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芫被炎宁抱在怀中，昨天呼吸不顺畅的感觉又回来了，眉头不自觉地紧缩，转了转靠在炎宁胸口的小身子。
    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抚摩自己的皮毛，唰地睁开了眼，对上了炎宁深不见底的黑眸，略带笑意。原本觉得没什么的却芫，却因这一笑脸突然红了。昨天就是和这个人睡了一夜。
    其实炎宁现在心里也很紧张，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似人非人，说妖非妖的清纯狐狸，只是骄傲的性格告诉自己，就算再怎么紧张也不能被却芫瞧出来。
    传说中总爱出现一些狐精，长得一副倾城容貌，却转吸人精气，狐媚男人。
    “却……小狐狸，昨晚睡得好吗？”手上的动作不停，他似乎看出了却芫的窘迫和白色皮毛下的粉色小脸蛋。
    笑意更甚，忽然就觉得和这个单纯的女孩在一起，或许真的没必要那么紧张，脑海中对她是个妖精的事实自动过滤。
    却芫转过脸去，也没听清楚他问什么，就茫然地点点头。
    “那就好，以后你就都和我睡吧！”炎宁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说，明明已经晓得却芫是女孩子，却还是止不住的想捉弄她。
    突然感觉手中的小身子僵住了，毛茸茸的脑袋也跟着转了过来，白色的耳朵警惕地竖起，黑水晶般的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滴溜滴溜地转动，似有为难。
    “怎么？不愿意？”炎宁停止了在它背上的抚摩，露出有点凶狠的表情，孩子气的脸上竟也有些说服力，提起它的狐狸耳朵继续说道，“那我就把你仍到柴房去陪老鼠！”说罢作势就要仍它。
    却芫怕他真的把她仍到柴房去，只好用小爪子抓住他的衣角，委屈地死命点头。
    炎宁有些得意地笑了笑，心里知道，或许她一直是人形的时候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毕竟一只狐狸能做的有限。
    “我带你出去溜达溜达吧！外面阳光正好。”
    却芫实在搞不清楚，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病，怎么总是把狐狸当人来对待。但想了许久都不得要领，再多的考虑在他身上，似乎也是浪费精力，于是缩缩身体，窝在炎宁的怀里，安分的打着瞌睡，做她的狐狸。
    街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这一人一狐，有人拿鸟当宠物，有人拿狗当宠物，现在怪了，连狐狸都有人养，而且这男子浓眉大眼，飘逸俊秀，狐狸小巧美丽，似乎这样的搭配都也挺和谐。
    街上的吆喝声不断，目光却都一致地投在他们身上。炎宁也没放在心上，只当和平常一样，边走边散心，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卷弄着小狐狸身上的皮毛，这小家伙此时正无比舒适地晒着太阳，倒更像一只猫，而不是狐狸。
    “炎宁！上来坐！”身旁的一莲楼上，有人在叫炎宁，声音清爽悠扬。
    炎宁一听就知道是他的好兄弟，沈纯姿。于是抬了抬头，对楼上的纯姿笑了笑就转身上了楼。
    “炎宁，今天怎么在街上晃？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在树林的。”纯姿一见炎宁往楼上走，就忍不住打笑道。
    “今天太阳好，就带它出来晒晒。”炎宁没有在意他的笑闹，只是依旧微笑着指了指怀中熟睡的小狐狸。
    “炎宁，你从哪弄来这么一只绝色小狐狸啊！”纯姿快速站到他的身边，想伸手抚摩它的毛，却被炎宁的一侧身，挡掉了。
    “别摸它。”炎宁有些不悦，语气也冲了一点，只是也只有纯姿这种爱动物的人才会说狐狸是绝色，不过这次还真给他说对了，小狐狸确实是个绝色。
    “炎宁，何必这么小气？我家养的小动物可是随你玩的，今天我想摸一下你都不同意？”纯姿站直了身子，弄得炎宁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不是普通的小动物。”炎宁有些为难的看他，但最终拗不过他哀求的眼神，说道，“那就摸一下，一下。”炎宁又有些不放心，特地在一下上加重重复了一遍。
    纯姿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个好朋友，轻轻地在却芫的身上抚摩了一下，睡梦中的却芫舒服的拱了拱，小舌头在嘴唇上轻扫了一圈，样子单纯无比。
    “炎宁，你的狐狸还真是特别啊！依我多年养动物的经验，这可是狐狸中的极品呢！”
    炎宁没有理他，只是自顾自摸着小狐狸，心里却念叨着，不仅是极品，而且是极品中的极品——妖精！
    纯姿也没有继续在狐狸这个问题上纠缠，坐到了他的对面，端起茶杯，淡淡开口说道，“听说你老爹的盐最近遇到了一些问题？需要帮忙吗？”
    “不了，我没兴趣管，你也不用操心，他自己有本事解决的。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和我爹身后可都是三皇子这个大人物支持着呢，要咱们做什么？”炎宁有些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能这么讲话，好歹他也是你爹，他有困难的时候你怎么可以这样呢？父子之间有什么仇是解不开的？”纯姿放下茶杯，定定地看着他。
    “我们之间没有仇，这话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只是缺少沟通罢了。现在时间久了，即使是沟通，也没有必要了。”炎宁将注意力放在却芫身上，并没有因纯姿的话抬头看他。
    “没仇不是更好？早点说开了，你爹这天下最大的私盐商身份也好有人接不是？别让你爹一把年纪了还在独自辛苦。”
    “纯姿，你是不是来给我爹当说客的？怎么一直绕着他打转？你爹不也是私盐商嘛，丝毫不逊色于我爹，你怎么不接他的班？”炎宁有些恼火了，抬起头，杏眼睁得好大，脸也有些憋红了。
    纯姿看着炎宁的样子，觉得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说，“不是不是，别误会，吃饭吃饭。”说罢转头朝小二喊了声，“可以上菜了！”
    炎宁这才罢休，“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教的，原本打算去你家找你的，既然你叫了我，我现在就问清楚。”
    纯姿以为他又有什么要质问他的呢，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掩饰着刚才为褪的尴尬说，“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说。”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问你，近两年佛教又开始盛行，好多被毁的寺庙也开始重建，当年被强迫还俗的僧人也有好多重新皈依了，是吧！”
    “是啊！”纯姿有些疑惑，宣宗刚即位那年就开始恢复被封灭很久的佛教了，只是像炎宁这种不问世事的人怎么也开始关心起这个来了。
    “那就好。你经常喜欢四处游玩，可曾遇到过什么高僧？”
    “我是四处游玩，可高僧还真没怎么遇到过。道士到是遇到过不少，你要不要认识？”
    炎宁不悦地皱眉，谁都知道国人对道士非常怨恨，当年的灭佛重道事件不知是多少人心底的一块疤，只要有一点爱国心理的人恐怕都不会愿意认识什么道士，纯姿竟然认识不少道士，他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就一个高僧都没有吗？这未免太可笑了。”嗤笑了一声。
    纯姿思考了许久，终于犹豫着说出了一句话，“有是有，只是这人不太好请，我也和他没什么交情。”
    “那到底是谁？”一听纯姿说有，炎宁就急着问了出来。
    “就是西京大慈恩寺的高僧圆清啊！”纯姿理有些所当然，只是心里有一团疑惑，“炎宁，你到底要做什么？”
    炎宁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却又怕纯姿打却芫的主意，毕竟像却芫这样的女孩子，要想不动心，除非是圣人。
    纯姿要是和自己抢怎么办？他又会不会因为却芫是狐狸，就报告官府？
    “炎宁，你到底在想什么？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我的吗？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对你可是从来没有过保留的，难道你要和我藏小秘密？”纯姿将炎宁的犹豫全部收进眼底，不禁好奇心大盛。
    炎宁咬了咬嘴唇，最后终于说道，“你确定你听了之后不会讲出去？见到了不会和我抢？”
    说出去？抢什么？
    “我什么时候是这样对你的？你信不过我吗？”此时纯姿感觉自己有点小人，明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不说出去，不和他抢，却还是在不考虑的情况下就答应。
    “那好吧！我告诉你。”炎宁似乎狠下了一个决心，只是眼睛止不住的在纯姿的脸上流连，想找到一丝自己不相信的表情，好让自己有理由不用说，只是，真的没有，纯姿正安静的看着他。
    咬咬牙，小声说道，“小狐狸其实是一个女孩子。”
    “什么？！”纯姿吓得跳了起来，也惊得炎宁逃离了桌子好远，却芫也在震动中惊醒了。
    “你这是做什么？早知道你是这表情我就不说了！”炎宁生气了，安抚着怀中的小狐狸，冲纯姿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