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万象之森 第四十四章 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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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斓原本并不了解为何那时候小竹对他说,她‘听说’铃铛将那当初重伤之下的朱参带往‘上面’了,为何只是‘听说’呢?当一行五人一边在这条仿佛漫无止境的诡异洞穴中小心翼翼地穿梭,一边费尽周折与频频袭击过来的各类妖魔怪兽厮杀搏斗的时候,他总算明白了。
原来,这条长年累月未染足迹的悬壁洞穴里面杀机四伏,稍不留神就会落入毒谭沼泽,或是被突然弹出的千万尖刃扎成鲜血淋漓的‘刺猬’。就算凭着玲珑他们一行五人的实力对付这些邪门歪道的暗算并不十分困难,可那好比蟑螂老鼠一般数量庞大的恶鬼妖魅和各种各样修炼成精的异兽们并非友善的态度也足以让人受尽折磨。小竹她必定早已知道其中险恶,自然没有理由自投罗网地跑来这里自讨苦吃了。
整整一天一夜,全体人员都在马不停蹄地与周遭不断涌现而来的怪异妖物搏杀战斗,那种拼尽全力浴血奋战的感觉简直让人有一种渴望立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欲望,可是不能啊,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能打退堂鼓呢?过分的劳累让他们彼此之间放弃了言语的交流,偶尔四目交汇,感染到彼此眼中顽强不屈的意志和充满鼓舞希望的坚韧,于是再度重振精神奋勇突围。终于在经历近二十八小时的不断挣扎之后,他们摆脱了一切诸如幽灵鬼怪等等不可名状的异类的突袭与骚扰,来到一处仿佛是一片幽冥山谷的地方。
确定四下已经完全安全了之后,五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一处阴暗但并不潮湿的地方倒头大睡。对他们来说,过度的疲乏远远超过饥饿所带来的痛苦,使人在渴望休息的潜意识的驱使下渐渐淡化了对食物的欲望,现在恢复精力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等睡醒了再说。
漫长而接近于昏迷状态的一觉。
唯一例外的是一路上呆在斑斓行囊中好吃好睡好闲的那只败类鸟红绡,当众人无不疲惫不堪的时候,唯独它神采奕奕。这不,这会子安全了,它一探脑袋钻了出来,漫不经心地整理整理一番羽翼,丢下主人,自个儿到处晃荡去了。
这片山谷并不宽裕,前后左右总共加起来大概也就不到一百五十丈开外,不过倒是野花野草摇曳娉婷,苍天大树华冠成荫,果实累累,丹红鹅绒金黄的盈满枝桠,煞是好看。僻静处又有灵芝、麝香、丁兰、藿香、野茱萸等草本植株生长得红红火火,倒比蓄养的多出几分娇艳妩媚来。不远处,一片漂亮的蘑菇覆地,一看就是剧毒品种,中间又夹带攀援藤蔓,樱桃般的娇红果实在绿叶欲露还羞的遮掩下显得分外诱人。偶有野兔松鼠扑腾翻跃,为这片寂静安详的野地带来几分欢快的盎然生机,越发趋于完美了。
这宛如世外桃源的山谷景色宜人,让在半空中滑翔观赏的红绡十分满意。它奋力挥舞着双翼,希望升到更高处鸟瞰整个山谷优美的风光,却突然感觉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地浸泡进了一片明晃晃亮晶晶的水波之中。
水?奇怪了,这里离地面已经约有近百丈距离,怎么可能有水呢?
红绡赶紧收势往下急坠,确保自己安然无恙之后,它好奇地抬起那红得十分好看的脑袋四下张望:只见半空中竟然一片汪洋柔和闪动,波光粼粼,水质清澈,蓝绿镶嵌,揉和得如梦如幻,宛如一颗璀璨无暇的天然宝石一般。其中甚至有几尾金红妙曼的鲤鱼无忧无虑地来回游弋,那景致显得十分奇妙。
虽然有美味就在头顶晃晃悠悠地不断勾引着自己,红绡还是吞了吞口水,不打算贸然深入。毕竟这里是从下往上,一不留神自己就整个浸了进去,不仅捞不着半点好处,还搭上自己平白做了它们的饲料,自然与站在浅滩上捕鱼的闲适是截然不同的。
红绡停留在半空中仔细琢磨了好半天,最终打定主意先将这古怪的消息告诉漫香等人,之后再伺机而动。于是它降落下来,一边蹲在一蓬草丛中细细整理着自己湿透了的羽毛,一边盘算着怎么弄两只野兔来解解馋。
在五人醒来之前,它有充沛的时间自由活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红绡最终选择了熟悉的甜果而将它捕捉到的两只小兔差不多玩弄到百无聊奈的时候,三名男士总算清醒过来了。
红绡放走野兔,兴奋地跳上前去,气宇轩昂地站在斑斓肩头将它刚才的‘游历见闻’叽里呱啦地对着这个经常缺乏人类诸多表情的家伙唠叨一遍,弄得三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它那鸟嘴里面吐出来的是哪门子鸟语?
半晌,天籁突然一拍大腿,喜出望外地大声宣布:“我明白了!”
“嗯?”其余两人登时转移目光,将信将疑地盯着这个家伙:“它说什么来着?”
是否因为天籁是猴子,而猴子与笨鸟同属动物灵长种类,可以互通语言这个道理呢?恩,值得深思熟虑。。。
“它说——”天籁咳嗽两声,故意清了清喉咙,做出一副‘传教士’的模样,一手虚持一本经文,一手至胸口虚划出一道弧线,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红绡的话意思深奥,寻常人是听不懂滴。神通广大的我固然能完全明白它的意思,可是要与你们两个粗实浅薄,整天就知道舞枪弄棍的屠夫说多了你们也不能领悟(蝉翼与斑斓的眼神中登时点燃鄙夷轻狂的光芒),这样吧,我就捡些通俗易懂的告诉你们好了,听好啦,它说——叽里呱啦,叽呱叽呱,呱呱呱,叽里又呱啦!!”
说完之后天籁顾不得庆祝诡计得逞,机灵地转身就逃,可还没等他躲出三丈,蝉翼冲上来就是一脚,直接将这外星猴子踹回天上做星星去了。
乐得红绡手舞足蹈,差点在斑斓肩上跳起‘桑巴舞’来。
“红绡啊,给你三分钟时间,若再解释不清楚,他便是你的榜样。”斑斓的声音依然恬静诱人,只是脸上那一抹貌似亲切的微笑怎么就看着与他吐出来的这句话不甚搭调呢?
“……”红绡乐极生悲的笑容登时僵硬在了脸上,不过总算它还聪明,举起小手指了指天空,则其精要透露道:“水,水,天上,水水。”
斑斓蝉翼不约而同地抬头张望,只见半空之上果然一片微波荡漾,俱是一愣,斑斓心中灵光一闪,回忆道:“这便是小竹所说的‘浮天温泉’了么?没想到我们一路寻觅而来,居然由水下而入,倒却是一处诡异僻静之所在。”
“一会我们四处看看,或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在此之前,”蝉翼无奈地望着自己正拼命打鼓的肚子,苦笑道:“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于是将行囊中的食物掏出来,又捡现成的柴火做了原料,经由斑斓大厨亲手烹饪,不一会便喷香四溢,那股子鲜美的烤肉味儿竟将那两位酣睡如斯的女士熏醒过来,果然非同凡响。恰好由流星重新陨落地面的天籁采摘了不少饱满甜美的果实回来,于是一行人总算能聚在一起好好美餐一顿。
终于酒足饭饱。
五人互相通透信息,一番讨论之后,决定一同现在这片山谷中大致游览一番,而后再逐渐探讨如何对付天空中那神秘诡异的浮空之水的问题。
只是原以为是勘察地势、评估玄机的游走因为有了两位性格开朗的女生同行,居然好像春游踏青一般的轻松愉快。由于四野一片盎然生机,郁郁葱葱直讨人喜欢,一路上漫香拉着本来就算不得淑女的玲珑仿佛小孩子一样无拘无束地又蹦又跳,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让身后尾随而来的三名男士大开眼界——原来女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可以无忧无虑的啊,真是单纯得非同一般的幸福!
漫香原本就是天性浪漫,如今脱离了种族身份的束缚,更是变本加厉;玲珑自幼被母亲所忽视,一直生长在随心所欲的环境之中,加上她开朗活泼的性子,觉得眼前的幸福千载难逢,便放任自己与漫香一起像两个野丫头似的互相追逐嬉戏,分外珍惜这份难得的友谊。
身后三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感慨疼惜的微笑。
身处凶境,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可以任由她们这般天真无邪地玩乐呢?灾难降临之前,这少女飞扬婉转的歌声与翩跹踏歌而行的妙曼舞姿,多少能成为往后弥足珍贵的回忆吧。
阴霾中偶然抬头,瞥见远处轻柔微光下有飞瀑从天而降,飞花碎玉般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