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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宝的计划在众所周知的装糊涂中秘密地进行着。转眼,腊月将尽,扫房、祭祖、备年货,阖府都在为新年忙得不可开交。
    晚饭后,珍宝带了小红去易天朗房里。
    “明天便是宫宴了,怎么不早些休息,这么冷的天还要过来?”易天朗佯作嗔怪,拉过珍宝,看见跟在后面的小红,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心中顿时了然。
    “王爷,”珍宝抱住易天朗塞过来的暖手炉,因为第一次送礼物,颇有些羞赧,“我们认识这么久,一直都是你送我东西,我…还不曾给过王爷什么…”
    易天朗微笑着扬起眉毛,揽过珍宝,暧昧的低声调笑,“你整个人都送给我了,还需要别的吗?”
    珍宝脸上瞬间绽出桃花,别开眼睛,“王爷总是这么不正经。”
    易天朗搂住珍宝的腰,往怀里带了带,凑到雪白的颈间嗅了嗅,“那王妃是喜欢本王正经呢?还是不正经呢?”
    珍宝抬眼瞧了一下小红,见她正在桌前挑着灯芯,灯火被拨弄时跳跃着亮了几亮,好象不曾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珍宝推掉腰间的手,“小红,把那个东西拿过来。”屋里还有外人,易天朗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反而珍宝觉得浑身臊得慌,赶紧岔开话题。
    小红抱了包裹过来,打开包袱皮,珍宝取出披风抖开,“王爷,这是我第一次做的手工,你可不要嫌弃。”
    易天朗惊讶道:“是什么好东西?”
    “是件羽绒披风,王爷过来试试,喜不喜欢?”
    易天朗站直,任珍宝和小红给他穿戴,瞪大了眼睛,“这披风难道真是你做的吗?简直好到不能再好。”
    珍宝面上有些讪讪,“不全是啦。”
    小红在一旁道:“王爷,这披风是王妃设计改良的,里面加了一层羽绒的内胆,又轻又暖和,大家都说,王妃好了不起,竟然会想到这样新奇的主意,真是让人佩服得紧!”
    小红连声夸赞,珍宝不好意思地摆手,“哪有你说得这样夸张。”
    易天朗在铜镜前反复照了照,摸摸外面,又看看里面,亲昵地用头碰碰珍宝,“果然轻暖柔软,摸起来手感不错。何况这是王妃的心意,本王就是什么都不穿,也觉得暖和呢!明天的宫宴就穿这个了。”
    易天朗也不管在屋里穿个披风热不热,就是不愿脱下来,美其名曰,“过新年,穿新衣,沾喜气。”讨得珍宝十足的欢心。半个时辰后,珍宝突然发现黑绸缎面上,有一点白色的东西突兀得碍眼,拈了下来,却是一朵软羽,“怎么会有这个?不应该在衣服里面的吗?”珍宝觉得奇怪。
    易天朗看了一下,“没关系,说不定是你们做的时候沾上去的。”
    “不会呀,我跟小红检查了几遍才拿过来的,沾上的早被拣掉了。”
    “别琢磨了,羽毛做的衣服发现羽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好比线缝的衣服会有线头一样,再正常不过,这已经很好了,不是吗?全天下就这么一件,这就是孤品,怎么也得允许有点小瑕疵吧。”易天朗诚心劝慰。
    “明天的宫宴,王爷还是穿别的去吧,”珍宝担心披风上再出现羽毛,让人看见会被笑话。
    “不用,说好了就穿这个,放心吧,没事的,这不挺好的吗。”易天朗抖抖衣摆,拉过珍宝的手摩挲道,“这可是出自神仙之手,就算不能翻云覆雨,描金绣凤还不是小意思?”
    珍宝抽出手来,含笑嗔道:“胡说什么?”又见易天朗果真不在意,只一味地夸赞,心中担忧去了大半,只盼适才的羽毛出于偶然,明日千万不要再出现。
    次日,大年三十正日子,易天朗、珍宝一早起来沐浴更衣,二人衣着华贵,珍宝不戴凤冠霞帔,便从了易天朗的蟒服,花纹略小,颜色略淡,头上并不着冠,一支羊脂玉簪绾住头发,余下发丝皆披散肩背,如墨流瀑布,柔亮滑顺。
    易天朗见他一板一眼地穿戴,笑着打趣,“又不是第一次参加宫宴,还这么紧张干嘛?不过是衣服穿正式点,礼仪多点,人更齐全些罢了,还不都是吃饭,热闹?”说着走到珍宝跟前,两根手指放在珍宝的嘴边,微微向上提了提,“笑笑,瞧得本王都紧张了。”
    珍宝正仔细检查穿戴,被易天朗一搅合,顿时松懈下来,“王爷可都穿好啦?跑来跟我捣乱?”
    “喏,你看看,有什么不妥?”易天朗左右扭了两下。
    “王爷风流倜傥,哪里有什么不妥!”珍宝近墨者黑,最近调皮得很。
    “王妃才叫光彩照人呢,本王在王妃面前,哎——泯然众人啊!”易天朗瞧着姿容卓绝的珍宝,手指托着下巴,品头论足道,“如此佳人,本王将何去何从?要怎样才能不拜倒在‘司马青衫’下呢?”
    珍宝看他煞有介事,一本正经地装模作样,‘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王爷眼高,也会拜人吗?”
    易天朗揽过珍宝,“那得看拜得是谁,王妃嘛——姑且拜拜。”珍宝笑着躲开易王爷凑过来的脸,二人说笑着出了府。门前早已备好了马车,易天朗又检点了一下贺礼,带珍宝上了马车直奔宫中。
    不到午时,进宫的各府车马陆续到达。
    易天朗携了珍宝先去拜见了皇帝、皇后,敬献了贺年礼。再拜见了各位皇叔、皇婶;皇兄、皇嫂,来来往往收了几十,又发了几十个大红包。
    安泰殿里皇亲国戚人头攒动,济济一堂。热闹中,不知不觉就到了时辰,众人朝贺皇帝、皇后福寿安康,国泰民安。礼仪毕,歌舞入场,宫宴正式开始,一时间,大殿上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华服彩衣目不暇接。酒过三巡,醴醪微酣,大殿上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愈发热闹起来。
    鬼头鬼脑的小十六又蹿到易天朗身边,“八哥!”清脆的叫声让正在滔滔不绝的易天朗吓了一跳。
    “又吓我一跳!”易天朗夸张地拍着胸】脯。
    小十六哈哈笑了起来,“谁让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都站在这半天了。”
    “小孩子家家,一边玩去,没看见八哥我正在社交呢吗?”易天朗端起一本正经的脸孔。
    “八哥,啥是‘射蛟’?”小十六扒了扒易天朗身上,“我没看见弓箭啊?”
    “傻瓜,这是我从你董哥哥那学的新词,就是跟人交流,成为朋友的意思。”
    “喔,八哥,那咱俩也社交社交呗。”小十六笑嘻嘻地。
    “咱俩?”易天朗摸了一下小十六的脑袋,又在自己的胸口处比了比,万分嫌弃道,“等你长到跟我一边高的时候吧。”
    小十六被赤果果地嫌弃,顿觉愤愤不平,忽然猛地蹿起,跳到易天朗的背上,易天朗措不及防,下意识托住他,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小调皮!”
    小十六在他背上直起身来,“八哥,这下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你好重啊,”易天朗告饶。
    皇后不知何时到了这里,“十六,还不下来,成何体统!”
    小十六听见,立刻变成霜打的茄子,气焰全失,乖乖从易天朗背上下来,垂着手老老实实立在一边,“皇后娘娘。”
    皇后嗯了一声,往别处去了。小十六见皇后走远,冲着易天朗吐了一下舌头,“好怕怕!”
    易天朗点点他额头,“看你还调不调皮?”
    兄弟二人正说着话,一朵洁白的羽绒忽然在小十六的眼前飘过,十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咦?哪里来的羽毛?”
    易天朗见了,连忙嘘道,“小点声,莫让我王妃听到。”
    “为什么?”小十六不解。
    “让你别说就别说,改天再告诉你。”易天朗神神秘秘的,“帮八哥看看,我身上还有没有?”
    小十六听了,便向易天朗身上寻找,果然又找出了三朵,“八哥,你钻鸡窝啦?”
    “你才钻鸡窝呢,”易天朗听小十六渐高的音量,差点要捂住他的嘴,“去去去,外面要放烟花了,快看去。”眼见珍宝向他走过来,得赶紧撵走小十六才是。
    “王爷,”珍宝走到近前,“马上要放烟花了,一起去看看。”
    易天朗出人意料地推辞一次,“看过八百遍了,都没什么新鲜感了,再说外面冷得很,咱不去了。”
    “王爷,李总管说今年进贡了好多新花色,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很有些看头呢。”珍宝满含期待柔软苏润了声音。
    易天朗先酥了明目达聪一双耳,再酥了七巧玲珑整颗心,哪里还舍出半分硬气?马上很没骨气地搂住珍宝向殿外走去,“一定看,王妃想看什么,王爷我舍命陪君子也去。”
    珍宝笑道,“哪里就用得着舍命了,王爷就爱夸大其词,外面冷,让细伢把披风拿来。”还是自家人挂念自家人,珍宝怕他冻着,直呼细伢。
    易天朗怕那披风再钻出羽毛,珍宝看了闹心,于是硬扛着说道:“不用,一会就放完了,本王火力壮,区区一点寒风还吹不倒我。”那披风悄悄出羽也就罢了,怎的还越出越多?害得闲王逞强。
    “王爷,要放两刻时辰呢,外面又是滴水成冰,好歹穿上些,真要冻坏了,难受的还不是自己?”珍宝软语相劝,易天朗招架不能。
    细伢帮二人穿戴好,一起随着人流,向外走去。
    “八弟!你在身】上藏了什么玄机?”身后二皇子的大嗓门听得易天朗一哆嗦,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啊,二皇兄,我能藏什么玄机?我只能藏板鸭。”易天朗随口应道。
    二皇子手里拈着一根羽毛,笑着问:“你这一步一飞羽,一颤一根毛的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那板鸭还在拔毛?”
    众人听他兄弟二人斗嘴,俱都掩面而笑,且看闲王作何解释?只有珍宝听了心中尴尬,面上发起烧来。
    “二皇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易天朗神色泰然,环顾四周,顿了一下,吊人胃口地一笑,“此中真意,我若不说,任你们再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小十六最沉不住气,“八哥,别卖关子,快说,什么真意?”
    “看还看不出来吗?”易天朗一抖披风,霎时腾起几片飞羽,“这是我王妃思念故岛,便呕心沥血特别缝制的一件羽毛披风,简称‘羽衣’,”话未说完,就听‘扑哧’几声,几个皇嫂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易天朗耸了耸肩,嘴角不屑地一撇,“你们不知道,那羽雾岛上就是漫天飞羽、白雾迷离的。咱们这里雾也没有,羽也不飞,还亏得珍宝心思灵巧,想到这么个法子,做件能飞羽的衣服。自然而然,这制造‘飞羽’的任务,就由本王来承担了。今天更是亲人团聚的日子,我便为珍宝化羽成仙一次,让王妃也如在岛上团聚一般。”说到此,向珍宝抛了一个魅眼,“王妃,你可有回岛的感觉?”
    珍宝被他提起羽雾岛,更觉此处身边只有易天朗至亲至近,心之所依,眸为所动,万千柔情俱倾入凝视的一眼。
    “这么说,八弟还真是个贴心的相公。为搏美人一笑,不惜以身试衣,可敬,可敬。”二皇子接着打趣。
    易天朗也不客气,“二哥,承让,承让,你们背后都叫我‘闲内助’,我自然得对得起这个称号。”
    大家正说笑着,外面忽然‘嘭’的一声,有人喊道,“放烟花啦!”众人这才放过易天朗,鱼贯走出殿外。
    皇后在皇帝的耳边悄声道,“娶了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不管娶个什么样的人回来,都知道偏着向着,瞧朗儿何时在意过什么,现在还不是巴巴地贴上去?”
    皇帝抬头看着天上的焰火,随口应道,“孩子们都大了,自然有想要亲近的人,偏向实属正常,我还不是一样向着你?”
    皇后撇撇嘴,“皇上可不止偏向我一个。”
    听到皇后酸味十足的话,皇上扭头看着皇后,“我还是最向着你。”
    皇后听了,弯起嘴角,兴致勃勃地欣赏起漫天的火树银花来。
    自从宫宴上回来,虽然外面还是天寒地冻,珍宝却再不让易天朗穿那件羽绒披风了,易王爷抚慰再三,珍宝才勉强没有毁掉披风,让易天朗如珠似宝地当作纪念品,藏在了箱子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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