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距离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52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寓所,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在楼梯口很不幸运地撞到了一个人。
一阵眩晕,我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人。
“是你。”他俯视着我,有点桀骜不驯地挑着眉。
我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看到他,这个我差不多忘记名字的人。
“你不记得我了?”
他有点油滑地噘着嘴,光鲜的衣着和容貌和走廊里灰暗的过道以及掉漆的扶栏极不相称。
“记得,你叫罗黎。”不知怎么的,在他那种桃花眼似的电力下,不禁觉得有点尴尬,踩在下面的脚跟有点站不稳。
“你的记忆还真好。我就记不起你名字。”
他有点暧昧地靠近身体,就着走廊里的灯光,脸上红紫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他的眼睛,很深邃,但又不似斗那种纯澈,似乎蒙了一层薄雾,让人觉得幽深看不到底,也会晶亮,但那种光芒似乎只是出于兴趣和戏谑。
他转着魅惑的眼珠,上下打量我一遍。当然,他打量我的时候,我也扫描了一遍他。
身上散发着一种味道,不是香水,挺熟悉的,像甘哲宁的茉莉花茶,更像甘哲宁身上的味道。
“你刚从这里出来?”我指着楼梯处的门口。
“嗯。”他点着头,笑得没心没肺。
“你跟甘哲宁什么关系?”刚出口,就有点后悔。
“你这么关心我?”他上前一步,对着我的脸哈着气,不痒却很热。
“我是关心他。我是他的室友。”我拉着嗓子,尽量理直气壮。
“我可没对他做什么,这点你可以放心。或者,你可以去慰问一下他的手掌,会不会因为用力过猛而骨折什么的。”他说着,握住自己的下巴有点痛苦地深吸一口气。
“……”我一时有点窘迫地不知说什么,刚想错过他走向门口,却被他蛮横地一挡。
“春枫,我想起来了,你叫春枫。呃……我占有过你的第一次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有点无赖地裂开嘴,不幸扯到伤口。
“该死的,我都厌烦跟人说这句话了。”
如果他以为男人也有处女膜,也会像贞节烈妇地为自己的初夜扼腕痛惜,那就太可笑了。
“你笑什么?我可是后来很想念你呢。今晚有没有兴趣?”他有点高傲地抬起头,眼角的风情是我见过的最动人的。
“除非你在下面。”他那样的游刃有余,那样的轻松自在,我也不禁心情明朗起来。
“下辈子吧。”他冷冷地看我一眼,闪开身体给我让道。
我摇着头,不知怎的,心情大好。走了几步,又停下。
“罗黎?”
“什么?”他下楼梯的脚步声停住了。
“我一直都很好奇。”
“好奇?”他的语调变得平静而不浮夸。
“你有喜欢的人吗?我是说,接近于爱的那种。”
“……”
“如果有,那人肯定很幸福。”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他又变回玩世不恭的语气。
“我说那人幸福是因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看到真正的你的人。”
“……”
我打开门,转身关上,门缝里的他却像石化似的,站在石阶上丝纹不动,黯淡的灯光照在长长的寂静背影上竟有那么点凄凉。
客厅的台灯亮着,那个勤劳的男人还在奋笔疾书着,看到我,头也不抬一下。
“婚礼好玩吗?”
“……没什么好玩的。”我看屋里的暖气够足,便解开扣子,脱下衬衫,挂上衣架,换上绒线衣。
“那真可惜。”
他看着手里的文献,拿起一旁的茶杯喝起来。
“今天有来什么客人吗?”
“没有啊。”
他抬起头,随着我的目光看到茶几上的多余茶杯。
“那个是……我多泡的,最近看书看得头晕眼花,脑子也糊涂了。”
“噢。”
他却盯着我,神情怪异。
“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着又垂头沉浸于书本。
走进浴室,放下阀门,对着镜子,脱下衣服。
我骇然地闭上眼睛。
满身的情欲的痕迹……
周一的街道拥挤不堪。天气也灰蒙蒙的,感谢哲宁Call,不然又要迟到了。
我穿着工作服,夹着公文包,跟身边所有的形色匆匆的路人一样,迷惘而急促。
过着自己不向往的日子,还要不得不装出很享受很渴求的样子。没人会驻足留意一下四周,漂亮的绿油油的茁壮大树,街头卖早餐的姑娘脸上纯真的笑容,孩子们打赌说着奥特曼剧情时的那种天真的眼神,队列中老人脸上不安和退缩的神情……
而谁也不会看透谁的背后有着怎样的故事和辛酸。我们生活地那么近,每天都会擦肩而过,每天都会呼吸着相同的气息,每天都看到同一片蓝天,我们的心却那么远,就像,我到现在都不能说出,甘哲宁在我看不到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翻译?有人会在凌晨的厕所里哭泣着翻译吗?
我也不明白妈妈。那天在斗的婚礼上,她紧张而犹豫地看着我,最后用颤抖的声音说出那五个字,“我要结婚了”。
我也不知道,斗,是否在某个片断如我想他般想我,抑或已经熟悉到习惯地过着他本不愿意的生活而不再有何违逆,小绿的一切,他迟早会觉得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最后紧密地觉得无法割舍无法摒弃。他从小就是那样子的一个人,美好,执着,给他一个模式,他就能按部就班,习惯成自然。我觊觎了他那么久,也多多少少被他良好的脾性所吸引。我们的爱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那么别别扭扭,那么拖泥带水。他是个过于恪守世间法则的人,坚定,信仰,专注,惟独不能恪守他内心灵魂深处的呐喊。我爱上他本身就是个错误。我爱他的执着和世故,而正是他的执着和世故把我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清晨的大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我选了个僻静的小巷,就近去公司。
脑海里都是些无谓的,或者是理智得索然的东西。
刚走到拐角处,一阵身体上冲撞的痛感,思维像断电似的,化成了一个点,渐渐模糊,什么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