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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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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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仆给她送喜服,去了两次,都没有见到人,怕是又去寺庙了吧。茶、和尚、李遇,到底谁在她心中最要紧?
今天要进宫议事,回来之后一定能够见到她了。再迷茶艺,家终归是要回的。想到此,李遇嘴角微翘,带着浅笑出门了。
掌灯时分了,李遇回府换过朝服,随口问身边人:“茗儿几时回来的?”
无人应声,“嗯?”他转过身去,看家仆低垂着头,面有难色。
“怎么?”他挑眉,察觉到一丝异样。
“殿下还请自己去看看吧,小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声音里有点颤抖。
他迈开大步直朝后院奔过去。
房中无人,其他并无异样。踱到桌边,看见桌上放着一支碧玉簪,他登时脸色大变!一手抓起簪子,赶紧看向周围:茶器一件不少,茶叶原封未动。她的宝贝都还在,他定定神,坐下来,她会回来的,今天只是贪玩了点。
看向手里的簪子,心头有些不悦:这定情信物怎么随手置于桌上?心中有个念头呼之欲出,可他不愿意去细想,不敢去深究。
“殿下,夜深了,回房歇息去吧。”一个声音试探着发出,却终于捅破了他心上脆弱的窗户纸。。
“小王一人在此,你们都退下。”这话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浓浓的寒意立刻屏退了所有人。
不用再自欺欺人了,他看向手里的簪子,他终于肯承认:她背弃了他,走了!
如果说叛将背叛朝廷,是因为野心和权欲的驱使,那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有什么资格和理由背叛他?难道她不知道她背弃他的同时,失掉的是锦衣玉食,是王的恩宠?是的,王,这下子背弃的是高贵的王,不是一个普通的男子。
眼眶通红,全身绷成僵硬的线条,他的心此刻已经紧紧缩在身体深处,压迫到快要窒息。手里狠狠攥着簪子,顺着簪子的尖锐处,有血一滴滴从掌中流出,可这并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和耻辱感。
连茶也不要,连魂也不要,她就这样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她这样急着逃离?
她竟敢退回御赐的碧玉簪,她竟敢退回定情之物,可恶!可恨!血涌得更快,他浑然不觉。
“来人,给我连夜出去寻她,绑也要绑回来!”
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终于不甘地睁开了眼睛。宿醉的后果是让他头痛欲裂,早有丫鬟递上了醒酒汤。对着侍立一旁的李总管,他吩咐道:“把酒收起来,不要让我再看到。”李总管依言离去。
他不会再喝酒了,醉生梦死里老是看到她的背影,决然的朝前走着,任凭他在后面追赶呼唤,她不回头,她不回头!不能再醉,不敢再经历那样的绝望。
忽然想起来一个人,怎么不去问问他?
进到禅房,怀真已经起身相迎:“方才接报端王殿下到此,恕小僧未能远迎。”
他摆手说:“免礼。”看向桌面,问道:“在煮茶么?”
“是。”待李遇坐下之后,怀真才坐下,继续煮茶。
李遇在一旁看着,突然出声:“茗儿可曾来过?”
“昨日来过,前来辞行。”说话时,手依然平稳,脸依然平静。
李遇却有点急切:“可曾说过要去哪里?”
“不曾。”
“你可说的是实话?”李遇逼视他。
怀真的语气依然波澜不惊:“出家人不妄语。”
沉默,令人压抑的沉默。
“殿下,茶好了,愿意品尝吗?”怀真轻问。
头有点痛,饮一碗也好,他点头。
怀真双手奉上茶碗,李遇接过,喝一口,皱眉,极苦。从舌尖一直蔓延到舌根,是极苦的味道,不禁抿紧双唇,却至喉头回转一丝清甜,只短短一瞬,又泛起苦味。
“这是什么茶?”
“忘忧汤。”
他冷笑:“如这般极苦滋味,如何忘忧?”
“忘与不忘,在乎个人,同理,苦还是甜,甘苦自知。”怀真淡淡说道。
李遇心中有所触动,问:“这茶是何种茶叶?”
“建州大团。”
出得寺院,竟见到裴文场等在门口马车边,一见他就上前说道:“殿下,圣上找您入宫议事。”
进入两仪殿,只见陆贽、卢杞等一班权臣立于殿上,连太子也来了。李遇过去,向李适行礼。李适坐在椅上,开口说道:“颜真卿坚守气节,被那贼子李希烈派人杀害了。”李遇闻言,大惊。
他知道,当日他与马燧回京之后,尚书卢杞就向圣上进谏,为改变唐军与李希烈叛军的僵持局面,提议让德高望重的老臣颜真卿去做劝导,让李希烈能够回心转意。
“颜公何需以死明志?”李遇痛心叹道,目光同时刺向卢杞。
宰相陆贽愤愤说道:“李希烈心如毒蝎,先是利诱颜公,颜公不为所动。他竟拿活埋、火焚等酷刑折磨颜公,颜公年近八十,凛然不屈,李希烈眼看最近神策军连连取胜,心头怒火难平,竟派人去缢死了颜公。”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
李适黯然开口:“是朕不对。不该对李希烈贼子心存幻想,如今要打破僵局,必须再调集兵马,驰援李晟将军。”
卢杞上前奏道:“不如派由朱泚统领的泾原兵去淮西,泾原兵马可是我大唐精锐呀,平叛把握更大。”
李适沉思,李遇素知那卢杞与朱泚私交甚厚,怕因私误公,便也奏道:“臣弟愿随朱泚大军前往淮西。”
李适摆摆手说:“不急,泾原兵马将从长安经过,你去不去到时再议。”
出得皇宫,已是黄昏。
回到府里,见到李总管,忍不住还是问:“出去寻她的人,回来没有?”
“还没有消息。”李总管小心翼翼回答,怕引起他的暴怒。
他叹息一声,说:“算了,李总管,叫人唤他们都回来吧。”
李总管惊奇地问:“殿下这是为何?”
李遇揉揉额头,疲惫的说:“不久又将有一场大战,还是以国事为先吧。”
他茫然看向窗外,既然茗儿已长出了翅膀,也只有任她飞走。天涯海角,随她,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