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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夏你在说什么?”戚语听不懂两个人谈的东西,但明显感受到了这令人不安的气氛。他迅速抱住常清夏,瞪着惶恐的大眼睛:“清夏你要死了吗?”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老头儿立刻呵斥道,“傻小子乱说什么!不过若是……他毕竟是我唯一的徒弟,老头儿我就把他带走,好生照顾他。”
    “常清夏!常清夏!”戚语得不到常清夏的回应,眼中的泪水越来越多。这些话、这个场景和当初爷奶走的时候多么相似!然而当奶奶答应爷爷“好好照顾他”时,不过三五日爷爷便死了;当雨怡姐姐答应奶奶“好好照顾他”时,半个月奶奶也去了;如今常清夏又要人“好好照顾他”!“你不要死好不好……你不要死好不好!”
    常清夏无奈地安抚着戚语,心里的愁绪理也理不清。如果她死了,她是不是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的父母同学,心里升起一丝希望。可要是死了就是死了,她便会在一个父母亲人都不在的时空里消失……
    心事重重的常清夏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无惧虏疫的戚语和邪剑仙变着花样地讨她开心,然而都只能得到一个敷衍的笑容。不过两天之后常清夏便想开了:这一世本就是她白得的,生老病死一切都是命数,如果老天要她因照顾戚语而得虏疫而死,那么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于是一天夜晚,常清夏让邪剑仙带自己去城外农庄找了一头牛,给自己种上了牛痘。
    “我已经尽人事了,所以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吧。”常清夏毕竟只是个中文系的大一新生,她觉得这病和天花这么像,说不定种牛痘也能有预防作用,便不做多想地给自己种上了。摸着手臂上的小包,常清夏心中暗暗祈祷能够生效。
    “这样就好了?”老头儿一脸的怀疑。
    常清夏面不改色地解释:“我以前从书里看过,一种我们叫天花的病,发病症状和这个虏疫十分相似,所以我便试一试。这牛痘对身体无害,不过几天便会消失,最多只留下一些疤痕。但是只要种过牛痘,这一辈子都不会染上天花。”
    “这么神奇?”老头儿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真想去你们村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我可不想得虏疮,昏睡过去的话,得少喝多少酒!”
    “你迟早要得高血压……”常清夏无语地摇摇头,老头儿在一旁好奇地问“高血压是什么”,这时却有一个人出现在院门口。
    “怎么天还没亮就有人来?”老头儿嘟囔着蹲在房梁上,没办法,谁叫他前几天还跟管事说他要走了呢。
    院子里的那人鬼鬼祟祟,推了推门,便没有了动静。常清夏躺在床上心如擂鼓,不断思考这是贼还是什么杀手。短暂又长久的寂静之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常清夏看那月光从一丝变成一片,连忙闭上眼睛。
    “是你?”
    一声惊呼和常清夏的疑问叠在一起,戚语也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被擒住的“贼”。这小贼不但是个女人,而且是个大家都熟悉的人,那就是雨怡姑娘身边的丫鬟,春雨。春雨见自己被抓住了十分惊慌害怕,嘴里不停地说着“别打我,别打我”,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常清夏只能给这个小贼倒了一杯热茶,然后搬来一个小板凳给她,无奈开口:
    “你来做什么的?”
    春雨惊魂未定,喝了好几口茶才冷静下来,哆哆嗦嗦地说:“夫人她风寒一直没好,我想着是因二老爷染上的,就想来看看……”
    “白天不能来,非得这天都没亮偷偷来?”老头儿一挑眉,摸着胡子质疑道。
    春雨一脸为难:“白天要伺候夫人……”
    “雨怡姑娘得风寒几日了?”常清夏想着之前的常清夏,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如果真的是被戚语传染上的,雨怡姑娘很有可能得的是虏疫啊!她急忙继续问:“她脸上是不是长疮了?”
    “您怎么知道?”春雨惊讶地看着二夫人,“昨个儿便起了。我说请郑大夫重新看看,夫人她硬是不让,我实在没办法才想着来看看二老爷是否痊愈了,若是好了那也就不用再请郑大夫。”
    完了。常清夏心里咯噔一声,情不自禁地看向老头儿,没了主意。都怪她自怨自艾了这么多天,他都忘了还有别人接触过戚语。雨怡,春雨,德子……这戚园恐怕没几天就会都染上虏疫,而一切的源头就是她的疏忽!
    “灭世,呵呵,灭世……”老头儿又哭又笑,然后突然面无表情地看向常清夏,“出城。”
    常清夏不明所以,然而还没来得及发问,便和戚语一起被老头儿提着跳出院墙,往城门飞去。现在不过夜里三点,城门当然是紧闭着。常清夏原以为能歇一会儿问个明白,但是老头儿不知向守城的士兵看了什么,那士兵便给他们开了一扇侧门,放三个人出了城。
    一路上无话,直到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院,老头儿才一脸凝重地开了口:“这是我以前买下的院子,这些日子你和戚语就住在这里,千万不要出门。我会每三天给你们送一次吃的,若是我没有来,你就让戚语去这附近村子买或者换,你千万不要出门,知道吗?”
    “到底怎么了?”常清夏茫然又不安,想到之前老头儿说虏疫时提到的什么“屠城”,狠狠抹了一下脸,故作凶狠地说道:“你不说清楚还想让我听话那是不可能的!我是没用,我是没有武功,但是我有脑子,我可以出主意!我不是只能缩在别人背后的稚子,再说你总要让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我才能更好地配合不是?”
    老头儿看着一脸怒意的常清夏,沉默良久还是开了口:“前些日子官府带回两具尸体,后来证实其中一个便是因虏疫而死。洪知府下令将曾接触过的人都暗中抓了起来,集中放到城外一处庄子,若是有人犯病便要直接全都烧了。可这虏疫若是这么容易就解决,那也就不会有当年的惨剧了。这些天我去见过洪知府,他说城里已经有一成的人染病,恐怕是控制不住了……”
    洪知府已经是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
    当年他被派到安城做知府时,可谓是各路人马纷纷出力,老师、岳父好一通力荐才让他坐到这个位置,因此他几乎高兴了整整一年。他还常常跟儿子说,多条人脉多条活路,如今回头看看,他恨不得拍死当年那个愣头青一样的自己,果然老天看不惯这种走捷径!这知府安安稳稳地做着做着,怎么就要把命交代在这儿上面了?
    自发现有人染上虏疫之后,他是人也关了,尸体也烧了,提心吊胆生怕重蹈覆辙,让这安城变死城。可谁知,还是让这虏疫在这安城扩散开来。他集合了安城所有的大夫,重金悬赏给能拿出应对之法的人,可几乎所有的大夫都用他们死灰的脸色告诉了他答案,虏疫无药可医。给王城送去最后一封奏折之后,洪知府毅然决然地下令封城,等待最后的审判。
    然而他不会想到,在几百里之外的王城,同样面领着即将封城的窘境。
    这虏疫根本不是从临安县的时疫变异而来,只不过一支染了虏疫却不自知的商队在往王城去的路上,经过这些地方、接触过这里的人罢了。他们听说了临安城的时疫,料定有很多人因家里没人想要出售家中器具,换得盘缠去寻亲;或者是因没有商贩,家里吃用告急,急需补充。于是便临时改道,去了一趟这临安县。花了两天的功夫赚个盆满钵满,他们欢欢喜喜地继续上路,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路上。他们开始还以为只是风寒,到了安城、伙伴脸上开始生疮时才发现不妙——
    “是虏疫!虏疫!”虎子惊恐地指着床上的玲儿,也是商队里唯一的女人,他的媳妇儿。只见她原本清秀的脸庞脸上生着密密麻麻的红包,看得虎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上直冒冷汗。
    “完了!”
    “俺们都完了……”
    “俺要走,俺不要得病!谁都别想拦俺!”
    “对对对!钱俺也不要了,俺也要走!”
    商队老大苦口婆心地劝着大家,可除了虎子和瘦猴儿之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顾虑什么“狗屁”大局,纷纷离开。正像马克思说的那样,愚蠢庸俗、斤斤计较、贪图私利的人总是看到自以为吃亏的事情--他们不过是因为一把好力气被这老大招进来的苦力,没念过书,哪里知道其中利害?他们只知道自己小命可贵,更有甚者,其中一个说如果他染上了虏疫,那么能拉着全城人给他陪葬,他死也甘心了。害怕成为千古罪人,商队老大连忙上官府将这件大事告诉知府,然后和抓住的伙伴们被送到城外一处庄子。
    可即便这样,他们一路上接触的人、五月开始出现的蚊虫却不会放过他们,最终成为一个死局,将所有人困在里面。白玉国有七个城池,自西向东分别是襄城、安城、王城,然后王城的北面是明城,南边是幽城,东边是沿海的泰城与丰城。如今局势稳定,虽然有未找到的“异客”隐隐挑动着每个国主的神经,但是却也不至于立刻闭关锁国,禁止与外国的一切交易。这支倒霉的商队从襄城关换来了草原的特产,哪里想到可能成为这白玉、甚至天下覆灭的引子?如今托他们的“福”,这白玉七城二十三个县,已经有一半关上了城门……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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