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何时是尽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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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大文院本届新生联谊会举办得空前成功。
一年一度的这个活动,是新生展现风采的舞台,总有那么几颗新星会闪现出光芒。要想在高手云集的B大出人头地,就一定得抓住这个机会。
现任院学生会主席池海就是在去年的新生联谊会上,以一曲精湛的钢琴演奏和高贵的气质而引人注目的。生于高干家庭的他,不但人生得高瘦俊朗,而且举手投足显出不一般的教养。他成绩优秀,工作能力很强,是不可多得的完美男生。在上半年的院学生会换届选举中,他获得了几乎99%的女生支持,唯一没投票的,据说是因追求他多时一直被拒绝而怀恨在心的某某女生。而男生,在这样绝对的优势下,如果太过反对,倒流露出自己的嫉妒,所以70%也投了票,他成为绝对的胜利者。池海的确是有实力的,单从这次联谊会的成功组织就可见一斑,他绝不是那种只能依靠女生支持上线的偶像派。多数女生都说不清楚,说池海高傲吧,可明明跟他说话时他都会彬彬有礼对你,可当你要靠近他时,却分明感到了那种距离。
今年的舞台也是新星闪耀。
男星大家公认是新闻专业的程志鹏。他与池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来自黄土高坡,一米七八的壮实个子,长相普通老成但有着西北汉的憨直。虽是身出寒门,却一点也不自卑畏缩。他第一个到校报名,接着就自告奋勇加入了“新生助学团”,主动帮助老师和老生们处理事务性工作,很多后到的同学都得到过他的热情帮助,当时谁也没想到他自己也是个新生。程志鹏是老师同学公认的最积极活跃乐于助人的学生,他那种热情上进的精神激励了很多和他一样贫寒的同学,让老师都很感动。这次联谊会,他成了池海得力的助手。他其实没什么特长,但还是上台去亮了一嗓,用地道的陕北方言唱了一首信天游,质朴的歌声,加上他平时的热情也迎得了大家回报的掌声。
女星则非赵依琳莫属。赵依琳的父亲是北京某大报媒体总编,母亲也是某部级机构公务员,在优越的环境中长大。她有着略带欧化的美丽面容,身材高挑,能歌善舞,从小就被家人、老师、同学们宠着,不免变得高傲骄恃。不过,她在联谊会上边唱边跳的那曲韩式劲舞可真是精彩啊!比电视上一些歌星舞星差不到哪里。还有两个同室的女生自愿给她伴舞,整个节目美艳绝伦,无遗是本次晚会最出彩的了。
雪儿的节目是个人表演唱——孟庭苇的《冬季到台北来看雨》。本来是要拉张续芬一起表演的,可那人就是那么多顾虑,硬是不来,雪儿就只好一个人上了。雪儿穿着借来的素色长裙,撑起一把碎花粉绿的小伞,幽幽走上台,柔柔轻唱,缓缓转身。那是她最喜欢最喜欢的歌了,哥都说过,她唱孟庭苇的歌最好听了。每次唱起这首歌,就仿佛哥在自己面前,雪儿看到了他刚毅英俊的面颊上那双深遂闪亮的眼睛,正用他特有的温柔的目光深情默默地注视着自己……雪儿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过,为了避免紧张,她事先做好了准备,就想着哥表演,只当观众不存在。虽然在这么热闹的晚会唱这么轻漫的歌曲,加上自己从小也没条件接受专业培训,自然比不上赵依琳她们的劲舞出彩,但她是用心在唱,所以表演时,台下非常配合地静了下来……
周六一大早,虽然刮着很大的风,雪儿仍无比兴奋地一路小跑回家了。
一般是周五晚上回的,可昨天学生会宣传部为准备周末的公益活动要加班,程志鹏一再恳请她留下来帮忙,加上正逢天气突变,她也只好压一压似箭的归心了。
看来自己的演出成功了!虽然不是最出众的,但当她下台时,一直站在后台的程志鹏首先上前祝贺了,好多同学都说她唱得好,连学生会主席池海都笑着跟自己点头。雪儿好高兴啊!真想马上就把这消息告诉哥,可惜哥还没买手机,没办法和他联系。
第二天,程志鹏就来找她,邀请她加入学生会宣传部的工作,这是锻炼自身素质的好机会,雪儿不假思索,欣然答应。
哥!我有好多好消息要你分享啊!
雪儿开门进屋,原以为哥一定上工去了的,却不料他还睡在床上。
“哥——你怎么还没上班啊?”没有回答。
雪儿的心一下揪紧了,“难道……”忙放下包跑过去,果然,哥面呈青灰,沉沉睡着。
泪扑呲呲落了下来,哥昨晚一定又犯病了!没人给他敷热毛巾,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雪儿每个周末回来,都发现哥一周比一周黑瘦了,身上的伤疤不断在增加。每次问起他工地上的事他都故意岔开话题。雪儿说想去他工地上看他,他也是坚决阻拦,总说自己很忙,去了反而给他添乱。
无论如何,一定要找个机会偷偷去哥工地看看。
剑龙醒来才知道自己旷工半日了,吃完雪儿做的午饭,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就匆匆骑着破车上工地了。
果然,郑大个子又找到了折磨剑龙的理由。
“我们辛辛苦苦在劳动,你倒好!睡到现在才来!那好,下午的活你一个人干吧,爷们也要好好歇歇了。”
当雪儿下午顶着风沙和寒潮终于来到“水韵枫林”的工地时,剑龙正不知在哪一个人忙活着。
雪儿推开建筑二队办公室的门,看见一堆人地主正斗得酣,还有些人横七竖八地在睡觉,可就是没见哥。
一个边叼着烟边骂着粗话的大个子回过头来,突然看到清纯秀丽的女孩站在门口,神情就变样了。
“妹子,你找谁啊?”郑大个子色迷迷地笑着走过来。
雪儿好讨厌这人啊!不过为了快点找到哥,问问也不妨。“我找林剑龙,我是他妹妹。”
大个子愣了一下,眼露凶光,马上又奸笑起来:“呵呵,原来你是他妹妹呀,你哥现在正在外面忙呢。”
“他在忙那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没上工?他不是你们的队长助理吗?”
“就因为他是‘我们的’助理啊,所以当然得帮我们干活儿了!”大个子恬不知耻地说道。
雪儿现在明白了!原来哥的“助理”是这样做的!难怪!
雪儿气得涨红了小脸,大声对大个子叫道:“那我哥在哪?他在哪?”
大个子却不生气,仍然厚着脸皮满脸堆笑:“你要找你哥?急什么!我是队长,我要他什么时候回他就什么时候回。你是他妹子,那也是我妹子。来,好妹子,先让哥我抱抱再说——”说着,竟然张开粗壮的胳膊向雪儿扑来。
“你干什么?!”雪儿忙朝后退躲避着,旁边有人不但不敢阻止,而且还跟着讨好起哄:“好哇好哇,最好亲一个!”
正当雪儿无处可躲,眼看着郑大个子靠过来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剑龙扛着一捆纸站在了门口,正往后倒退的雪儿一下倒在了他身上。
“雪儿——?!”剑龙惊异地望着她,再看看郑大个子那张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色狼脸,剑龙明白了。无名烈焰嗖地串了上来,炽烤着心腑,那种灼伤的疼痛让剑龙再也忍不住,向着郑大个子怒吼:“你干什么?”
“你他妈吼什么吼?谁叫你回来的?不想干了你?”
“老子就不干了!”剑龙冲上去要打郑大个子,被一旁眼见情况不妙的张三宝几个人死死拉住。
“哥!哥!别这样!”雪儿也急得在一旁叫了起来。
剑龙听到了雪儿的声音,回过头来又朝雪儿吼道:“你来干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雪儿第一次被哥这样当众斥责,眼睛一下子红了,眼泪象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掉下来。
哥!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你,我怎么会来这工地?又怎么会受这臭男人的侮辱?哥你不该这样吼我!!
雪儿内心委屈极了!却是一句话也没说,瞪了剑龙好一会,掉转身跑了。
“好!你说你不干了是吧?大家都听到了是吧?你可以滚了!”郑大个子的嗓门将愣愣的剑龙惊醒过来,他狠狠地盯着郑大个,也返身走进了风尘中。
这就是自己来北京的第一份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明天?明天?……剑龙心中狂乱,脚上狂踩起自行车前行。
前面路上,只有一个穿着老式夹克的中年男人,紧紧夹着一摞厚厚的资料,埋头前行。突然,前面奔驰而来一辆面的,从那男人身边插过,后视镜将那人挂倒在地,手上的资料变成漫天飞舞的雪花,东奔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