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离拉开禅堂门，脱鞋走了进去。见妙应真人孙思邈在此，眼睛一亮，勾着嘴角点上一柱沉香，默念了一段咒语插进了香炉里。
    取了家规，月离在一条摆着笔墨纸砚的几案上席地而坐。刚坐下，便被铺在桌面上未写完的太上老君说清净经吸引了目光。
    真是一副好字。
    只见那字骨气劲峭，法度谨严，正中见险，遒劲丰润。一看书写者便是唐代书法家欧阳询的钢丝粉。
    这该不会是凌辰写的吧！月离覆手一探，咋了咋舌头。一边儿感叹着凌辰的书法功底，一边儿磨起了墨。他挑了一支跟清净经笔锋粗细相似的毛笔，咬着笔尖儿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起那副字来，端详完便动了笔，在纸上续写起未完成的经文。
    夫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月离一动不动地坐在案前，专心运笔走锋，连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人都毫无觉察。
    一个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扑入耳廓：“我让你抄这个了吗？”
    月离吓得大叫一声，随着身体猛然一抖，毛笔飞了出去，差点儿砸到画像上。他缓缓转过僵硬的脖子，只见凌辰望着那长长纸卷，竟愣住了。
    这……
    凌辰看着笔迹一模一样，通篇浑然一体的经文，连一笔一划的转折干枯甚至笔尖分叉都丝毫不差，竟不分不清那些才是他自己写的。他匪夷所思地盯着月离，竟忘了生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看这字好看我我我就临了一下，”月离像做错事的小孩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凌辰，偷偷拽了拽着他的裤脚央求道：“家规有好几百条，抄一遍行不行？”
    凌辰没功夫理熊孩子，低下身来抬手摸了摸案上的宣纸，墨迹未干沾了一手，确实不是自己写的。就这临摹水平，恐怕临几副名家作品拿出去，连名家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假。这，这可是一项随时可以一夜暴富的神技能啊。
    凌辰不可思议地望着月离那张委屈巴巴的脸，突然觉得这孩子单纯的可爱。
    “这真是你写的？”
    照葫芦画瓢而已，月离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心想不是我难道是墙上那位？
    “你该不会是打算用毛笔抄家规吧？”凌辰心中想笑。
    月离瞅着这一桌子笔墨纸砚有点儿懵逼，心想难不成还有其他抄法？正琢磨着，凌辰已经岔开了话题。
    “昨晚我和秦朗都晕倒了，你怎么好好儿的？”
    月离就知道凌辰会追究此事，幸好早就打好了草稿：“可能……那女鬼看我长得帅……”
    “好好儿说话！”
    凌辰猛一嗓子，震得月离心肝儿乱颤。他知道凌辰来这儿之前必跟其他人核实过。对付这只小狐狸，他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他连忙正色回道：“我也昏迷了，不过醒的比你们早。不信你问冯叔，咱们到家天都亮了。”
    这句倒是属实。对上月离的目光，猛然想起这货把自己脱个精光还还还顺便给自己洗了澡……凌辰的心头忍不住一梗，连忙挪开了视线。
    “我已经派人去追查女尸的案件，什么时候有眉目还不清楚，”凌辰走到画像前焚了柱香，恭敬地插在了香炉里，“但医疗事故的负面影响还在蔓延，合济堂被迫停业整顿，长期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月离不明白凌辰跟他说这些的意图，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能解决问题？难不成昨晚自己暴露了？月离的小心肝儿又开始颤动。
    “我想……”凌辰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望着画像的脸上一片惊悚。画像，画像里的人竟然，竟然朝他笑了笑。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可是画中老人家再一次荡起的微笑，彻底让凌辰腿一软，后退了几步，差点儿坐在地上。
    月离憋住表情，紧张地扑了过去：“少爷您这是咋了？”
    “他，他，他……”凌辰指着画像半天说不利索一句话。
    “他咋了嘛？”
    “他好像笑了一下……”
    “笑？妈呀你可千万别吓我！”月离蹭地抱住凌辰大腿，把脸埋在他腿后面，从腿缝儿里瞄着那幅画，“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该不会是……破印了吧？”
    破印？
    凌辰一怔。打从醒过来他便觉得身体不对劲，不仅气脉通畅，感官也异常的灵敏，难道……昨天被她女鬼一吓唬，把印给冲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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