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知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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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桪回府这天晚上,十几坛传说中千金难得的“浊茗”被送到了太子府。
楚桪下令一坛不剩全部送去司灵院。
楚桪看着忙活着般酒的下人们,满意地笑笑。心道,“黎宸这个人虽然有些离经叛道吧,念书还有酿酒还是不错啊。”
这里一提,黎宸并未世家勋贵子弟。
他乃天下第一富商黎家的公子。那千金难得的“浊茗”便是他们家不二传的独门方法酿造。楚桪五年前能够亲手酿造。多少因为献花心切,拿太子的身份压了人。
黎宸是黎家嫡系这一辈里最小的,这个人身在商贾之家,却不像他几个哥哥一样继承祖业,而是从小立志要封侯拜相,报效家国。
于是他在遍读圣贤书之余还多年独自走山闯水,历遍人间山河。
他的意思是,他往后要效忠的君主必定也是看过是世间千千万万的。身为人臣,必得思君主所思,忧君主所忧。而若是不与君主有着同样的眼界他如何思君主所思,忧君主所忧?
不过楚桪与他并不是楚桪第一次下江南时结识的。
黎小少爷志向宏远,言出必行,一直在外游历,就算中秋佳节临近也没想过回家看看。
他们是在楚桪离京两年后二度历江南时相识。
他并未向黎宸坦白自己的身份。黎宸看他气度不凡也只当他如同自己一般出来游历的富家公子。
毕竟英雄不问出处,相逢即是缘分。
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而后几年一直相伴闯荡江湖,
楚桪一直把黎宸引为知己。他是在一次两人醉酒后得知黎小少爷的远大抱负的,他当时也喝了不少酒,无意识间迷迷糊糊得想,若我来日入主天下,必拜黎卿为相。
两人结伴期间黎宸一直不知道楚桪的真是身份。途中当然怀疑过几次,但出于对好友的信任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黎小少爷心有九窍,自问长这么大从没看错人过,既然是自己认定的朋友,便永远不可能去怀疑和猜忌。
直到楚桪打算回京的两个月,他才向黎宸坦白。
他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他不说并非是出于不信任,只是太子游历一事本就事端颇多,他又恰巧临走前得罪了世家,他不愿牵扯别人。
黎宸多聪明一人啊,虽然对于好友多年隐瞒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和忽然惊觉好友是当朝太子有那么一点点惊讶以外,他感受到更多的是心头那忽然沸腾的鲜血。
黎小公子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抱着金算盘出生的小公子,偏偏从小一颗心就扑在了朝堂上。
他也不念着科举,游历这些年也从未提起过科举之事,一心只想在未来他的君王突然问他看过北边的大山时能够侃侃而谈。
他长这么大,那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全是怎么报效家国重整河山。
他心心念念揣在怀里好好兜着的梦想,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将来你要效忠的明君原来是你相伴多年的知己,这什么感觉?
就像是一步登天,进了天堂,双脚踩在软绵绵的云彩上显得有些不真实。
不管黎小公子有多不真实,楚桪很快与他分道扬镳。
二人相约,两月后,春闱之时,楚桪在京城等着他高中状元的丞相大人。
第二天,楚桪与黎宸相约的时辰还早,他下朝之后便换了一身便服,命燕青带上他昨日向季淮借的衣服,悠悠哉哉去了司灵院。
“远之见过老师,老师安好。”楚桪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笑意,向季淮见礼。
“殿下客气了,坐。”季淮还是那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示意楚桪自己坐,他抬手给楚桪倒了杯新沏的茶。
“远之今日到访是想要把昨日借走的衣物还与老师,多谢了。”楚桪示意燕青把衣服拿上来,片刻又继续说,“老师,昨晚送来的浊茗可还满意?”
季淮听到楚桪说归还衣物本想说无事,送与他就是了。乍然听到楚桪提起浊茗,一大早有些无奈的心情又上来了,“殿下,浊茗珍贵,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收回吧。”
季淮昨晚不在司灵院,楚桪差人送酒来的事情他并不知晓。
且不说就是几坛子酒罢了小事一桩,国师大人要去哪儿根本不会跟人报备,他一向是神出鬼没的,所以下面的人也无从禀报。
季淮一早回来看着满院子的酒坛。难免有些头疼。
他嗜酒不错,却也只是停留在小酌怡情的地步,哪里需要这么多。这一点暂且不说,“浊茗”千金难得,楚桪这十几坛子酒必是下了血本的。
国师大人向来清高倨傲,不收贿赂也不欠人情,无缘无故收楚桪这些酒,他是不肯的。
楚桪这么些年游历在外,识人眼色的本领那是炉火纯青。
虽然季淮脸上并没有多少明显的表情,只眉宇间有些许的无奈。不过楚桪多了解他啊,他一挑眉,一个眼神楚桪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会儿楚桪光看着就知道季淮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无非是觉得“浊茗”太过珍贵,这个人一辈子坦坦荡荡,不想欠了谁或者跟谁有多大的联系。
“老师,这些酒是我一位江南的好友所赠,他是江南黎家的一位公子,近日来了京城便送了我几坛子自己酿的酒。我想着这么多酒我一个人也喝不了,若是被不轨之人诬赖说我耽于酒色去父皇哪儿参我一本就不好了。”
楚桪说道这儿,脸上温和的笑意突然有所减弱,他微微低下头去,不让季淮看见他眼中的神色,又道,“若是这样老师还是不肯接受···”他咬了咬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那远之便要怀疑老师还对年少之时的那些荒谬之事有所芥蒂了。”
季淮见眼前方才还神采飞扬,漂亮精致的眉眼突然退去笑意,嘴角慢慢拉平,肩背虽然依然挺直,头却微微低下去了一些,叫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
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难过。
季淮从来铁石心肠,从来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什么叫看人眼色,但也不知怎的,就对眼前这样人一次次心软,五年前是这样五年后依然是这样,现在似乎···更甚?
又听到楚桪还以为他介意以前的事顿时更加无奈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办法不妥协,挥挥手,随便楚桪了。
楚桪听他妥协,立马抬起头给他一个温暖漂亮的笑。
季淮被他艳丽的眉眼刺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假装低下头喝茶。
楚桪这时悄悄在季淮看不到的角度勾起一个小人得志的笑意。
作者闲话:
14号。我睡觉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