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子茵要和小王一起去一家物料制作公司。原来恒信找的制作公司老是拖延时间，制作出的质量也不敬人意，子茵发现了这个问题给苏经理提出了好几次，但都被他搪塞过去。
    “苏经理，你看这个颜色，明明是要偏蓝一点，但他们喷出的画面就偏紫，明显喷绘机有问题，调色没调好，颜色偏差太大。”
    “这个也许是电脑显示有差异，回去我给他们沟通一下。”苏经理说。
    “还有这个，我们当时订的架子是3厘米大小，但他们却只做了2厘米，明显小了1厘米，这样的材料很不结实，品质感也上不去，我们怎么来提升自己的品牌。”
    子茵看着制作公司做出来的一大堆物料，没能哪一件是称心如意，都不按标准来制作，以次充好。她都不知道苏经理是怎么验货的，这么差的质量都没看出来。
    她提出亲自去那家广告制作公司看看，当面和那边负责人沟通一下。苏经理老说忙没空带她过去。她说不用他亲自陪，自己过去就行，只是请他把地址告诉自己。看她这么固执于此事，苏经理就叫小王陪她。
    她和小王一起叫了一辆三轮车。阳市很平整，大街小巷的交通工具除了公交车、出租车，最多的就是三轮车。这种车便宜又方便，随便哪条巷子都可以钻进去。一般驾驶这类车的都是下岗工人或是年龄比较长的大妈大叔们，都是淳朴老实的人。可以一边骑着车一边和她拉着家常。子茵觉得和他们打交通，不用费多大的心机，也不用过多考虑社交礼仪，他们都会推心置腹地以诚相待。
    但也有极个别狡猾之人，看到子茵是外地人，就漫天要价。本来平常三五块就可以谈下来的价，他就偏要十多块钱。刚开始子茵不清楚这里的价格，当了几次冤大头，被宰了二次，后来她也变聪明了，先把价谈好再上车。这样到了终点就不会为二块钱和对方讨价还价闹半天。
    他们俩人来到这家广告制作公司。公司在一个小区里，一楼是喷绘制作间，办公室设在二楼。公司老板不在，一位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说是王老板马上回来。
    不一会儿，胖嘟嘟的王老板回来了，早已听说他们过来，急忙从外面赶回来，走进办公室热情地招呼子茵。
    “林小姐，你大驾光临，让我这里蓬荜生辉。”
    子茵听到他说的话感觉心里有些油腻，真是话如其人。也不跟他客套，就直接指出他们物料的症结所在。并提出一些改进的方法。
    “林小姐，你的建议很好，我们下来一定好好改进。你看你大老远的过来，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这是我们失礼。来人，林小姐来了你们怎么不给她倒杯水？真是的。”
    不等工作人员进来，边说着就自个儿转身亲自去给子茵和小王倒水。
    “不用了，王老板，我们一会还要走，不用客气。”子茵赶紧说道。
    “不着急，难得你们来，多坐一会儿。”王老板端着二个杯子过来，递给子茵和小王。
    “我只是希望王老板严格把关质量，恒信是很讲究品质的公司，他们花了钱自然是想得到满意的东西。”子茵接过水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这个是自然的，我一定要严格把关。你看你们大老远的过来，中午就在这里随便吃点便餐。”王老板看子茵站起身来，连忙挽留。
    “不用了，王老板，我们要赶回去，就不打扰你了。”起身就想要出去。
    “林小姐等一下，你看借一步说话。”王老板对小王使了个眼色，小王知趣的到外面去了。
    “你还有吗？”子茵不明就里的问。
    “你看林小姐，你既然大老远的跑来，水没喝一口，饭没吃一顿，真的让我过意不去。这是我一点心意，当给你回去的车费，希望你笑纳。”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叠红色钞票。子茵看见觉得莫名其妙，他怎么给自己钱呢。
    赶紧摆手，坚持不要。“王老板，你这什么意思呢？我怎么会要你的钱，使不得。”
    “就当我中午请你吃饭吧，你这不没时间嘛，就当我请你了。”王老板直往她怀里塞。
    “使不得，使不得。”子茵赶紧抽身退出门外。王老板紧跟着也走出来，停止了塞钱的动作，仿佛刚才那一幕是子茵的幻觉。
    她出来到处找小王，才看见小王正在隔壁屋里和一位工作人员闲聊着，走过去拍他的肩叫他走。
    小王看她的样子有点狼狈，告别那人跟着走出来，也不问刚才王老板留下她的事，子茵也当忘了这档事，两人心照不宣的走出这个小区。
    她回来心里反复想着这事，王老板怎么莫名其妙的给自己钱，脑袋想破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
    若干年以后，她回想起这事，觉得自己当时好愚蠢。说自己蠢并不是说没拿王老板给的那沓钱，而是当时不明白王老的意图，搞得自己落荒而逃，仿佛做错事的是自己。
    后来一次子茵给阿东讲起这事，说不明白为什么王老板要给自己塞钱。
    “你傻呀，他是想堵你的嘴。”
    “堵我嘴，为什么？”子茵不明白。
    “给了你好处，免得你找茬。”
    子茵若有所思，隐隐有些回过神来。
    “你的前任就是因为这样被挤出局的。说你傻有时也不傻。”
    难怪当时公司明明有AE在一直负责这边市场，怎么说走就走了，连办个交接手续都没有，悄无声息的走人。
    “象恒信这种大公司，各层人员只要能利用手中的权利，都想捞一点好处。说你也不明白。”他看她一头雾水，感觉是有点对牛弹琴。
    “说直白一点，就是恒信策划部拿了广告公司的回扣，所以对验收物料的质量就睁只眼闭只眼。你嚷着要秉公办事，他们肯定也是想施一点小恩小惠把你拖下水，堵上你的嘴。你收了钱就和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那时候你只能任由他们摆布。还好你没要那点小钱，要不然你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结束。”
    原来是这么回事，子茵一阵汗颜。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子茵简短地问他。
    “动动你的小脑袋就知道。他们造的广告预算计划我看过，一个物料上动一点，加起那数目也不小了。”阿东用手指摁一下她的额头。
    “还有这么回事。”子茵脑子费劲地动转，难道舒南呈会不知道。
    “你以为上面不知道他们的这些手脚，这点小钱恒信还是拿得出来的。只要不超出公司的预算范围。他们这几个人不做，总会有人出来做。好处谁会不拿。就比如一个户外广告牌，实际价格二十多万，开票价三十万。广告公司为了卖出位置，肯定是要给负责人一点好处才做得了这单生意。这都是不争的行规。现在谁还管得了这点小事。你不做别的广告公司同样也会做。这钱还要给得有技术性，要悄悄地暗箱操作，要不然别人还不敢接你的钱，那么你的广告位永远就没人买。”阿东冷静地给她分析，思路缜密。
    “这种事恒信上面不管管，如果每个部门都来捞油水，那整个公司怎么管理？”子茵思绪纷杂，真为舒南呈着急。年纪轻轻就要与这些人周转，真的是好累。
    “恒信现在还没把这些小事放在重点。”
    “这还是小事？什么是大事？”半晌子茵吃惊地问。
    “你知道舒南呈为什么先要去采购部？那里才是一坛污水。”阿东若有所思。
    “呃……此话怎么讲？”子茵难掩担忧地问。
    “这是舒家的事，那趟浑水你别往里趟。你这么担心干嘛，做好自己份内之事就行啦。”阿东好心提醒，有种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