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早晨很恬静，雾蒙蒙的，等再晚点的时候，虫儿鸟儿们都出来了，在吱吱叫叫的鸣音中，每户人家里总有人早早起来为上学的子孙们生火做饭，今天又是一个忙碌又充实的一天。
    “咚当”一声，篮球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进入框中，蒋煜柒跑上前追球却不小心被脚下的小石块拌了一下，幸好他反应快速只是踉跄了下。
    蒋煜柒有些烦躁的揪起衣领擦了擦汗，低头瞥见脚下的石块，一脚就给踢飞了。
    蒋煜柒捡回球爬上篮球场边高高的单杆上，坐稳了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刚一亮屏界面上就闪现出百来条未读信息，蒋煜柒随意的翻了几条看，都是在问他现在在哪，为什么突然走了？
    浮躁、焦灼，蒋煜柒回了几条就退出了微信，想了想又拨了个了个电话。
    “铃铃铃。”隔壁学校打响了上课铃，没一会儿就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蒋煜柒转了下头，朝着学校看了眼，杂乱混在一起的声音‘嗡嗡嗡’的在脑中响起，心里一片茫然。
    十来分钟后，有个二十来岁的光头男人骑着摩的来接他，蒋煜柒坐在后面，目光冷淡的看着沿途的风景，四面环山，一眼望去都是低矮的房屋，狭小的过道，坑洼就的土地，他对来到这儿的自己感到迷茫、不解，对爷爷的决定感到愤怒和反抗。
    有时候一墙之隔就是天差地远，出了酒吧，耳边劲爆的音乐声顿时消失，眼前交杂刺眼的舞灯也变成路边一道道朦胧悠长的路灯。
    蒋煜柒望着眼前的夜景，街道上的商铺都亮着灯，那是不同于大都市的绚丽色彩，而是一种比较安静但又不失热闹的感觉。
    蒋煜柒的心情在这一刻似乎也没有那么坏了，肚子里的酒水都随着几泡尿而消失殆尽了，他想了想，还是朝着一个小街道走去。
    在转角处右拐，忽然看到在墙壁脚蹲着一个穿的破破烂烂七老八十的老乞丐，蒋煜柒蹙了下眉头，尽量离远了点走，当刚走了几步后，又忽然的折了回来，叹了口气朝着墙角走去，翻了几个口袋，把身上仅剩的三十四块现金放在老头的碗里。
    “谢谢。”老乞丐颤颤巍巍的道谢。
    蒋煜柒没说话，刚准备要走，忽然又有一位个子瘦瘦小小的男生走了过来，把手上刚做好的煎饼递给了老乞丐。
    蒋煜柒吸了两口气，不知怎的觉得挺香的，开口问：“诶，你煎饼哪买的？”
    男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蒋煜柒是在和他说话，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自家卖的。”
    “还有吗，我买两个。”
    “有……有的。”男生用力的点头。
    男生带着蒋煜柒走到自家摊子，脸蛋红扑扑的眼里满是高兴，他，这算是招到客人了吗？
    没看到奶奶，男生犹豫了会，自己动起手来。
    蒋煜柒拿出手机看了看，只剩百分之二的电了，他刚准备扫二维码时，一个东西就砸在他的脚边，溅出了水汁，紧接着就走来三四个勾肩搭背的小混混。
    蒋煜柒盯着地上还在滚动的易拉罐，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下自己的裤脚，发现有那么几块被弄脏了，瞬间，脸色就黑了下来。
    “诶，小弟弟，给我们哥们几个做十个煎饼。”
    江绵戳了戳手，抬眼强装镇定的盯着这群人，声音细小道：“你……你们……先付钱。”
    “付钱？付什么钱？！”领头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嗤的笑了出声，脸色一摆，道：“叫你做就赶紧做，不知道老子的规矩！”
    江绵脸色一白，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些害怕，这些混混专挑老幼妇孺欺负，不给好处就天天来摊子上闹事，但是，给了又会变本加厉，江绵提着一颗心，依旧坚持的小声道：“先……先给钱。”
    “妈的，别给脸不要脸。”
    看着抄过来的手，江绵下意思的缩了缩肩，然而……
    “你他妈谁啊，敢管闲事！”手腕被人握住，小混混用力扯了扯，却丝毫不动。
    “给我把裤子擦干净。”蒋煜柒盯着他，脸上明确的表现出我心情很差的五个字。
    “哈～”那混混一脸懵逼。
    蒋煜柒一脚踩在易拉罐上发出‘卡啦啦’的声音，目光冷峻，那混混不知怎的心里有些胆怯。
    领头打量着蒋煜柒思索了一下，道：“你是，阮哥提到的蒋煜柒吧。”
    阮哥？蒋煜柒努力回想了下，才记起，那是他刚来这边时认识的一个混混头子。
    “嗯。”
    听到蒋煜柒的回答，领头的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哥们，刚刚没认出你，你裤子是哪里脏了吗，我给你拿到换洗店去。”
    蒋煜柒倒退一步，有点反感领头的近乎，松开手道：“不用了。”
    随后，碰巧对上了江绵的眼睛，那透彻的眼眸里满是着彷徨和不知所措，忽的，蒋煜柒心里一软，下意思的又说了句“他是我朋友。”
    领头愣了愣，他就是在这一代混的，当然知道蒋煜柒在说谎，但是，这个面子又不能不给，领头思考好了后，脸上露出一抹仗义的笑容，“行，看在哥们的面上，我会管束小弟的。”
    “谢谢。”蒋煜柒又开始烦躁了，感觉自己发什么疯去管别人的事。
    说完这句话，领头的带着小弟就走了，蒋煜柒看着还愣着的江绵，蹙了蹙眉，道：“我的烧饼好了吗？”
    “马……马上。”江绵回过神，赶紧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那个，刚刚谢谢你。”江绵把煎饼打包后，抬头目光真诚的看着蒋煜柒。
    “操！”蒋煜柒看着已经关机的手机，心里把刚刚那伙人拉出来骂了一遍，抬头扫了眼那男生，开口问：“你有数据线和充电宝吗？”
    江绵摇了摇头，过了两秒才明白过来，睁着大眼睛连忙道：“不……不用给钱，这个送你吃吧。”
    蒋煜柒有点尴尬，看着他递过来的煎饼，突然把自己手上戴的手表卸下来，“我的手表也是新买的，就给你抵个煎饼钱吧。”
    “不行，我不能……要的。”江绵使劲的摇头，一个手表少说也要好几十块，他的煎饼也就几块钱，他觉得这样是占别人便宜，更何况人家刚刚帮了他，江绵连忙把煎饼推给对方，然后就把双手放在身后，仿佛这样对方就给不了了。
    蒋煜柒被他傻乎乎的动作逗笑了，也没有强塞，道了声谢就拿着煎饼走了。
    江绵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忽然鬼使神差的冲他小声喊了一句，“诶！”
    蒋煜柒耳朵灵光，听到后转过身看着他问：“怎么了？”
    江绵也没想到他听见了，顿时不知所措，脸上都开始发热，还好大晚上的看不出颜色，“没……没什么，那个，你……你哪个学校的？”
    “我现在没上学。”蒋煜柒说完摆摆手潇洒的走了。
    “哦。”江绵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小失落。
    蒋煜柒来到这个小镇也有一周时间了，但是他对这个地方完全没有什么好感，他只是以一个旅游过客的目光挑剔的看待这里的全部，不便的交通，陌生的人群，落后的经济，每一项都让他迫切的想要离开，他每天早早的出门瞎混，到了很晚才回到现在不熟悉的家。
    KTV里放着很抒情的歌，两三个哥们深情的望着大屏幕却唱的嘶声裂肺的，声音简直大到刺耳，但蒋煜柒似乎很享受这种劲爆的感觉，连接电话都没有出去。
    “陈强子，你还欠我两脚呢，等我回去补上！”蒋煜柒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一双修长的□□叉搁在茶几，因为外音大，所以一只手捂着耳朵，大声的说：“操，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才不会待下去。”
    正说着，包厢门忽然被打开，走进来六位人高马大的男人，男人一进门就把桌上的酒杯挥到地上，指着包厢里的其他人说：“你你你，还有你都出去。”
    呦呵，这是遇到踢馆子了，一个穿着破洞牛仔的留着齐肩长发的小伙子怒爆出口：“你谁呀，他奶奶的，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那群男人中有人冷冷的回复了一个字：“滚。”
    长发小伙子似乎是被这个字给激怒了，挥拳就揍上去，却被对方轻易的抓住手腕一个扭转扣到后背。
    蒋煜柒转头看向来的一伙人，朝着电话里的人说了句“待会儿再说”后就挂断电话，收回脚走了过来。
    “放开，来找茬的吗？”
    闻言，那人放开了长发男生，一个个腰杆挺直，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你是蒋煜柒？”一男人问道。
    “是。”蒋煜柒察觉出这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刚来不久，也没惹什么麻烦，不过，“想干架！一对一还是群斗。”
    男人没有理会他的话，忽然动作统一的列成整齐的两排。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动作，一阵不好的预感浮上蒋煜柒的心头。
    像是验证他的预感一样，包厢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目光尖锐，自带一股威严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