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书篇 妖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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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笛,
太古之物,
相传以所求之妖或圣血之体所筑。
筑时,
从活体中取出脊骨,剜出妖丹,以心头血为引。
筑化时,
从活体中引出妖魂,将魂化入笛中。
笛成,
其曲可从忘川河畔引来逝去之魂。
魂影会透过笛孔映入笛中。
故此,
以命换来想见,少有以身相试者。
筑笛之法失传良久。
唯有,
东朝皇族宗记中,尚存此法】
夜慢慢将四周染上了暗色,天空中的那一轮明月映照着竹林与竹屋,无比萧索。
南宫陌静立窗前,良久不语。
她背后那一抹倔强的身影直跪不起,两人都未出声。
叹了口气,南宫陌知道她与风涟所谈的渺渺都听到了,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
南宫陌叹道:“你想好了?你还年轻,还未体会过的有很多。风涟已经活了很久了,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他是愿意的。你又何必这样,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可是,他对你并无情爱之意,成全他也是一种方式。你……”
跪着的人出声道:“不要,我无所求,只想陪着他一辈子。我知道,他是为了承诺才照顾我的。可是,我就是不想失去他。我认定的事,不会改变的,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剜心剔骨去陪他。死一个总比死两个要好,看在你我相识的一场,帮我这一次。求你了,好不好。”
渺渺的声音淡淡的,不像是求人的语气,但却让南宫陌无法拒绝她。
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年岁比她都要小,却要承受那么多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
南宫陌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无话可说。今夜是和风涟约定好筑笛的时间,可谁知渺渺会在这时候来找她,她本以为,这孩子会借机去求风涟,谁知道……将唇抿紧,南宫陌沉声道:“那么,你应该知道如何做,是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渺渺的身影颤了颤,她缓缓站起身,温和的说:“不用……我……我自己来,我能忍的。”
是啊,她能忍的,是忍了太多不能忍,才会变为能忍的人。
“忍”这一字,终究是易写难做。她拿出那把从小带到大的匕首。细细的端详摩擦。
小时候总有人欺负她,骂她是野种,她也经常会被小孩子或者大人们打,但她从来都不会还手,只是抱着这把捡来的匕首。这是唯一可以保护她的东西。
遇见他后,她以为他成了保护自己的人。她一直跟着他,像个牛皮糖似的。
再往后,憧憬和尊敬变了味,她发觉看着他的时候她的心会砰砰砰的跳,有时还会羞红脸,她发觉这和那些民间的话本上写的爱慕一样。她是爱上他了。可她清楚他不爱她。他醉酒时喃喃念着的,是她母亲的名字,他有时无意中画出的,还是她的母亲。她没有抱怨过他为什么不爱她。她想,那是傻子才会问的问题。
她不傻,她只是希望能默默的陪着他。可是,他却不要她了,她一直以为他会陪自己一辈子,尽管无意,也是好的。
可是,风叔叔,你为何连陪着我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既然,你不陪我,就由我来陪你吧。六神被禁又如何,魂魄化笛又如何,永世不得翻身又如何。只要陪着你就好,渺渺会一直陪着你的。你想见的人,我会帮你见到她,只是求你,别丢下我。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狠了狠心。渺渺反手刺入自己后腰。
疼,是那种比扒皮抽筋还要疼的疼,鲜血喷涌而出。她强忍着快要溢出喉的叫声,紧紧的咬住下唇。直到唇被咬烂,她满口鲜血。跌倒在地。
不能叫出身,会被他听见的。渺渺,一定要忍住啊!不能,不能让他知道。她自己告诉自己。转手一剜,骨节脱身而出,和着鲜红的血肉跌落在地,失去脊骨的支撑,身子便只能软软伏下,背后的鲜血不断流出,瞬间染红四周,原本与风涟色泽相似的白衣,如今华丽如艳红的彼岸花。
南宫陌不忍,刚欲上前,门就被粗暴的推开。
风涟原本正在房里写着要南宫陌带回狐族的信。
凝眉细思间,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味。他觉得熟悉无比,凝神一想,连忙起身向外跑去。
他闻出那是渺渺的血,空气中充斥着那种粘稠的味道。让他心慌不已。不会的,不会出事的。南宫陌还在,林中也没人闯入,渺渺怎么会受伤呢。强行冲破封住视觉的封印,内息逆行,脚步一顿,喷出一口血。他伸手胡乱抹去,顾不上自己。那双淡漠妖媚的狐狸眼中充满恐慌,急忙冲进屋内,刺眼的血,染红了他的双眼。
地上在血泊中的人儿是谁?心口传来的痛快令他窒息。
那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愣怔的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孩子。
风涟不可置信的看着满地的血迹和那一节血肉模糊脊骨,他小心的蹲下身拥着她,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看着怀中那张酷似她的脸。他眼角流出血泪。
怀中人对他温柔一笑,熟悉的声音透入他的耳膜:“风叔叔,你要的,渺渺给你。别再丢下我,好不好,咳……咳……咳,天那么黑,你也不要我的话,我就没地方去了。”纤弱的人儿又是一口血涌出,大片大片的血如蛊虫般透过衣衫窜进风涟的肌肤,滚烫的温度激醒了他。他转头怒喝南宫陌:“快救她,还不快救她”
南宫陌呆立一旁,无声摇头。转过头不再看他们。
可眼角的是什么呢?湿湿的又凉凉的,怎么会呢?又哭了,多少年没这样了,一出门就哭了两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可为何眼角却不断有东西涌出。
被风涟喝醒,南宫陌苦笑道:“救不了的,脊骨已经取出,若不尽快将妖丹取出,筑笛收魂。我怕,她会魂飞魄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渺渺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不会!”风涟已经接近崩溃,南宫陌见他怀中的渺渺双眼渐渐涣散。心道不好,凝气成刃,心下一横,瞬间刺入渺渺胸口,手一扬,妖丹飞出,带着淡紫的光晕,悬于空中,渺渺的手缓缓从风涟怀中滑落,但嘴角却还挂着淡笑,透过生死,击碎了风涟最后的理智。
“不,不要……”风涟怒吼,气急之下,扬手一掌拍向南宫陌。
狐族前任大祭司的全力一击,自然是霸道异常。南宫陌强受下那一掌,喉头一甜,忍不住闷哼出声。她强忍着涌上胸口的腥甜,单手一点点向风涟的气穴,封了风涟的睡穴。
只见风涟缓缓倒地,如画的绝美脸庞上,一滴血泪缓缓滑落。而他怀中的人儿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好似睡着了一样。
南宫陌微微喘气,扬手收回脊骨与妖丹,轻启红唇,一段咒文念出。便见地面上出现一尊四方鼎,鼎身透红,其上刻有四方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以及最中间一只应龙翱于其上,古朴之气尽显。
南宫陌轻轻推出脊骨与妖丹,将其至于鼎中,拢住四散的妖魂,弯腰从风涟怀中抱出渺渺,最后看了看她,眼睛一闭,将其推入鼎中。赤龙鼎红光大盛,她盘腿坐在鼎前,划破手腕,将血引入鼎中,结阵默念咒语,只听一声清啸,似龙吟一般,从鼎中传出。继而转行四个时辰,鼎中笛身渐渐凝聚,长约一尺,通体如绯玉般靓丽,一圈一圈的泛着光华。
通过笛孔,磅礴的灵气如清水一般琢耀着笛身。南宫陌唇色微白,强行引出修为,将修为化入笛中。三日后,
笛成,
命绝。
作者闲话:
我是亲妈,不虐π_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