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 天地勇士  第六章 终南山鸾梦得携 灵隐寺鸳缘暗系7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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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钏顿时插口笑道:“又问她作什么?她几时听过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才真是吓也吓死啦!哪还想得起喜欢哪一个?”玉瓶其实早想加入谈论,不想却被宝钏这样一挡,不由好生懊郁,轻白了她一眼道:“我是胆小,却也不致到你小看的那般地步。”宝钏争强道:“那你就说啊。”
    玉瓶心思顿回到前题上,不觉甚是认真的考虑着答道:“我觉得,他们俩个人都挺好的……”话还没及说完,宝钏一拉月明,已如炸了锅般笑得前仆后仰。宝钏手点着她大笑道:“表妹!看不出你平日总不声不响的,原来这心倒比我还大得多去呢!”月明也趁势助兴的又刮脸又高叫:“没羞、没羞!”
    玉瓶顿然紫胀了脸,气臊对着她二人道:“刚还说别假正经呢!这会你们俩却又合着对起我来!”说着不由忿“哼”了一声,继续不平道:“凭什么你们说得,我就说不得?虽然我爹娘只是普通百姓、并非习武之人,可我其实一直挺向慕武林中的男儿,游侠四方、快意恩仇,就象那些野史故事里描写的一样神勇传奇!”
    宝钏大叫一声:“了不得啦!越说越着魔!月明!快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书再借给我表妹看,本来好好一个人,都快被迷惑的变成痴子呆子啦!”玉瓶愈发气恼道:“我是叫她每次来时能常带些书给我,可她若不借我我自己就不会买了?”说着一双愠目正对向月明道:“月明,你可是出身武林世家,那些编写江湖传奇故事的书也是你自己先与我一样喜欢读才会购买的,莫非你同我表姐比同我亲重,现在才又这样欺心帮着她一道嘲笑我?”
    月明先前便见察她真有些怏恼,与平常那副温顺形态大是不同。本早敛了再与宝钏凑兴逗她之意,不想突的仍受她这番指责,不由一阵屈急道:“我哪有再说过话?你们俩都是我的好朋友,眼下又不过是随便相互开开玩笑,我怎么会有因亲重她而欺心对你之念呢?”玉瓶顿然省觉到自己话说重了,她本是个和善人,不由好生后悔、急忙陪软道:“是我一时着急、过于认真了,月明,你可不会生我的气吧?”月明见她终究还是平素那个好性,忙一拉她的手,也温颜软语道:“哪能呢玉瓶?这么点没要紧的小事对别人也谈不上会生什么气,何况是对你?”玉瓶见她这话说得甚显诚挚、又大露着与己关系非常之意,不由很是喜慰,抿嘴一笑,继而又想起,兴色一闪道:“月明,你别光顾着问我们,你自己还没说你喜欢的是哪一个呢?”
    这一下宝钏立时又与玉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紧着跟叫道:“是呀是呀!你快说!”月明这一时被搅岔的全忘了这档事,冷不防经玉瓶这么一问,倒真有些羞于启齿。宝钏见她不答,更加急切,索性直趴到她身上逼问道:“月明!那俩人可是你亲眼见到的!你心里肯定早装着一个中意的呢,还不赶紧老实交代!”月明被她一语道中心事,愈发有些不好意思,忸忸捏捏的说不上话来。宝钏急得直瞪眼道:“你哄得我们俩都说了心里话,自己这会却装起哑巴来!少跟我来这一套!别指望能蒙混过关!再不说,我可就要出招了!”说着故意大张声势的哈手一面向她腋下搔去,一面又唆同玉瓶道:“表妹!还不快帮我一起治她!”
    玉瓶也急欲知道月明想法,又知是玩笑,当下应同了,伙同宝钏一起对着月明又搡又挠。月明顿时惊声迭起,连推带躲、又叫又笑,好不容易瞅了个空机推开她二人,急缓了口气道:“好了好了!别再闹啦!说就说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宝钏便不再动手,“哼”的一声笑道:“看你还敢不敢不老实!”
    月明轻掠了一下额前散下的乱发,脑中方现出江涛模样,唇角边已荡起一丝掩抑不住的笑意,眉目含情道:“我喜欢,喜欢穿黑衣服的那个……”宝钏立时大笑起来道:“我其实早也看出来啦!月明,只怕你自打回来,天天就都在想着他吧!”月明止不住“嘤咛”一声,双颊一阵热红,含臊带嗔的朝她搡去。宝钏哪肯由她?自要回抗。另一面的玉瓶也忽想起前时之耻,忙凑兴报仇,对月明直刮脸道:“没羞!没羞!”月明更是臊恼,又忙朝她搡去道:“好呀玉瓶,而今连你也变成个坏的啦!”三人在床上连闹带笑的滚成一团。
    正闹嚷得不可开交,忽听门外有人唤道:“玉瓶!你在家干什么呢,这样吵?”一高挑少女揭帘走了进来。几人忙坐起身,玉瓶一见原来是邻家的女儿尚云雀,忙下床招呼。宝钏却登时一脸不喜,别过头去。
    尚云雀本正皱着眉向屋内探望,一看见月明,那眉头立时便松展了开,也顾不上先理睬玉瓶,满面笑容的直向月明步上道:“我说呢,原来是月明小姐来啦?这可真有好些日子不见了。”月明以前往玉瓶家里来时,也曾见过她数次,忙起身笑迎道:“是呵,我前一阵子到外地去了。”尚云雀却已近前一把将她复按回床上坐下,紧接着又挤坐在她和宝钏间,好不亲热的揽住她一肩问道:“你们方才说什么呢,那样热闹?”月明和她其实并不是很熟,不禁有些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随便混说着玩呢。”尚云雀却依然热切万分地又关询起她外出的诸般情况。月明本不是个冷傲人,对她这番热情态度自不忍拂违,陪笑一一答着。
    玉瓶转坐于桌边椅中,宝钏目示着她,朝旁边的尚云雀呶了呶嘴,一脸蔑嘲之色,玉瓶知道表姐素来最讨厌尚云雀,一笑不语。宝钏没半点心思听尚云雀专对着月明没完没了的搭话,随意转顾想自找点消遣,忽想起前时玩闹时见到玉瓶枕下露出一角书,便向床头枕下翻了那本书出来捧看,见封页上印着《古传神话》四字书名,不由先已一笑,又随便翻看了几页,再忍不住,提起书对着玉瓶满含不屑的抖了两抖道:“这可又是月明借给你的吧?”
    玉瓶测得些她心意,也不理会,据实答道:“是呀,她前阵子一直不在,我没机会还,今日走时正好让她带上。”宝钏“哼”笑道:“我就知道一准儿是月明的。你们多大的人啦,还看这种哄骗小孩子的玩意儿?”月明早听见她二人说话,这时不禁轻“呸”了一声插言道:“你好大的人么?不过才比我早生两年而已,怎么敢就这样自充长者、没羞没臊的教训起人来啦?”玉瓶也帮腔回驳宝钏道:“你懂什么呵?这上面记载得都是千古流传的神话故事、爱情传说,令人感慕向往,很是好看的。”
    宝钏双目一眯,满面奚色道:“那你倒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值得让人感慕向往的?”玉瓶“嗯”的着实思索了一下道:“比如七仙女下嫁董永的故事,讲得是七仙女本高居天宫,过着锦衣玉食、安逸无虑的仙家生活,可她为了能和董永结为伴侣,甘愿抛弃这一切下凡随董永吃苦受累。二人男耕女织,恩爱相伴,虽然后来经历了一重又一重的困难险阻,却依然两情不改、誓死守诺,这样坚贞动人的爱情,还不够让人感慕向往么?”
    宝钏却更是奚意大盛道:“我原讲这个还有月明以前借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书都是哄小孩的吧?尽是胡说八道!七仙女是天上的仙子,董永,董永是什么人?他是个乡下种地的!仙女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土里土气的农夫呢?自古皆说‘英雄配美女、才子配佳人’,那倒还有些可信,七仙女若是为了项羽那样豪气盖世的英雄、或是李白那样诗华横溢的才子之流的人物而甘犯天条、不惜苦累倒还罢了,若说是象董永这等平生只和泥土打交道,全无半分英姿雅骨、也全无半分出息前途可言的愚夫庸人,连我这个凡胎平普女子都不会喜欢,更何况是凌驾在天的七仙女呢!”
    月明和玉瓶知她虽和己等一样,只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对爱情也充满了诸多浪漫的想像与期盼,但平素却最不屑阅看这类故事,不过也一直没听她对此详细发表过言论。是以只觉有史以来,第一次听到这样大悖常言的奇谈怪论,一时都瞪目张口、备感惊异的呆望着她,半晌方才回过心神,连爆大笑。月明一边笑一边指着她叫:“你这才真叫胡说八道!”玉瓶也笑得好不容易才缓下气来,评道:“董永一个在凡间也无半点权势的普通农人,为了七仙女竟敢与天庭对抗,连身家性命都可谓尽抛不顾了,这样的男人也称得知情重义、难能可贵吧?”月明听得大合己心,禁不住忙插了句嘴道:“我也是这样觉得!”玉瓶得她帮同,朝她喜颜一笑,更添谈兴,又对向宝钏,微露轻意的续道:“七仙女爱慕的就是董永淳朴老实、忠诚勤劳,可以托付终身,她会仙法,要什么还得不来?所求的不过是人间一份真情,哪象你这凡尘俗女,才会想这想那的要求那么多!”
    宝钏被二人奚笑得胀红了脸,气急争辩道:“这就正是了!七仙女什么都不缺才会下嫁董永,可你我是仙女吗?这世上又有仙女吗?你我和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只是凡胎俗体,成不了仙的!什么叫神话?神话就是吹嘘夸大、瞎编乱造的不着边的无稽之谈!我所说的都是真真实实的实在话,你们却只知在那儿笑!”
    玉瓶忍笑回辩道:“正因为神话中描写的多是真实生活里无法存有的美妙爱情,所以才更让人倍生向往。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理想追求,谁又能真当是真的呢?我们也不过是爱听、爱看这样的故事,你又着的什么急?”说着因早转顾见云雀一直微张着嘴想说话,却总插不上口。同她多年近邻为友,心觉不该冷落她,便到此自己先住了口,转问道:“雀儿姐,你说呢?”
    宝钏却早将尚云雀认定为那等小门户里出身的,只恨不能使尽浑身解数以贪图上富贵的贫陋之女,又对她向无好感,本就一直存心不想让她插话,闻言直觉玉瓶实在多事,顿时没好气的抢言道:“问她做什么?她必是要笑你们的!你是还怕听不到她的奚讽怎的?”却不料云雀一脸正经的接口道:“我倒很是认同月明小姐和玉瓶妹妹之言,这个广为流传的神话故事我也是早听知过的,七仙女委身董永,是因为不耐天庭寂寞,羡恋我人间夫唱妇随的婚姻生活。故事情节神奇曲折,所以引人入胜,而人们更喜欢的,其实是因它颂扬了一种敢于抗争、追求爱情的精神。古往今来,诸如这种百折不挠、坚贞不渝方能求得的不易爱情都最是能感人至深、令人敬慕的。”
    玉瓶和月明都大感她这番话情理兼备、见解精辟,比己等能切中要题得多,但玉瓶还只是连连颔首而已,月明却激情难控、抚掌大喜道:“对呀对呀!云雀姐姐所言真是甚合我心!可见无论天上地下、仙域人间,最痛苦难捱的莫过于‘寂寞’二字,一生中只要能和心爱的人结伴为侣,不再孤单寂寞,别的再无所求!所以爱情是当可抛却一切去追求的!哪怕是经历无数挫难也不能放弃!”她自幼衣食无缺,又天性烂漫,不解烦忧,但自从在落云岭第一次见到江涛以来,心中就总是会莫名浮涌上一股忧怅之感,自难明白那便是一个逐渐长大至情窦初开之龄的女孩儿所生有的青春寂寞之感,而这时经云雀无意中的正用的“寂寞”二字一提醒,立刻省悟,不觉又是欣喜又是感慨,握手仰面,唇角含笑,却又长长叹了口气。
    宝钏讶异对视了玉瓶一眼,随即便“扑哧”一声,啪啪拍着床沿大笑起来道:“了不得啦!这个人已经疯啦!”云雀却紧紧一搂月明,亲稔万分道:“怎么,我们的月明大小姐也懂得情为何物了吗?”月明顿然脸上一红道:“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呢……”
    话音还没落,宝钏已蓦地冷“哼”一声,拉下了脸站起身道:“月明!时辰不早啦,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月明忙也起身道:“你都走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当然是同你一块儿走了。”宝钏方微微展颜一笑。玉瓶客气挽留了一下,便不再相强。月明带着四可和宝钏一起出门,只听身后云雀对玉瓶道:“我娘让我来借你们家的烫斗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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