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绝会 四、偷梁换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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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红烛的燃烧把整个新房映射得艳红无比。时醉阳此刻坐在里面已无丝毫新婚之喜。
“原来,这场婚宴就是要引一人上钩的。”姬雪翎些微的笑意很轻易地能令人联想到天上的明月和湖中的清莲。
他继续说着,“时公子在镇上住了十来日,想必已有所了解。”
“恩。”时醉阳一点头,已有了头绪,“是那桩采花案?”
“说那是采花案是衙门封锁消息的结果。实际上,被害的十三个女子不仅被杀灭口,而且全身血液亦被吸走。”
“什么?!”这般恐怖的杀人案,饶是见多识广的京城捕快也大为震惊。
“十三位女子并未受辱。”雪翎说到这里微蹙起眉,“凶手似只是为了杀人取血。”
“能否冒昧问一下,姬公子在何处供职?为何对案情如此了解?”时醉阳看他实在是不像公门中人。
“我?”姬雪翎眨眨眼,很有点顽皮的意思,“我是隔壁金祗坊的老板。”
时醉阳一愣,花凤楼和金祗坊他早在刚到云九镇的第一天就从客栈小二嘴里知道了。
一愣之下他的疑问也就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一想起这样问实在不妥,一句话问了一半再也讲不下去了。
姬雪翎倒把他不好说的话说了出来,“那我怎么还会当你的新娘。”虽和时醉阳想说的不同,但意思一致。
京机处捕快点了点头,脸上的一点飞红在红烛下没有被雪翎发现。
“嫁给你的是花凤楼的素芩,可不是金祗坊的姬雪翎。”他先要申明一下。
“我知道。”要是换个个儿他拼着剑和腰牌不要也会逃到天边去。
“其实问题出在素芩身上。”姬雪翎心虚地低了低头,“她出嫁前一个月跑来找我,要我给她做嫁衣,我拗不过她,所以……”
时醉阳突然插了一句,“很漂亮。”算是明白新娘婚服的来源了。
“啊。谢谢。”雪翎微微一笑,神色放松了很多,“昨夜她因要从金祗坊出阁,就住在了我那里。可我今早起来,发现她写字条说有急事出去,让我帮忙替代一下。字条连带嫁衣丢在我桌上,等我看完字条,楼下接人的花轿已经到了,所以我就这么着过来了。”
“花楼主他——”
“百里?他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素芩真的要出嫁,开心得很。”
时醉阳不解,“素姑娘不是他楼里的头牌吗?”
“呵呵!”雪翎笑出声来,“你不知道,素芩是替百里赚了钱,可惹来的麻烦更多,百里巴不得她找个人嫁了,省得她招麻烦。”
“原来如此。”听起来,这素姑娘实在有爱招麻烦的特质,时醉阳有些庆幸自己的新娘临时掉了包。
聊完了轻松的话题,想起那桩案子,两人再轻松的心情也沉重起来。
“我较通医理。”姬雪翎想起了时醉阳问他为什么如此了解案情的问题,慢慢地解释,“本地的仵作刚出师不久,通常遇到较难判断的情况就会来我处。这次案子如此怪异,却是县令大人登门求助于百里,他一去,自然是拉上我了。那凶手……”说到此处,回想起十三名女子的惨状,雪翎浅色的眉皱了起来,“委实太过残忍。尸体……几乎就是十三具干尸了。”
想像一下十三具干尸,再想想她们生前都是娇美的女子,反差之强烈虽不至于让他作呕,时醉阳还是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桌上有酒,时醉阳也不知是听了案情后觉得内心发寒,还是因天色尽黑凉意上升,决定反正是喜酒,他这新郎大可品尝。现下去去寒也好。正想先给姬雪翎满上(毕竟他看上去体弱,应比他更易受风寒侵袭了)。对面的人冲他摇摇头。
“我一沾就醉,还是算了。”
时醉阳也没坚持,倒了一杯自己饮下,甘凉可口,似是自制的果酒。饮下后腹中有股暖气缓缓上冲,五脏四肢舒服了不少。
“这案的奇特之一是死者死状可怖,每人皆只伤在咽喉血脉处,两个小而深的洞几可透骨。”
时醉阳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脖子。
“本地虽有些小小蝠鼠,但据我所查,没有哪种动物的牙能造成那么深的伤口,也不可能将一个人血液吸取一干。所以我推测,造成这种伤口的是一种奇异的兵器。”
已经是肯定了。时醉阳突然明白,姬雪翎的一句“较通医理”怕是太过谦虚之词,连仵作与县令都要向他请教,他的医理又岂是一句较通可以概括的。可是以他的年纪……时醉阳在心底按下了一个疑问。
“兵器?”他微怔,“你断定凶手会武?”
“死者中有一人是镇上一家镖局的弟子,武功甚为不错,她也是十三人中唯一与凶手过过招的,可惜不到三招已被制住,其他十二个连挣扎也没有就已被凶手点住穴道,全身麻痹了。”
“凶手制住她们后就这么活生生地——”
“这倒没有。”雪翎打断了他,“在取她们血之前,凶手都会用迷香把她们弄昏,全然无知中血液流尽,怕是还做了不少死前的美梦。”
“哦?这凶手倒是——”时醉阳想不出形容词来,仰首又饮下一杯。
“这也是案子的奇异之处。也是最令人心惊的一点。”
雪翎凝重的表情让时醉阳一挑眉。
“迷香的种类。”
“迷香的种类也可令人吃惊?”时醉阳不以为然,不就是那些个下三滥的手段嘛。
“这迷香来历不凡,名为‘仙梦’。”
“啊!”时醉阳几乎跳起来,“‘仙梦’?!”
姬雪翎点点头,“正是‘仙梦’无疑。”
“这不是南海来的贡品吗?怎么会流入民间?”时醉阳脱口而出。
雪翎奇怪地看着他,“你知道得好清楚。”外来贡品的种类和数量不是一向只有宫里的人才知道吗,时醉阳不过是京城九里亭区的一界捕快,跟皇宫无关啊。
时醉阳自知失态,尴尬地笑笑解释,“我和宫里好几个侍卫相熟,而且我有时十分好问。”
他这样解释,雪翎倒也认为在理,继续说,“‘仙梦’用量少时是极好的安神助入眠药物,晚间点上少许,就可使人心静神安,去烦躁,甚至可使人做上如仙般快活的梦,且醒后神清气爽,久用亦不会伤身上瘾。宫里应都取其此用。在此案中,凶手用的剂量之大已达到迷香的效果,中者立时昏睡,睡中美梦不断,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去杀人,又不忍其面对恐惧与痛楚,这凶手真是非常矛盾。”
“确实。”时醉阳沉思着又饮了一口酒,暖意微有入脑,让他有了丝困倦。
“若是凶手另有途径自南海取得‘仙梦’也就罢了。”姬雪翎的话中略有担忧,“怕只怕这‘仙梦’真是由大内里出来的。”
“你怕凶手是大内出来的?”
“恩。京城本就形势复杂,更别提宫廷深处了。”雪翎的语气突然尖锐起来,“不过,无论是谁,想干什么,只要是残害无辜的。天理不容!”
时醉阳诧异,想不到姬雪翎一派柔弱,此话一出却是平添了三分英气。
“说得好!”他赞道。
正想鼓掌,一阵眩晕袭上了大脑。
“雪翎,这酒不太对啊。”恍惚间,他直呼了对方的名字。
姬雪翎疑惑地拿过了酒瓶,“不会啊。百里酿的怎么会有问题。”
他小小尝了一口,恍然大悟,“素芩把前几回问我要的‘醉曲’全放进去了!”
想来,那位小姐也真怕新婚当晚出事,前几天就做了如此充分的“准备”,只不过没想到临了换了人。
“……厉害……”
时醉阳丢了一句评语出来,再也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见周公去了。
以后真见到那位素小姐他绝对退避三舍。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转立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