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恶的旧社会  第38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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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我被宰相大人请去聊天。
    他降低下巴与我平视,目光深邃而锋芒;光用鼻子我也能嗅到一丝不寻常。
    客套了一番,他先开的口:“昨夜的决定太过唐突,姑娘没受惊吧?”
    “还好,”我颔首,“流影的身份,我早已知晓。”
    他一滞,食指刮过光洁的下颌,轻笑:“姑娘直呼其名,想来与影的关系确是非同一般。”
    在他们面前,流影一直自居为兄,我就这么脱口喊他名字,难怪令尉祺敏感。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哦?”他睃了我一眼,叹道:“他为人就是太过善良,对谁都热心得很。”
    我捧起茶碗,不语。
    “不过,看得出他对姑娘犹为上心。”白皙的手指在茶碗上打转,他清淡笑道:“昨夜影为姑娘击鼓伴奏之举,着实令我吃惊不浅,事后,舍妹还被他指责了一顿。”
    茶碗没放稳,溅出了几滴水。
    我依旧默然。能说什么?
    长吁了一口气,他颇凝重:“这些年来,他愿真心维护的东西并不多,希望姑娘能好好珍惜。”
    ……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望他,颦眉:“大人恐怕是误会了。”
    他眯眼一线,嘴角上挑,笑容灿若朝霞。
    “你们的事情,与我本不相干,今天就算我多事吧。”品了一口茶,“有些事情原不该让姑娘知道,可如今还是知道的好……”
    拂离皇帝在婚姻问题上比较保守,历来宫廷里只存在正室皇后和侧室大妃两位妻子。上任皇帝共有五名子女,皇后孕有其三,流影为长。但按年龄排列,他的头上还有一位大妃所生的哥哥,这样,他就和寒枫一样,是皇次子。然而,就算是皇次子,自幼出类拔萃且出生正室的他,在行完冠礼后,仍毫不意外地被选为太子,并开始辅助朝政。
    尉家这对兄妹与流影可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尉祺的父亲曾是大学士,深得先帝器重,尉祺比流影小两岁,十岁进宫,做为流影的伴读,直到十六岁出士。流影十八岁那年本该大婚,先帝钦点的是尉涟,却因皇后病故,守孝三年而拖延。孝期最后一年春,先帝卧病,恰逢苛里沃皇帝寿辰,流影被指派出使,一去九个月,朝野大乱。当时,先帝病中命大皇子临政,不想大妃与皇叔景王勾结,趁机戒严皇宫,在朝堂上大肆清除异己,帮大皇子夺权。景王的势力庞大,流影又不曾提防,很快,皇帝帮、太子派被打压得抬不起头。尉祺的父亲联合几名大臣上书皇帝,弹劾不成,反倒在不久后,莫名遇害。尉祺当时官阶不高,只能忍气吞声,想等流影回来重振旗鼓。
    不料,流影一回朝,就被软禁宫中。数日后,传出先帝遇刺,为流影指派。理由是:先帝欲改诏书,废流影立大皇子为太子,流影得知后,一不做二不休,起了杀念。那时,景王管理刑部,指出其罪当诛。好在朝中有几位老臣力驳:此案涉及皇脉,不可轻易诛杀。尉祺为此翻阅典籍,发现可用“流放”定罪,联合几位老臣立挺。景王最终妥协,将流影刺字流放。
    流影流放途中,多次遭人暗算。有一次中毒,几乎丧命,被一位修行者所救,带回了冰祁岛,并制造了一出假死的戏码,才逃脱了景王的追杀。
    当然,这些事是秘而不宣的,连尉祺也是后来才得知。
    与此同时,流影的同胞弟妹被囚冷宫,饱受欺凌。
    大皇子授位当日遇刺身亡,凶手被指认是流影母族的人。于是,整个外戚被株连,一并下狱,生机渺茫。
    如此,一年不到,流影一脉,尽数消殆。
    第二年年关,流影潜回京都,联系上了尉祺。此时,景王已称帝,尉祺在朝堂也略有作为。正如街头传言,为了帮助流影,重整实力,尉祺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色相,巴结景王,换取信任,暗中培植势力,并命其妹经营流云轩,凑集资金,准备反击。
    多年来,尉祺打下根基,就等着流影归来,找一个能调集兵马的机会,谋反。正巧苛里沃与鸣国开战,尉祺便向景王献计,囤兵边塞,对外称防范,暗中等待机会,与苛里沃两面夹击,趁机瓜分鸣国。此建议得到景王赞许,授权于他负责。
    从而有了昨夜一幕。
    静静聆听,我心情沉重。
    眼中的流影,一直是平和细腻,处世不惊,一副标准保护者的姿态。即使流放他乡,也不见他显露一丝阴郁。可谁会想到,他也有那么多的无奈。
    正如尉祺所说:“影不想当皇帝,可我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去谋反的理由,所以,他不得不当……责任感迫使他为了家人,为了我们,必须这么做,没有退路!”
    是的,他,已不仅仅是流影,他是希望!
    不禁重新端详了一遍尉祺那张俊美儒雅的脸——这位骄傲自负的男人,为了流影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所有,执著坚定。
    有这样的知己好友,真不知是流影的幸运还是不幸……
    是夜,尉涟拎着灯笼来我房里,一坐几小时,喝了N杯茶,就是一言不发。我见她眼眶微红,一脸怨妇状,非常识趣的闭嘴,陪她呆坐。
    那气氛,诡异得不行了。
    好不容易挨到她小姐挪屁股起身,临出门的当儿,竟无比幽怨地来一句:“影这次回来变化不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三句话里有两句离不开小雨你。。。。。。想来,我才是他心中货真价实的妹妹吧。”说完,自嘲一笑,比来时走得快。
    我怔了片刻,没弄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第三日,我见到了流影。他坐在马车里,向我招手。
    “还有十日左右,我们可到冰祁岛。”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他微笑。
    我心里特别扭,盯了他一会,讷讷道:“其实,你不必亲自送我去。”
    他凑近我,“小雨还在生我的气?那日都怪我卤莽,不知道小雨的舞技如此了得,还以为你先前是在赌气,害我瞎操心。”
    “嘁,也不问问,黎城今年的花魁是谁?”我得意,白了他一眼,道:“只是,你那鼓敲得太烂了,害得我没发挥出水平来。”
    唉,大家都听你敲鼓去了,没什么心思欣赏我的舞姿,失败。
    他爽朗一笑:“看来是我的错,下次还是你自己敲吧。”
    我扔一本书,砸他脑袋上,“还想有下次?下次我直接敲你脑袋。”
    有时,快乐很简单。只要装作不愉快或担心害怕的事情不存在,蒙着眼睛继续当傻瓜就行了。
    我心忖,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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