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血的缘分
    “沈大哥，您先坐着，喝杯茶水”王小三开门后见是沈长信，就领着人进了正厅。
    “小六，去把大哥叫来。”有了昨天凌老大条理清晰的安排事情这事，王小三就觉得凌老大也不是被迷惑的很深，最起码记挂着粮食的事情，沈长信过来估计是有了粮队的消息，把大哥找来多接触接触这些事情没准那狐狸精就前功尽弃了。是以王小三对这次沈长信的到来尤为热情。
    沈长信对凌老大家里的几个人也不陌生，说起来这家的事情也算是一桩千里寻亲的美谈。也就是七八年前吧，十六七岁的凌老大某天突然从山林里走出来，靠打猎为生。王家村的人清苦避世，民风却很淳朴。看到他一个娃子孤苦伶仃的就分给他一块地，帮着搭起了一个遮风避雨的小屋子，就在大黑山山脚下。说是屋子，其实破的可以，隔三叉五就需要修葺一下。不过大家都清苦，普通村民的房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罢了。
    凌老大这人看着独来独往不好惹，其实就怕承人情。感激村民给的屋子，他就多打一些猎物，时不时分给大家些肉吃。那可是肉啊，一年难得吃上一次。看着让小娃子知恩图报，村民自己种的青菜瓜果之类的也会往他手里塞上一两把，这样一来一往的渐渐熟悉起来。然后就是沈老大来这里的半年后，一次出去外面出售猎物。隔天没有回来，大家伙都有些不放心，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啊。
    直到第三天，王老爹都忍不住要出去找人了，凌老大才终于回来了，不过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身后跟着两个小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更小的，村里的人傻眼了，啥情况？？
    “村长大爷，这是我的三个远房表弟，家里遭了灾，家里大人都没躲过去，他们三个小的流浪外面吃了不少苦，还好老天有眼，这次我去城里正好遇到了，就带回来了。”看着面前的凌老大一脸悲伤的描述三兄弟在外面怎么怎么吃苦，还好老天眷顾，遇到自己巴拉巴拉，赚取大姑娘小媳妇的眼泪。村长大人一脸我信了你的邪。话说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野孩子，这有又折腾出来了三个更小的，能养活吗？
    “凌小子，这年头虽然不会饿死人，但是你要考虑好了啊，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可不是白说的啊”。回到家后琢磨了下的王老爹还是不放心，让媳妇称了了一斤谷子二斤糟米，再拎起来半袋子红薯就来到了凌老大家里，想把事情问清楚。看看凌老大有什么想法。“你倒是说说，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啊？”
    听到王老爹的来意，凌老大并不意外，反而心怀感激，也没矫情收下了送过来的东西“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不过您老放心，养活他们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听着凌老大胸有成竹的保证，王老爹也不方便再说什么，毕竟三个小的还在旁边呢，虽然小个的那个还不记事儿，但是其他两个都到了知道事情的年纪了，他多说了就离间人感情了，虽然目前来说应该也没啥感情。
    “那成吧，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也会帮着照顾些”王老爹的意思是凌老大出去打猎卖货的时候。“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三个孩子的户落了”
    “明天，明天就有时间，哎，这三个倒霉孩子路引都弄丢了，我正发愁该怎么跟您说呢”凌老大笑的露出大牙，亮瞎了王老爹的眼“您这边没意见，咱们就尽快把这事给办妥了，不然我这当哥的心里不安心啊，这么水灵的小弟弟要是给人抢走了可咋办啊”说完还夸张的如释重负的长舒了口气。
    看着又开始个人表演的凌老大，王老爹一头黑线，兔崽子接着编，看是我蠢还是你蠢。
    王小二一边哄着小弟睡觉，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王老爹的到来他并不意外，作为一村之长，要考虑的事情比较多，总要多问问。可是知道归知道，但是还是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带着两个弟弟努力挣扎了这么久，凌老大现在就是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他可以不在乎，但是小弟呢。却没想到对方就是简单的问了下凌老大的意见就跳到了落户的问题上。为什么我懵懵哒？？不应该是威逼放弃，或者趁机要挟吗？
    看着自己户籍证明下面添加的王小二、王小三、王小六三个名字，凌老大觉得肩膀上有了重量，哎，是时候开启龙傲天模式了。
    王小二看着自己和弟弟们新鲜出炉的名字沉默了，昨天凌大哥问他们名字，他不知道该不该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凌大哥就说知道了。然后就是现在的情况了。村里的人也是后来才知道他们的名字，觉得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人，即便从没见过面，起名字都起的这么整齐。新鲜出炉的王小二对着户籍最上方凌霄的大名再次沉默了。后来有次王小三忍不住问凌老大，为什么二哥叫小二，他是小三，弟弟就是小六了？当时的凌老大一脸诡异，然后拍了拍小三的肩膀说了句“是大哥对不起你”。小三听了答非所问的回复一脸的莫名其妙。王小二看着大哥的表情，就没有再接着弟弟的问题继续问了，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名字才是最搞笑的，现在看来，还是比较幸运的。
    只是村民们隐约记得刚开始喊人小二、小三的时候，这两位开始都一脸的无动于衷，过半天才反应过来，答应一声。收获了爷爷奶奶伯母婶子的一众关爱的眼神，顺便往他们怀里塞两把菜。“天可怜见的，这吃苦受罪的把人都快折腾傻了，自己的名字都快不记得了，难得还记得有这么一个远方表哥，血缘真是奇妙啊。”王翠芬刚刚感叹完了，就看到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对面不远处，见她看过来，就一声面无表情的“呵呵”，然后走开了，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论怎样，三个孩子在村里住了下来，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吃了些苦，听说凌老大将家里留下来的遗物都给当了，不过不到二个月就给赎回来了，不光将三个孩子养的好好的，还带着村里的人富裕了起来，修路建房开学堂，确实是个有本事的。想到此处，沈长信也有些庆幸，家里厚着脸皮给讨了个城门卫的差事。
    他和凌老大的初遇并不美丽，别看凌老大现在整天黑着张脸，胡子一大把。刚开始遇到的时候那双双都是鲜嫩青葱的年纪。年轻意味着冲动。想想当时放飞自我的自己不顾及父母的辛苦，一心沉浸在对过往富贵的失意里，对爱人绝情的失望里。门卫不好好当，勒索钱财到学了个顺手。看着对方年轻就想勒索些钱花花，钱当时是拿到了，可是差点没命花。想想就觉得肋骨疼。命差点丢了，看着一直刚正的父亲为自己卑躬屈膝的借钱求医买药，一直养尊处优的母亲没日没夜的洗衣赚钱，他觉得还是死了算了。
    突然有一天，父亲就回来了，带着这个以我兄弟自称的嫌疑凶犯。看着半个月就白了一半头发的父亲，异常兴奋的夸我交了个好兄弟，我一口老血哽在胸口。父亲去招呼母亲准备酒菜，刚刚还满脸脸笑容，兄弟情深的凌老大面色一冷，一声冷笑“废物”。我胸口的那口血终于喷了出来，然后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直优雅端庄的母亲终于不顾脸面的抱着我痛哭了起来。父亲就坐在我们旁边沉默的看着。我突然发现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身体好了，也不知道差事还在不在，想想家里的父母，我厚着脸取了署衙，长官见到我后，一脸欣慰“身体好啦，这次你做的不错，为县城消除了隐患，不过下次要量力而为，不可在让父母兄弟为你担忧了”我听得一脸懵逼，生了个病得到了长官的赏识，然后升了职。难道这就是霉到深处，物极必反。父亲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原来他为我求医借钱到处碰壁，就想着去署衙看看能不能预支些饷银。没想到，平时混的还算不错的兄弟却拦着连门不让进。
    “得罪了张总长的贵客，又无故旷工这么多天，还想要饷银，你怕是穷疯了吧”“还当自己是京官呢，多大的脸啊”“，就是，沈长信整天一副贵公子的姿态端着，要不是手里大方些，谁捧着他啊”“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况且还不是凤凰呢”
    “这位可是沈伯父”周围此起彼伏的奚落声中，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沈鸿顺着声音看过去，衙署门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信儿的上司就是此次要找的人，还有一位剑眉星目，虽然衣服只是普通的棉衣，但是气势一点也不差，丝毫没有被一旁的张总长差。
    “可是长信兄家的沈伯父”少年见沈鸿不语，又再次确认道。“正是，不知贤侄是。。。。。。？”总是在官场上走过一圈的，即便再不知变通，也知道对方此时大概是要维护自己的。这人既然跟张总长一起出来，想必就是门卫口中张总长的贵客了。
    “沈伯父，不知道长信兄伤势如何，说起来此次捉拿贼人，长信兄可出了不少力，不过当时情况紧急，我怕贼人落跑，就先去追贼人了。等到贼人就擒，长信兄却不在原地了，长信兄做好事不留名，可苦了我，并肩做战一番却不知道去哪里寻人，还要厚着脸皮总长来这里领这份功劳，实在惭愧”看对方说的一脸真诚，沈鸿差点就信了，不过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这份情他领了。
    “贤侄无需惭愧，信儿身为城门右卫，捉拿贼人乃职责所在，倒是贤侄不惧性命之忧，追踪擒拿贼人，可谓之少年英雄”毕竟当过官，虽然衣饰看起来有些狼狈，但是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说起话来更是铿锵有力，让人信服。
    一边是少年英雄，一边是被贬京官，张总长也没什么异议的承认了沈长信的功劳。然后就是在沈长信家的一幕了。
    再次在城门口遇到凌老大的时候，自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等到他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瞬间就怒火中烧了，呵呵，到底谁是凶手，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么些年打着交道，沈长信总是忍不住想占凌老大些小便宜，以此证明，我不欠你什么，这都是你应该补偿的。如果凌老大知道他的想法绝对会想到一个词“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