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09 衙役头头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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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青梅跨出府门门槛,就直看着正前方的卺酒问:“温无倾派你来抓我的?因为我劫了亲?”
    “不是,我此次捉拿你的理由是辱骂朝廷命官!”一身浅蓝布衣的卺酒,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地,背部挺得笔直道。
    “辱骂、朝廷、命官?”落青梅睁大眼,两字一顿地重复,完全不相信道,“我什么时候辱骂朝廷命官了?”
    “你忘了昨日你骂了无倾?”卺酒挑眼道,“不止在茶棚辱骂,更甚回到落府还叫他去死!”
    “我!…”说到一半落青梅又泄了气,搞什么?一个媒婆还成朝廷命官了?落青梅垂眼看着地面,简直无语望苍天。
    现在怎么办?我是真骂了。落青梅拧眉,小心地看向卺酒问:“会判我…什么刑?”
    “先将你收押入狱,你听候发落就是。”卺酒傲气地答。
    落青梅手握起放到唇边,想了一会儿又问:“押到大牢会用什么刑?”
    “青梅青梅!”扇凌霏提裙跨过门槛追出,身后还跟着同样忧着面容追出来的落清菊和落郬竹,“大姐!大姐!”
    三个女人追出来,落清菊和落郬竹首先展臂,挡在了落青梅面前,看着卺酒昂头道:“不许带走我大姐!”
    “原来不止落青梅跋扈,落家其他两位小姐也很嚣张啊~”
    落青梅转头朝人群看去,看了眼说话的那人,眼眸一眯,瞳孔暗了些,而后转头,一把将落清菊和落郬竹从面前拉开:“你们给我回去!不许出来!”
    “大姐?!”落郬竹和落清菊被拉开,同时震惊疑惑地转回身看落青梅。
    “为什么叫我们回去?我们是在帮你啊!”落郬竹看着落青梅拧着眉满眼不解。
    落清菊也是水润的眼看着落青梅,眸中又是担忧又是不解,柳眉蹙着,听落郬竹说完话,就犹豫了一会儿想上前和官差说些什么。
    却被落青梅一下拦住,对着大门口跟出来的家丁严肃道:“送二小姐三小姐回房,把大门关上,不许她们出来!”
    “大姐!你这是为何?!”落清菊不解,睁大眼还想说什么,却被家丁一下抓住手拖着进了府,“大姐!大姐——”
    两人都没习过武功,很快落郬竹也不敌家丁的力气被拉进了府门,随后有家丁将落府大门关上,落青梅才稍安了些心。
    若是今天由着她们帮她,指不定百姓中就会传出和她一样嚣张跋扈的流言。她倒没什么,但两个妹妹是要嫁人的,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优良郎君?
    所以她绝不能让她们帮她。而且,她们那样帮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害得自己名声大损。
    扇凌霏看落青梅命令将两个女儿拉回府里,是明白她的意思的,所以也没阻止。在卺酒这边好说歹说希望他能放青梅一马,他却都无动于衷。
    拧眉看着地板眼珠转了一会儿,扇凌霏看向卺酒又道:“青梅虽劫了亲,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且新娘还是当天嫁过去了,关入大狱不至于吧?”
    “夫人误会了,此次前来并非因落大小姐劫亲之事。而是因她辱骂了朝廷命官!”卺酒说着又弯起了唇,莞尔道,“不过夫人不必担心,我们只是将她收押入狱,不会有事的。”
    落青梅挑眉打量了一眼卺酒,心想:这人还挺尊敬长者的,面上带笑,对着她娘和蔼可亲。正想着,却被一声巨吼吓得凌乱一颤:“你竟然辱骂了朝廷命官——!?”
    扇凌霏站在落青梅面前,叉腰瞪着她,似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那…我也不知道一个媒婆是朝廷命官啊?”落青梅看着扇凌霏说完,低下眼,心里也是特无语,觉得自己特倒霉。当初怎么要去劫了闳府的亲呢?遇上这个温贱人!
    “你还真骂了?!”扇凌霏看着落青梅吼。
    落青梅低下头:“嗯。”
    “你!”扇凌霏指着落青梅,真的是要气死她了!扇凌霏放下手,转回头一秒扬笑看着卺酒道,“青梅真的会没事吗?只是关押?”
    “嗯。”卺酒点头。
    扇凌霏稍松了口气,又问:“那要关多久?”
    “这个……”卺酒顿声低眼,他也不知无倾要把落青梅关多久。
    “抱歉夫人,我也不知大小姐会被关多久,一切还要看我家大人的意思。”卺酒抬头道。
    扇凌霏心里的大石又提起来了,睁大眼问:“难道…青梅骂的朝廷命官就是温官媒?”
    “我不都跟你说了是媒婆,肯定是他喽。”落青梅适时插嘴。
    扇凌霏骤然回头睖了她一眼,又气又惊又担心:得罪了温官媒,人还在他手上,那要是青梅已把他得罪狠了,那还得了?
    怎么办?扇凌霏心急如焚,低着眼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出对策。
    卺酒看落夫人不再说话,就命人将落青梅押了起来。扇凌霏听此,忙回神拉住卺酒,自怀中掏出个重量十足的大袋子,扬笑看着卺酒道:“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您能在牢中多照顾照顾我家青梅。”
    “夫人不必如此,大小姐真的不会有事。”卺酒两手将银袋推回道。
    扇凌霏见他不收,心下难安,拧眉面焦心忧。还想将银袋塞给他,但他却先一步绕开,看着衙役命令:“将落青梅押走!”
    “青梅!青梅!”扇凌霏追着落青梅跑出去,跑了几步没再跑,看着落青梅被押走的身影,眼眶蓦地就红了。
    夜深人静,牢房高高的墙上,仅有的一处与外界相连的铁窗也黑得没了光线。
    落青梅靠在铁窗下的墙壁上坐着,右腿曲起,拿着一根草的右手放在上面,左腿自然展开。眼睛透过铁栅栏,看着牢房外趴在一张桌上睡觉的三个衙役发呆:
    这么看着睡觉的人好像不好,会让衙役最噩梦的吧?
    那个温贱人一天都没来看自己,也不知他到底准备拿她怎样。
    看了一会儿,落青梅的瞌睡虫也来了,想躺下睡觉,但她实在受不了睡这么脏的牢房,即便有秸秆垫着,那底下石板也是很脏的。
    只能脑袋一点一点地坐着打瞌睡,睡几分钟,醒几秒,如此循环,太难受了。而且如此睡,明天绝对会脖子疼的。她想念她的床,想念她干净的地板了。
    忽然,在落青梅半梦半醒地点着头时,不远处的草堆下开始耸动,什么物什顶着秸秆,以波浪的轨迹在牢房里四处游走。
    落青梅听到动静睁眼,眼眸倏地扫过去,一下惊得站起!扶着墙仔细看了一会儿,见草堆下隐约现出一条长条逐细的肤粉色肉条,落青梅惊惧地一下大叫:“啊——!”
    衙役听到声音,立马就从桌上蹭了起来,看向那大牢里。见落青梅跳脚的哭喊着乱跑,其中一个衙役道:“何事惊扰?!”
    “啊!啊!有蛇!有蛇!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落青梅躲避着那细长肤粉的肉条,都要吓得哭出来了,摇着铁栅栏对外面的衙役哀求道。
    “嗯?哪里有蛇?”那衙役听她这样说,没有理她要自己放她出去的话,而是看向牢里的草堆石板,四处扫寻。
    见牢房里的左侧秸秆下,露出些黑灰的毛绒,那衙役叹了口气,看向落青梅道:“只是老鼠!”
    落青梅已停了哭喊,她也看到了草堆下那没再动的肉条,因秸秆滑落,露出了一点黑灰的毛毛。
    知道是老鼠,落青梅没那么害怕了,但她还是很受不了那老鼠的尾巴,跟蛇似的。于是转头问衙役:“你们能不能进来把老鼠赶出去?”
    “老鼠认路的,赶了它也会回来。”一直没说话的衙役头头道。
    “我这都没吃的,它为什么要回来?!”落青梅握着大牢铁杆,偏头看着那还在隐隐窜动的老鼠,柳眉拧着。
    “喏,拿去!听说你会武功,自己把它杀了。”衙役头头将佩刀抽出扔给她,而后双臂展开将另两位衙役连同自己邀得后退很远。
    落青梅捡起佩刀看向衙役头头,眼眸不可置信且觉得滑稽:他居然就这么把刀扔给牢里的犯人,当真不是刑部衙役就这么逗的吗?
    还有那退后,是怕她站到大牢栅栏前,从栅栏缝隙那,“唰唰”对外面的他们挥刀吗?所以退出她手加刀能够到的长度距离。
    若真是如此,那衙役头头你可知,只要你们还在这牢里,她就能将刀扔出去,插到一人身上?
    衙役头头自然是知道的,另外两个衙役也知道。他们是有些怪衙役头头的,怎么就把刀给犯人了呢?于他们多不利,所以另两个衙役看着落青梅,害怕担心地耳鬓都流汗了。
    衙役头头虽不完全相信落青梅不会对他们出手,但看着落青梅的眼睛和面上,还是一派风平浪静。
    本来想落青梅快点杀了那老鼠他好收刀,却见落青梅将刀放在一边,开始将地上那些凌乱摆放的秸秆卷起来,似想将所有秸秆堆到一处,露出光光的地板,好一眼能瞧见底下物什。
    见她如此,衙役头头拧眉,看了眼角落里的老鼠,看向落青梅道:“你不杀那老鼠?”
    “不杀,我怕刀割到肉体刀返还到我手上的触感,也怕一个有意识的动物在我手上终结,灵魂陨落。不过蛇除外。”落青梅蹲在地上弯着腰,边手推着秸秆,边头也没转的对衙役道。
    “那你把刀还我。”衙役头头听落青梅这么说,眼眸微有波澜,不过被隐去。
    “不!”落青梅转过头来看他,拿起刀道,“我还要用的,要是那老鼠突然攻击我,我可不想赤手空拳地和那老鼠尾巴接触。
    你等半个时辰吧,待会儿我收了秸秆,用秸秆捆出一根粗棍子我就还你。
    或者你先睡你的吧,我编完秸秆把刀放到牢外的地上,你明天再捡就是。若是我杀了老鼠,刀沾到老鼠血了我会把你喊起来,早点把上面的血洗掉的。”
    “……”衙役头头。
    “我现在不会还给你的,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有本事把牢门打开进来抢啊?”落青梅见衙役头头一直不说话地盯着自己,以为他是想让她赶快还刀,遂将刀放到了牢房最里面,而后便开始加快速度拾掇草堆。
    “……”衙役头头看着她在牢里转动的身影,深黑的瞳孔中似有幽光闪过。他坐下,叫其他两人先睡下后,一人坐在面向落青梅的桌边长凳上,看着她不徐不疾地收拾牢房。
    落…青…梅…
    没有用半个时辰,两刻钟落青梅就将秸秆捆出一根粗棍了。这粗棍比她手腕细点,邀老鼠应该够了。落青梅放下草棍起身,将那老鼠用刀片一拍,就拍出了牢房。看那老鼠受惊逃跑后,落青梅这才将刀还给了还没睡的衙役头头。
    “那刀拍了老鼠身体,你还是拿出去洗洗吧。别怕我逃跑,我还没瘦得能从栅栏的缝隙挤出去。”落青梅见那衙役头头要将刀收入刀鞘遂道。
    衙役头头收刀的动作顿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转身出去了。落青梅想,他应该是听话地出去洗刀了。
    但她想错了,他又不是衙役头头,又不用用这把刀,为什么要帮衙役头头把这刀洗了?他没这么闲。有这么闲也没那善心去洗。
    从牢里走出来的衙役头头,拐了个弯,拐进一条黑暗狭窄的小道,顺着黑暗的小道,借着壁灯上摇曳的烛光看路,来到了一个漆黑的地窖前。
    地窖里,一个容貌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中年男子,昏厥地躺倒在几袋装了东西,而很硬实的蛇皮口袋上。
    衙役头头下到地窖里,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佩刀都套到那男子身上后,他才一伸手将那男子单手提起,扔到了地窖入口的上方。而后“嘭”地一声,大拇指弹开一小瓷瓶的瓶盖,将那瓷瓶凑到男子鼻前晃了晃。
    将系了线的瓶盖又盖到了瓷瓶口上后,他站起转身,脚步快捷却从容地沿着和来时路相反的暗道,走出了大狱。
    月光皎洁的青草空地上,景声背对身后一墙之隔的扶郎花官衙,伸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慢慢撕下,露出一张烧伤严重,赭色疤痕分布大半的脸。
    他随意地将面具一扔,颀长身姿在幽月下挺直地越走越远,单薄的背影,似在幽月下显出一丝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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