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忘忧林 第五十一章 堕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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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了左玄门,琉璃心中还是愤怒。她手下的人为了讨好她,瞒着她将她的父母也杀害了。她虽残虐,但到底没有起过要杀死父母的想法。事后,她虽然杀死了那擅做主张的人,但悲剧还是发生了。
灭门惨案,自然会引起其他门派的追缴。琉璃不敢久呆,只能四处逃离。
许是上天就喜欢眷顾她,她们在游历到岭南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一处叫双叶的山谷里藏有一样法器,这法器为一柄桃木剑。于是就有了后来入谷取宝不成,反而被困在秋水城的事情。
梦幻琉璃的画面中,已经讲述了琉璃的一生。她的残忍,她的阴狠,她所犯下的孽,都是她自作自受。但如果当初她的师尊没有嫉妒她,没有忌惮她,或许一切的结局就会改写。只不过人算始终不如天算。她犯下了错,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她对暮少卿是真爱,喜爱到不惜使用同情冢。情冢,既然带了冢字就说明这是需要舍生忘死的。同心冢就是将两人和葬在一个棺木中,然后灵魂出窍寄托在一石俑之中。待法术成功后,石俑便会化为原来的模样。但如果棺木中的本体被破坏了,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当初心里只有暮少卿,哪里会惧怕这些,更何况她已经用同心丹控制了那么多人。
但到底还是她师尊留了一手。她师尊只告诉她可能会死,但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那就是,石俑怎么可能发生关系呢。不管如何亲密,最终都不过是一场梦幻而已。她始终不曾真正得到过暮少卿。哪怕暮少卿会在意她,会喜欢她,会因为梦幻中的一切而对她无限恋爱。但终归是一场空。这也是为何当初左玄门的门主明明手里拿着同心冢,却始终没有用在她师兄身上的原因。
真正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想得到呢。这也许就是琉璃的遗憾吧。
她虽然利用了暮少卿,但又何尝没有真的动过心呢。
“暮少卿,最后赢的终归是我,是我。”猖狂的声音拉回了所有人的思绪,不知什么时候,棺中的暮少卿已经醒了过来,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身体,脸色都隐隐有些狰狞了。
轩君御看着他,只觉得这个人虽然盯着暮少卿的皮囊,但是言行举止一点也不相似。他无声的望向了水洛寒他们,两人冲他摇了摇头,他只能看向奈何。奈何微蹙着眉头,还没来得及给轩君御一个答案。暮少卿猛然伸出手,抓住了站在他咫尺之遥的奈何,然后微微一用力,将他拉了一下,奈何反应迅速的一掌将他拍开,然后一个起落,落在了轩君御的身旁。
他看得到奈何。几人错愕了一下,而轩君御更是直接看向子桑,不过他已经不需要问了,因为子桑眼中已经有了一些诧异,目光也落在了奈何的身上。他看得见奈何。
“你看得见我?”奈何不悦的开口,一张俊脸沉得能滴出水来。
暮少卿笑眯眯的看着他,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
“难道是你把我们拉进来的。”他们来到的地方显然有问题,琉璃她们看不到奈何,就说明她们也是局中人。如今出现了一个能够看到他的人,也就说明,整件事情都与他有关了。
“你到底是谁?水洛寒问道,这人盯着暮少卿的脸,但看着十分邪性。
“我自然是暮少卿了。”
“你说谎,我师兄才不是那样的人。”楚夕出声反驳道。
“啧啧,暮少卿,你以为他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吗,不过是一个窝囊的男人而已。”暮少卿非常不屑的说着。楚夕面上一怒,即刻便想冲上去却被香青羽按住了。
“那人很强,你未必能够讨得了好。”
“合我们之力也无法应对他吗?”楚夕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还是轩君御却心知这些人的身份。只不过他一说出来,香青羽和水洛寒同时变了脸色。这些神官也有不自信的时候!轩君御正腹诽着,奈何便道:“香青羽和水洛寒可奈何不了他。”而我也可能奈何不了他。因为站在面前的人是真正的上神。是那个上天庭还没有陨落的时候,最开始的神。即便是天庭,也只能说是那些上神玩剩下的东西。
“上神。”轩君御喃喃的的念着这两个字,觉得心里面有些奇怪。但是他体内有桃妖的妖丹,所以他直觉的以为是这妖丹的变化。
“上神?那些人也不过是天道抛弃的东西。”暮少卿冷哼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步走进了桃林,他每走一步,桃木就摇曳几分。他走过子桑身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伸手虚空一捏,子桑猛然觉得身体一寒,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抽离了。而奈何看得分明,那被暮少卿抽走的赫然是一抹魂魄,只是魂魄若隐若现,似乎一阵风就能飘散了。
看来很多年前,那里也发生过一件特别凄惨的事情。至少陨落上神无数,而能够保存下来的不过零散。比如说之前的白月,那只是一缕残魂,什么也做不了。比如说形同死人的瑛子秋,魂魄早已被献祭。也比如说站在面前的这个暮少卿。之前只是碎片残留,但暮少卿却是连神威都还在身上。只是不知道那神骨和神识在哪里。
“原来如此。”暮少卿将残破捏在手里,眼神一暗,子桑的眼神便迷离了一下。香青羽和水洛寒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抹碎片揉碎了。暮少卿捏碎之后,就走了。到底是一条无辜的姓名,香青羽飞快的跳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零散的一点,即便被抽走也只会折寿,并不会损伤灵识。对于修道者而已,只要修道有成,寿命并非问题。
“你要干什么?”暮少卿站在桃树下去,站了一会儿之后,直接便一掌劈了下去。但他的手被挡了一下,他回眸便看到一个青年站在他的身后。刚才也是他阻止了他。目光微微一冷,暮少卿便笑了起来:”这倒是有意思了?”
“什么意思?”轩君御反问。
“他的妖丹竟然在你的身体里,那么他真的消失了吗?”他说出这句话后,眼神有些微的变化,似乎有怀恋,也似乎有不舍。
他指的是那桃妖。轩君御的印象中只有少年悲戚的脸庞。
“你到底是谁?”轩君御问道。暮少卿笑了一下,回答了两个字:“暮归。”
“暮归,你当真愿意为了一个桃妖,而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你当真觉得那人比天界重要,你当真能够舍弃一切修果。”
“如果没有相伴之人,即便站在顶点又如何?”身旁已没有相守相知之人,心尖之上也没有能够牵动心扉之人。如果那般,他苦修这么多年,又是为何。
“修道本就清心寡欲,你当初飞升,就应该知道红尘之物早已不是你能留念之事。”
一声声的质问,将暮归定在了那里。站在混沌之外,看着所有熟悉的面庞,暮归犹豫了。他修道千年,只为一次飞升。而如今,他真能够为了一个桃夭而舍弃所有前程吗?
“你若能悟开,修道必能再上台阶。”苍缈的声音在虚空响起,伴随着天雷阵阵,也伴随着混沌的汹涌滚动。前方是已经失去了剑九的君钦,后方是已化作桃枝的桃夭。暮归苦笑了一声。
“不过是两个孩子,何必逼得如此之急。”
“神魔并不相容,无关年幼。”
“那么,天尊真的是他们所杀吗?”暮归清问。
来自天道的质问迟疑了。
暮归蓦然笑了出来,然后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暮归,你要作何?”君钦第一时间察觉他的动向,回头问道。
“我平生无欲无求,只得了桃夭一人。如今桃夭身陷魔障,被天地所不容。如果我再抛弃他,那么谁还能怜惜于他。君钦,你与我不同,你心中有仁,自然要顾虑的事情很多。所以……”请让我任性一次吧。暮归低低的说着,趁君钦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身处混沌之中。血红的卷云,一点一点将他所覆盖。而挣扎着拉扯空间的桃枝一点一点的像他涌了过去,似乎想将他包围住。
暮归身后触摸着遒劲的枝丫,道:“我来了,桃夭!”
一众上神眼睁睁的看着暮归舍弃了一切,有的人甚至想,如果剑九没有出现,如果桃夭没有化型,他们这些原本就无欲无求的上神是不是还是一如既往的这般下去。任沧海桑田,任海枯石烂,任斗转星移。
暮归。君钦轻声念着两个字,面上冷漠,但心中也已起了波澜。
“君钦,天界已经失去了暮归,难道你也不愿意管了吗?”白月在他身后问道。
如果两个人都同时判离天界,那么天界当如何处。一句话将君钦生生的定在了那里。如果,如果他可以再任性一点的话,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