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北没花多大功夫就把那件二级法衣成功修复了。
    两个阵法的修补已经完成了。但由于这两个阵法本身位置的问题，它们并不稳固。只要受到略微的冲击，留香阵法就会停止运转。
    这显然不是一件完美的作品。用不了多久，这件法衣又该坏了。
    而一件不完美的作品，不应该出现在秦烈北的手中。
    秦烈北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在想什么？”惜夜见秦烈北停下好一会儿了，以为他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我在想要不要把这件法衣变得稳固一些。”秦烈北如实相告。
    本着完美主义的态度，秦烈北想要在这两个阵法之上再加上一个阵法，让法器上的阵法达到平衡，也可以让这件法器变得稳固一些，不再这么容易出问题。
    可是秦烈北本身对那个看上去就很蛮横的胖子并无好感，他巴不得这件法衣再出什么问题。只是作为一个炼器师，他又应该对自己的每一件作品负责，不该这么任性行事。
    如此一来，秦烈北反而陷入了纠结。
    惜夜反问：“凭什么呢？”
    秦烈北看向惜夜。
    惜夜继续：“要不是看在灵石的份上，那个没礼貌的死胖子根本就不配拥有你的作品。”
    秦烈北笑了。惜夜这番脑残粉言论倒是解开了他的心结。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他对于炼器的认识却仍然受到那些繁文缛节的影响，认为作为炼器师，就理所应当地需要炼制出完美的作品。
    这是秦向隅对他的教育。他虽恨极了秦向隅，却不免受到秦向隅的一些熏陶。
    秦向隅这人虽会因为面子而要求他学习炼丹、画符、布阵，对于炼器却有着异乎寻常的骄傲与认真。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秦向隅才会最终走向各种邪派功法。
    也因此，秦烈北一直以来都觉得炼器和其他术法是有些不同的，炼器是他的主职，其他的不过是他的谋生手段。
    但实际上却不应该如此。炼器师不过是一种赚钱的行当，炼器不过是一种手段，它与炼丹、画符无异。它并不神圣。如果运用得当，它甚至可以用来害人——比如故意炼制出有问题的法器，让使用者在战场上由于法器出问题而陷入危险……
    如今惜夜这态度倒是有些一语惊醒梦中人。
    秦烈北轻松地道：“我知道了，我将这东西直接交给那胖子就行了。”
    ……
    楼下，秦烈北将法衣交给了胖子：“你检查一下，觉得没问题就付灵石吧。”
    秦轩浩刚才就被惜夜瞪过，这会儿也知道自己是暴露身份了，索性就没藏，接过了秦烈北交给他的法衣。
    有了前车之鉴，秦轩浩这回检查得很仔细，甚至想要自己试穿一下来确认这件法衣真的没问题。但碍于他的胖乎乎的身躯实在塞不进那件法衣，只得作罢。
    胖子自己穿不进去，就让他的书童试穿了一下。那画面虽然没眼看，但也看得出来，那法衣原本的功能已经恢复了。
    秦轩浩确保这回法衣是真的被修复了，才将两万灵石付给了秦烈北。
    胖子走后，惜夜好奇：“这胖子看着虽不怎么聪明，却也不像是个傻到家的，怎么会花两万灵石来修复一件二级法器呢？”
    秦烈北推测道：“我看见他身上的炼器师公会的证书。我想他大概也是一个炼器师，所以才会揽下帮女修修复法衣的活。不过他自己的本事估计不到家，却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才会硬着头皮在外面高价找人为他修复法衣。”
    惜夜看着这胖子一副色眯眯的样子，觉得秦烈北很有可能真相了。
    ……
    秦轩浩兴冲冲地捧着法衣去找成晗玉。
    “晗玉师姐，我修复完成了！”
    “是吗，我看看。”成晗玉露出个笑脸，秦轩浩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他顿时觉得能让晗玉师姐青眼相待，即使花上两万灵石也值了。
    成晗玉仔细检查了一下法衣。这法衣竟真的被用正常的手段修复了。
    她很清楚秦轩浩的水平，凭他的水平绝不可能修复这件法衣。她还以为这胖子会拿出他叔父给他的秘密武器呢。看来是她太小看这胖子了。他宁可花钱从外面找人修复，也不愿意拿出他的秘密武器，这胖子虽不靠谱，该小心的地方却还是留着一手。
    成晗玉假意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轩浩师弟。”
    秦轩浩的眼睛本就只有一条缝，这会儿更是笑得连缝都快没了：“师姐客气了，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就是了。”
    成晗玉仍是笑得甜甜的：“那以后可就要麻烦你了。”
    “好说好说。为晗玉师姐效劳是我的荣幸。”
    成晗玉微笑着送走秦轩浩。
    她以后可不得继续麻烦他吗？她还得继续从这胖子身上找他叔父的秘密呢。
    据成晗玉的父亲观察，秦轩浩叔父的水准满打满算只有五级，却能够炼制出六级法器。他一定是用了什么秘密法宝，才会压过她父亲一头。
    如果将这秘密法宝抢过来，扶桑国的第一炼器师仍是她父亲成信瑞！
    而她会忍着厌恶接近这个色眯眯的死胖子，也是为了从这胖子身上下手，好探知他叔父的秘密。但想不到这胖子却这么小心。
    成晗玉哪里知道，秦轩浩不用那瓶东西，不是因为秦轩浩小心，而是因为他的那瓶东西被康公子给抢过去了。
    ……
    秦烈北又卖了两次丹药，确保灵石够用过后，就一门心思地做起了秘境的准备工作来。
    他将杨古耀这段时间整理的笔记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秦烈北翻到“随机传送”一项时，感受到了背后一道炽烈的目光。
    他向后看去。
    惜夜见他看过来，“哼”了一声，没开口说话。他对于这种随机性大的秘境很不满意。秦烈北现在的修为不够，一旦出了什么事，他无法立即赶到秦烈北的身边。
    他原是想劝秦烈北别来的，但秦烈北却一意孤行。
    一看到“随机传送”这四个字，惜夜又被吊起了心火。
    五洞秘境竟是随机传送的。
    不少秘境的传送都是有规律的，手持同一个钥匙的人能够传送到一起。但五洞秘境有所不同，即使手持同一个钥匙，也未必能够被传送到同一地点。
    这对一些大门派来说并不是问题。比如兰若第一学院、落鸟阁、以及来自扶桑国的明日学院。这几大门派各个手持不少钥匙，占据了进入秘境人数的绝大多数，即使同一组的学生没能被传送到一起，由于人数总量多，学生们也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学院的人，结伴而行。
    但这对于三川门这种全派上下就四个人、手里就一个钥匙的门派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秦烈北虽因自己准备得不够充分感到有些心虚，却没有显露出来。他看向惜夜，问：“你早就知道这秘境是随机传送的？”
    惜夜反问：“难道你不知道？”虽然惜夜的记忆不太完全，但五洞秘境这种有名的秘境，他还是知道的。
    秦烈北……秦烈北他还真不知道。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惜夜为何这么反对他来秘境。
    不过秦烈北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御春草能派上一些用场。”
    “它能有什么用？”惜夜对于术术并不了解，种御春草也不过是为了卖灵石。他只听说这御春草在一些丹药中能用上，并不知道御春草还能在秘境中帮助他们。
    秦烈北清了清嗓子，说道：“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而御春不死。御春草素有不朽之名，用御春草的汁液炼制出的令牌，相互之间能够有所感应，帮助失散的队友进行会和。”
    其实秦烈北当日问惜夜讨要御春草本不是做这个用，但现在这么一说，却显得好像他对于五洞秘境的随机传送机制早就想好了解决方法。
    “这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御春令牌可是四级法器。你现在不是才二级吗？你打算如何炼制？”
    秦烈北笑了笑：“还记得秦向隅密室里的取血装置吗？那儿有不少现成的血，我从那儿顺了一些血过来。听说季瑕的血对于炼器有帮助，我早就想试一试了。”
    惜夜忽然觉得要不是因为在意天谴值，说不定眼前的这家伙会是一个大魔头。
    注意到惜夜古怪的眼神，秦烈北解释道：“那些血放在那儿也是浪费，反正取血的人又不是我，我拿过来用也不算什么罪过。更何况在我看来，邪道与正道本来就不是那么泾渭分明的。只要不为了一己私利而残害无辜之人，这就够了。”
    惜夜点头。秦烈北并不随意害人。而被秦烈北祸害的那些人，的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烈北毕竟不是秦向隅，他虽未必有多善良，却道心坚定，没那么容易迷失自我。
    “好了，我要去炼令牌了，你别跟过来。”秦烈北拿起空间戒指就出门了。
    惜夜也知道秦烈北的规矩，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他炼器或是炼丹，也就没跟着他。
    不过惜夜纳闷：季瑕的血真的这么有用？

    作者闲话：

    参考文献：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卓文君《诀别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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