觉了。
    临默的声音就像是飘出来,幽幽然入了子明的耳朵:“我是不是一个累赘?”
    子明闭上了眼,轻吟:“嗯?”
    对方笑意中不屑于伪装,全然散射出一股寒气,冰得这大石也更寒:“我本来就该死,我的血缘咒阵自从那天就被破解,身体转归瘦弱,慢慢地我也就要死了。”
    “什么意思?”那日子明立觉之怪居然真得毫无差错,让人吃惊。
    临默深吸一口气,他想把蕴藏在内心的所有疑问,担忧,惊恐交托出来。因为他真得累得好久没有站直了,好久没有站直了。
    “血缘咒阵是用活人献祭,贡献自己来增强另外一个人体质的阵术。为阴术,一旦脱体,灵魂就不再是灵魂,倒是在那一刹那变成怨鬼,无法转生。”
    子明纳罕,心中有了迟疑,也竟然有了一丝闷慌。
    临默抿了抿嘴,薄唇又启,这次却是掺杂了异样的情绪:“血缘咒阵同时也需要佑人帮助实施,那时候我不知道,佑人是我父亲。”
    子明疑惑:“你父亲?”
    临默向空气点了点头,眼睛愣神地看着面朝的远方,一望无际,寂寥凄寒。
    “是,血缘咒阵极为阴毒,如果其间发生任何意外,就会导致双双化怨。那时母亲出现后,过去的一幕幕都开始呈现,我幼时所患的是我们族里最常见的‘困生’诅咒,俗称怨制附属。”
    子明闷声一句:“什么是困生?”
    临默道:“困生,就是灵气粘附,困于躯身。有一个人的灵魂在短期内被召回身体,如果阳气早已损耗不足,一部分灵力可能会寻上最后一个与本身接触的身体,这部分灵力区别于生者,为死者灵气。”
    他嘘唏一声,感叹说:“得了困生诅咒,会由于身体阴阳失衡,导致身体病变,体质削弱。最后的结果就是化为‘枯人’,有道是至邪者,非死后虚无,非无魂怪尸,而是有魂游尸也。我的身体会开始慢慢腐烂,最终化为干枯‘树人’,犹如这草芥一般无法动弹,甚至是更为凄惨。”他用手撵了一簇岩石下攀升的绿鲜,无力地抹到岩石上。
    “阳气败走是最快捷的方法,让我可以死的安稳点。而我父母施与血缘咒阵,就是用法阵克制灵体暴走,损烂身体。这就意味着,我这大肚子成为了我这辈子存活的唯一一道路子。”
    深呼吸一口,临默闭眼睁开时,子明已经坐在了他其旁。
    他无可奈何地笑道:“大猪蹄子那时候就这么来的:因为肥,又喜欢对别人动手动脚,经常与人争斗,拼个你死我活,性情刚烈暴戾得很。大猪蹄子这种古怪称号,是一夫人切恨我至深,故意毁我名声,说我辱她。实则是她儿子让我给胖揍了,回去告了状,我家身世不错,只得忍气吞声散播妇人之言。”
    子明“噗”一声,特是稀罕地笑了。
    临默推了推他:“你个王八!”
    子明坐正,却不料会用手掌覆在临默手背上,临默愣然,却没撤开。
    他定了定神,闭上眼睛枕上硬石,语气中多了几分安稳:“我母死于我,我父也是如此。在我母亲逝世后,他猛然发现,我身体内不只是有那灵魄之气,更有一股阴寒之气,是在我身体不断瘦削,没能及时布阵下寄生的小鬼。他知我那时仅仅半岁,不可以逼出内部阴灵更不必说恶鬼。于是他再次献祭,献祭的阵势大变,我父增进了那阴婴的怨气。”
    子明问:“是故意的?”
    临默点了点头,说:“是故意的,孩体跟成人不同,如果怨灵寄生孩体,则难以有较大范围的危害,且有一定可能被本体成长的正魂排斥而灰飞烟灭。如果是成人的话,引伸杀戮,又是形体固定的魂态,也不大可能会有‘内魂’抗体的产生。这你可能听不懂,婴儿内的抗力是最强的,会对外界侵入恶灵抗性,慢慢沉淀销毁。而成人抵御能力最甚,如果被恶鬼附体蚕食,便是落得个魂飞破散……”
    子明点头:“因而让其附体,护佑你?”
    临默沉了沉呼吸:“罢了罢了,都过去了。”
    子明突然一问:“我那时的阳气可以让你持续多久正常?”
    临默摇了摇头:“你的阳气好像是被化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而就是被化了。本身人身有三大气,一为阳气,二为灵气,三位念气。念气就是为何怨灵煞灵可以轻易伤人的原因,又是施展意念术(咒语一类)的承载之气。另二你知,三者互不干扰,相互独立,转化是基本不可能的。除非……”
    夜色中,子明看见临默的唇齿相互碰撞,一脸惊恐地模样看向自己,却是在短暂时间,消失得无隐无踪。
    临默低头,晃了晃脑袋,撇开了子明的手。
    子明突然如猛虎欺压,柔软之物抵住临默的口。他手忙脚乱想要挣扎,开口间却被趁了机会,无法闭合。
    子明将自己的阳气再过一半给他,却是到了五分之一被强硬推开。
    “你有病?”临默气恨的抹了抹唇,恼怒地瞪着跌在地上的子明。
    “体身相触,我只会这一种降低耗阳的方法。”子明对着他言。
    临默用脚底撩开他挡道的腿,径直离去,嘴里碎碎念:“没用的,都会被化掉。何必呢?呵……”
    他狠劲抹破嘴皮,留下殷红的血和隐隐的刺痛:“你身体也就半成阳气,那帮人会给你输送阳气吗?若是没有……你便是逃不了阳气衰竭的宿命。何必呢……”
    子明在月光中瞧见对方的身姿,依然挺立,蛮壮。在风中仿佛一只猎豹,正在为自己的生命惋惜逃窜,却是不能长期以往。如果在痛苦下奔跑不停,衰竭暴毙是不能避免。只愿自己可以化为清风为他拂去些许激增的热温,带来几许清凉,几许安定,让他放慢奔跑的脚步。
    子明手拄地而起,脱口:“如果你能周全,则可以论证结果。我……”他抚了自己的左颊继而一线划过右腮:“第二次了……一天两回?”
    心脏冲上了热血,迫压得自身胸腔发闷:“什么感觉。”他中指按了按胸间,摇头浅笑:“魔了……”
    临默想起了在岸边捆着的野猫,回去时却发现绳子被弄断了,且可能是被撑断的。他蹙眉一想,便注意到了那绳旁边的凹痕,心下的隐隐不安就毫无征兆显现了。
    旅程本该一路风顺,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划破天际,临默负着风袭,众人拐角却是看见旧敌,他气不打一处来,食中骈指指向巨大的怪物:“老子就知道,那只猫捆得跟猪似的,非是一个只猫能摒开那捆布的。你就是我捆得那只猫吧!”
    默雅和铭秋在一块岩石后躲起来,心中无不担忧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同伴。
    子明正欲上前解救临默,却被赵松抵挡:“它死了……”
    阳光彻底探入这竹林间时,临默生生看到那巨大的怪物竟然是个水蛭。阳光出现,它仿佛有了生命,开始蜷曲。
    赵松也被吓到了,正是上前,却好巧愣住,因为……
    那头怪物正在缩水,缩水,液体淌淌,像是被盐巴给析出水分,凝结一团,最后化为一点,被风吹破了,飞向了石房那方。
    临默三步到那边,用扇子挑开了地上的一层布,下面有个精致的盒子。
    他撕开袖子,将风袭坐于竹树前。
    袖子裹住了盒子,临默将其带走放于地上,再是一折布,把上面的污渍液体全擦干了,布便飞起,落在地上那滩流液上。
    临默发觉是一封信,他打了开阅读,阅读完三张后感情悲怆,眼神黯淡。他缓缓打开第四张,却是被吓得浑身寒栗,不一会便将盒子递给了其他人,其他人均是蹙眉阅览……
    信中如是:
    1。儿子,我是你最疼爱的母亲。我昨晚(然后昨晚被划掉了,改成过的非常好)。欢迎回来石神村,母亲年事已高,你不用担忧,我吃得下,也住得安稳。
    后面话语中却是换了个味道:哥,你赶紧给我回来,钱不够用了,也不寄点钱回家,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母亲?这里是你弃之如敝屐的家吗?我老婆孩子要是降生,与要死不死的老婆子住在一起,难免多了几分晦气。老人本来就够照顾,家里手忙脚乱,伺候来伺候去,你又不兼顾一下家中生机,真是没个良心,真不知道是不是她老人家造的孽生了你。
    2。孩子,爹对不起你,戍守边疆本就是男儿使命,为爹的不能不去。却不知我一走,妻子你便是受了外邦欺辱,毁了贞洁,带儿归天,那狂野古族人不得好死啊……妻子,今我何浅发誓,若是不为你报仇,便是莽夫一匹,卑鄙无耻,永世不得超生啊……我的妻儿啊,妻,儿啊……
    3。我总算知道,原来村中野猫便是曾经的你们。他们滥用怪法,勾结仙道野辈,下了这全族诅咒。我的错啊,若是我早归,或许不会有那么多的外门野族入侵。如今我把他们全烧死在了石房内,祝愿他们永世不得超生。妻儿们,长辈们,母亲,你们走好。
    4。那副画,很有魅力……仿佛少女要从中出来。
    第四张是不同的说话风格,却是同上面两张一种笔记。一副妖艳妩媚的画像在临默脑中浮现,他浑身恶寒,无法静下心神。
    子明察觉了他的这种反应,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临默不知其近前,被吓得趔趄,浑身冷汗落下。
    他有点慌张说:“他说的那幅画,我见过,栩栩如生……”
    子明按了按他的手:“行了,都过去了,我们不必要去想。”
    临默抬头,看见几道暖黄的光束衬出子明的面庞。子明笑,灿烂,刚毅的面庞被勾勒地恰有好处,被呈现出一副美态,临默恍惚间有所痴迷。
    子明起了起眉梢:“师傅说我们取个字,他为我们取个字,以后我们就叫这个了。是什么拜师协议,你想取什么?”
    临默回神:“啊?那这样啊。那取字‘雷’吧,你呢?”
    子明笑意:“我?我取字‘鹰’。”
    赵松阅完纸张后放回地上,低低叹了口气:“可怜之人啊!”
    子明跟前汇报,临默再负风袭。子明对赵松道:“师傅,我取鹰,他为雷,现在该你取名了。”
    赵松偏头看了看两个人,轻轻说:“你们,一个雷岷,一个煜鹰。丢掉两个难听的名字,以后你们就叫这个了。娘们吧唧的名字难听死了……”
    子明与临默各自摆出一个表情,但无一例外都是在鄙视他们的师傅。
    赵松皱眉:“怎么,不乐意?”
    临默笑言附和:“哪里会呢?我以后就叫雷岷,他叫煜鹰。”
    赵松舒眉,笑得委婉,大步流星地走着。
    临默靠近子明:“我怎么感觉我的名字像是要被雷劈?”
    子明淡淡一笑:“你还有的挑?”
    临默摆手:“没。”
    今日太阳和煦,微风徐徐,是几卷小云在天边翻腾,好生快活。众人走向的,则是未知的远方和未知的命运,交错谱写,又是一划。“噌”一声,似有一盘棋谱,棋子落定,局势大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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