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中午，球员们陆续离开球馆，安然叫住了肖旸。
段星空停下了往更衣室去的脚步。
“肖旸，可以一对一吗？”
段星空皱眉，“安然，你没看见那小子快撑不住了吗？”
的确，宿醉的身体加上这样的训练还是有些狼狈的。
安然垂下头，“抱歉……”转身准备离去。
身后传来篮球弹落的声音。
肖旸将哨子甩给了段星空。
面对自己这样“无理”的请求，他每一次都是这样，无声的，没有拒绝。
可是当安然看见从他额角滚落的汗水，第一次有些后悔……
“十球。”肖旸向段星空挥手。
段星空无奈退开。
三分弧顶外，安然运球，肖旸拦在身前。
这样的一对一经常在眼前上演，倒成了段星空的一种乐趣。
那个在篮球场上就豁然变样的人，无论挡在谁面前，都会形成一种致命的压力。
段星空宁愿一辈子给那个人传球，也不要面对这种压力。
偏偏有人乐此不疲。
段星空偷偷叹气，“人果然有属驴的吗？”
“肖旸，我一定要打败你！”
四年前，安然说着这样的话拦住肖旸的去路。
四年来，一次又一次正式非正式的挑战，至今无胜绩。
段星空不由得肃然起敬起来。
今天的安然特别拼命，这倒不足以让段星空担心肖旸会因此落败。
事实上，比起每次看见安然失落的表情，段星空更希望肖旸能输一次。
只可惜，那是肖旸。
大力突破，往后运球，左右突破运球，反身换手运球，胯下运球……
安然的动作花哨标准，气势先声夺人，就连速度都让段星空叹为观止。
只可惜任何动作在肖旸面前都突然变得多余，无论安然怎样突破进攻，肖旸永远像影子一样让他没有出手的机会。
24秒一过，安然后仰跳投，肖旸反身退防。
球如期未进，篮板到了肖旸手里。
“安然啊，这样下去你还是输啊。”段星空明显不了解什么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身形交错的时候肖旸开口。
“你的动作太多了。”
移步，转身，跳投，球进，行云流水般畅快的节奏。
看着安然灰白的脸色，段星空都在心里叫冤。
“嗨嗨，还不是跟你学的啊。”
“这是比赛，不是表演。”肖旸回答的是段星空，眼睛看着的却是安然。
安然咬着嘴唇没有说话，接到球继续没命地突破、进攻、再被挡下……
“气氛有点不对劲啊。”段星空禁不住小声嘀咕。
肖旸皱着眉，有不断的汗水从额角滴落下来。
“你想要证明什么？”冷冷的带着质问的语气让段星空一个寒噤。
“有没有一点进攻的样子？！”肖旸直视安然苍白的脸，丝毫不为所动。
篮球被安然狠狠地扔出去，狠狠地弹在篮筐上，狠狠地落在脚下……
“为什么要我打控卫？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一样打小前锋？！还是你认为我根本不能跟你一样强？！”
心脏漏了一拍。
从来没有，段星空可以发誓，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安然。    
那个总带着温柔表情的安然，连说话都不会太大声的安然，此刻是吼出来的，苍白的脸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肖旸只是微微怔住，继而用更冷的声音道：“你以为你这个样子能打小前锋吗？”
段星空睁大了眼睛，他突然发现肖旸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我知道了……谢谢队长指教。”
留给段星空的只有安然黯然离去的背影。
肖旸甩身走进更衣室。
换掉的衣服像刚洗过一样被汗水湿透，卫生间传来肖旸的呕吐声……
段星空深深皱眉……
半个小时后，肖旸才从卫生间里出来，整个人坐倒在沙发上，头发不断滴着水……
一条毛巾搭在头上，肖旸被拎起来，靠在段星空身前。
“这样会感冒啊。”
肖旸仿佛快睡着了，任由段星空轻轻地擦着头。
“去吃点饭怎么样？这样吐，胃会坏掉。”
段星空好笑地揉乱肖旸不再滴水的头发。
“嗯。”闷闷的声音传出来，肖旸被段星空拉着走出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