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见习录 17.论职员的自我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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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书院的长乐殿甚少在这般深夜里灯火通明,满月之夜无人欣赏,所有的学生都被先生们催进寝殿,宋羽未曾察觉他们走进的石桥是紫阳书院临时开的口子,一层透明的阵法界限包裹住这个几十万年仍学子不断的书院,在这深夜里,像一位静谧又柔弱的女子。
唐笙扶着宋羽坐在长乐殿东角的座椅里,和宋羽一起,齐刷刷的盯着黑白红三道光在大殿中央横冲直撞,那瘆人的血阵在受到攻击后,血光乍现,宛若血池似的,血滴飞溅,犹如利剑。
猛然,一阵厉风袭来,吹的长乐殿内灯笼七倒八歪,宋羽受不住抬起手臂,挡住脸庞,只闻一声凄厉惨叫后,风停了下来,被吹倒的烛台在地板上旋转着到了宋羽脚边,宋羽放下手臂,只见被吊在大梁上的三个红衣人已经被放下用白布遮掩,血阵所在的位置干净如初,殿内的血腥味消散殆尽。
唐笙挥手,扶起身旁倒下的烛台,弓着身子走到小阎王身边,转手,变出一本册子和毛笔,沉了眸色。
宋羽忐忑不安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殿内的众人,挪到阎都的身边,阎都不知何时又拿出扇子,自顾自的扇起来,三具尸体被悄无声息的抬了出去,殿内少了许多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亏了你,想起那阴阳破阵术来”,那位被称为文先生的白发老头捋着胡子走过来,看着阎都点头说道。
阎都轻轻摇头,用纸扇指了指房顶,“我也是看见长乐殿内的阴阳八卦图方想起来”
宋羽跟着众人仰头,果见一幅硕大的阴阳八卦图被印在大殿的屋顶上,夜里烛火有些暗,也亏阎都在这夜里能打量到屋顶上去。
“死的··”,阎都打量着一旁几位先生,沉声开口,“都是学生?”
文先生垂下手,眉头微皱,点头,“都是今年才进的新生,事出突然,才通知家人·哎··”
“可有妖界的?”
文先生摇头,“这次遇害的都是天庭来的孩子”
听言,宋羽便见阎都皱起了眉头,收了扇子,“劳烦先生为我引见妖界来的各位”
“好”
文先生便拉住阎都的手往旁走去,宋羽听闻要见妖界的人,精神为之一振,也不理会唐笙专注查看现场,便跟着阎都走过去,走过去,只见两位身穿暗红色长袍的男子,模样端正,气度不凡,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宋羽便失望的撇嘴,缓缓撤回来,走到唐笙身边,瞧唐笙记了些什么。
“我看妖界的人和我们也没什么不同”,宋羽一边打量唐笙的笔录,一边悄声开口。
唐笙点头轻笑,“妖精修炼成人形,自然和我们外貌无异”
“那真身呢?”,宋羽好奇的问。
唐笙对着宋羽一双好奇的眼睛,低声,“真身便各有千秋了”
宋羽点头,看着阎都那旁对话热络的样子,“不知那两位的真身是什么”
毕竟是个门外汉,宋羽不敢打扰唐笙勘查现场,又不好冲撞小阎王交际问话,便打量起这大殿来,没了恐怖的三具尸体,宋羽发现这大殿甚是雅致,到底是书院,各色摆放都透着股书香味儿,正看的入迷,肩被人拍了一下,宋羽转头,对上一个戴着黑色小冠的老者,老者满脸厉色,一双眼睛却儒雅温柔。
“我上次见你时,你还在襁褓之中,一晃眼,你都这般大了”
老者的声音像眼睛一样温柔,却惊的宋羽一个颤栗,双手握在一起,下意识的弯腰。
“哈哈哈哈··,好了,我知你身子不爽利,便别记着这些俗礼”
老者似乎认得宋羽,眼睛里透着几分怜爱,扶着宋羽起身,拍了拍宋羽的脸,“想是你母亲太过疼爱,舍不得把你送我这儿来,你的学签还是我亲笔,当真可惜了···”
宋羽听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老人的声音这般慈爱,宋羽又不敢贸然回嘴,这当口,腰突然被搂住,小阎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对着老人微微颔首。
“余老,我也没有收到书签,怎么不来可惜可惜我?”
老者抬头,看着阎都贫嘴,轻轻一笑,化去了些脸上的厉色,“哼,这次的凶手要是不赶紧查出来,你看我让你师傅怎么罚你!”
阎都双手合十,躬身,“是!阎都定当全力以赴,捉拿凶手!”
文先生走过来,悄声在余老耳边说了句,“学生的家人到了”
余老放开宋羽的手,沉沉点头,“你带着小七和阎都到我办公室去,我去料理”
阎都招手,唐笙飘过来,“去把三位学生的资料收集好,日出前我们动身回府”
“是”
唐笙便跟着一位蓝色衣袍的先生飘了出去,阎都搂着宋羽的肩,看着文先生,“走吧,小七,文先生定有好茶招待我们”
小七?宋羽抬头,盯着阎都,肩膀却被阎都捏了一下,宋羽便闭上了嘴。
这位被称余老的人地位一定不低,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雅致院落,出了大殿,往北走,山峰一角,门匾上刻着浅云居三字,文先生在前,阎都和宋羽在后,院子布局简单清雅,小桥流水,雕栏木刻,繁花簇锦这些精致点缀倒是一一都有,进屋,木窗还开着,山峰下的壮观景象一览无余,刚落座,宋羽便迫不及待的凑到阎都耳边,低声细语。
“这真是个好住处”
阎都挑眉,“喜欢?”
宋羽点头。
“紫阳书院便就这般喜欢,要是去了我师傅的住处,指不定你得惊叹成什么模样”
“你师傅的住处比这儿还好看?”
阎都点头,“三界八大奇景,我师父那儿占了两处呢”
宋羽便来了兴致,“我想看!”
摇头,阎都抿唇,“我师父不喜生人打扰”
撇嘴,宋羽看着文先生端茶过来,赶紧站起来,收了脸色,嘿嘿傻笑,接了过来,文先生打量宋羽一会儿,给阎都递过茶杯,走到一旁,轻声开口,“我听闻七公子身子不大好,如今看来,是传闻过了”
“哪里”,阎都沉眉接过话,“小七瞧着精神,里子还是不行,两百年前师傅给的药方虽说疗效奇佳,到底治不了病根”
宋羽低头喝茶,他不知阎都在这儿胡说些什么,他怎么就成了龙王七公子了?
文先生居然也信,惋惜点头,抿了口茶,脸色沉了下去,“这次的命案要是不查出来,紫阳书院的大门恐是要关上些阵子了”
阎都放下茶杯,也沉了脸色,“是地府查案不严,凶手一直缉拿不到”
“诶,我听闻你上次差点抓获那个···咳咳,魔人的,那里手段高明残忍,你又年轻,没见识过那里的作风,暂时自然有些棘手”
文先生居然和李欢一样不敢提魔道两字,让一旁的宋羽惊诧异常。
“魔人之前一直在凡间作祟,未曾想紫阳书院会出事”,阎都开口叹道。
“也是我们疏忽,以为魔人暂时没胆子在天庭闹事,这才····哎,余老的脸色你也瞧见了,他最疼爱学生,气的差点揭了长乐殿的屋顶”
“想以余老的睿智,这事应该有些眉目了”
文先生对上阎都的眼色,微微颔首,“一会儿你们详谈”
正说着,木门发出吱呀声,余老一身深色紫袍走进来,神情疲惫,径直走到书桌后坐下,阎都碰了碰宋羽的脚,轻声,“奉茶”
宋羽睁大眼睛,僵硬的站起来,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文先生泡好的茶,奉到余老跟前,默不作声,余老抬起头,看着宋羽点头一笑,“多谢”
文先生站起来,“那我便带着小七公子去旁殿休息一会儿”
阎都抬手,“请等等,文先生”
说着,阎都给宋羽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弓着身子,对着余老行了个大礼。
“余老,小七和我这次结伴,也非偶遇,小七近来服药,鲜有起色,师傅说药方不治本,不如向您老人家求助”
余老抿了口茶,“我?我若有法子,还等你师傅开口?”
阎都抬起头,轻轻一笑,“师傅说,紫阳书院有本医书,里面记了许多奇门异术,指不定··”
“你问的可是密书?”
余老的声音突然沉了几分,房间里的气压低了下来,阎都低头,闭上了嘴,宋羽只觉得胸口发闷,轻轻歪头,看着阎都眉头紧皱,看来他要的书不是普通东西,惹这个余老不高兴了。
“小阎王便是大胆,那密书乃紫阳书院禁书,岂是··”,文先生也没了方才的客气,声音冷炙。
“不是”,宋羽突然抬头,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盯着椅子里的余老,咽口水,“小阎王没有冒犯··的意思··”
余老沉眉,等着宋羽接着开口。
“是···”,宋羽急中生智的乱编,舌头打结,“是因为我,元始天尊说我的病他也没法了,我听人说紫阳书院有异奇医书,许能治好我的病,我才求他···”
说着,宋羽可能想起自己身体没了的现状,拼了老命挤出两滴眼泪,抖动肩膀,“是我苦苦求他,他才带着我来,我们没有冒犯的意思,既然那是禁书,那就··就不用了,我这病反正也拖了许久,如若一时去了,也是天命···”
宋羽埋着头,给阎都做了个鬼脸,余老突然站起来,扶起宋羽,双眼温柔的看着,声音哽咽,“是你母亲说的不是?”
宋羽眨巴眼睛,木楞的点头。
余老便红了眼眶,“哎,她一定也是没法了,才会···文殊··”
余老转头,看向一旁的文先生,只见文先生竟然正在用袖口擦眼睛,阎都猛的跪在地上,双手紧握,“余老、文先生,你们自放心,我们只借阅一读,便立马奉还”
宋羽撇嘴,想着这个小阎王,既然要他假装身份,也要先通通气啊,这突然,要不是他有影帝的潜质···
“七公子,请跟我来”,文先生对着宋羽招手,宋羽看了眼阎都,阎都点头,宋羽便跟着文先生去了。
房间里,留下余老和阎都两人,余老走到窗边,“起来罢”
阎都起身,恭敬的走过去,抬头,“文先生说,余老有了些眉目”
余老回头,盯着阎都,皱着眉头,“血阵,也许非魔道所为”
阎都挑眉,“您是说?”
房间的烛火被风吹倒,拉长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