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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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辕居前,金文轩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跨了进去。
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过这里,之前是怕不能面对奈儿,现在是怕面对没有她的生活。
整个金府上上下下都是她的影子,尤其是这里。这里是他们唯一共有的空间,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们的回忆,她的笑,她的闹,还有她悲伤落泪时,那一张教人心疼的脸,都清晰地仿佛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两天前,被李灵珊雇去绑架奈儿的两个人捉到了,原来奈儿并没有被卖去东瀛。被绑的当天晚上她就逃走了,为了得到高额的雇金,他们才骗李灵珊说奈儿已经上了船,正准备运往国外。
听到奈儿没有被卖,他有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心里的大石头依然高高悬着,始终落不了地,她会去哪里呢?他找了这么久,就是不见她的踪影,感觉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半个月前还在想着怎么惩罚她的背叛,其实最该惩罚的应该是他吧!他是天底下最蠢的男人,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原谅。
心好痛,像得了什么病似的,有时甚至会难过得不能呼吸。
奈儿,你到底在哪里???
正在打扫房间的杏儿看到金文轩进来,立即上前问安,“少爷,你怎么了,还好吧!”金文轩有些恍惚的神情让她有点担心。
自从几天前李灵珊被捉后,他就变消沉了,整个人看起来很无力,本来遇到不顺心的事,他还会碎碎念几句,现在倒好,一点反应都没有,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爷好像在一夜间成熟了好多岁,也沧桑了许多。
“没事。”金文轩摇摇头,眼睛慢慢在房间内的陈设上移动,“这几天都是你在打扫的?”他问。
“嗯。”杏儿点点头,“因为小姐最爱干净了,她不喜欢房间脏脏乱乱的,住起来会不舒服。”
“奈儿一定会回来的,回来这里,回到这个房间。”金文轩悠悠地说,开始走向他所熟悉的床铺。
他慢慢抚摸着床褥,呼吸着属于她的空气。
在这张床上,他们相拥、缠绵。晚上,她会在这里等着他归来;早上,睁开的第一眼见到的一定会是她那张可爱的睡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如今却物是人非。
这时,他看到了奈儿平时用来装衣服的柜子,沉思了会,他将它打开来,心想,天气越来越冷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多带件衣服,她那么粗心,万一着凉生病怎么办?
在衣柜里,他看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她穿的那件“异装”,记得当时他还警告过她要小心被山贼捉去当压寨夫人,她那时的表情真的好可爱,他都忍不住想笑了,
突然,他从衣服的最底层搜出一套看着眼熟却始终没印象的衣服,“杏儿,这衣服是……”他记得她好像穿过的……
“少爷,你不记得了吗?那一次,小姐在街上差点被那个恶霸李富春欺负,穿的就是这套衣服,可是你后来不让她穿,她也就没再穿了。少爷大概不知道,其实这套衣服是小姐特地为了你才做的,那时候,李灵珊老是骂小姐一脸寒酸样,还说只有她才配得起少爷你,小姐气不过,就做了这件衣服,当时可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呢!本来那次是专门穿去给少爷看的,怎么知道会遇到那种事,她本来想丢掉,可是一想到这是她设计的衣服,舍不得,也就这么放着。”杏儿回答。
“特地……为了我做的。”金文轩喃喃念道,不觉握紧了手中的衣服,原来她从以前就这么在乎他,然而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少爷,还有……这个。”这时,杏儿将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拿出来递给金文轩,“小姐可能走得太匆忙,忘记把这个带走,你看一下,或许对找到小姐有点帮助。”
接过手机,金文轩的眼眸似乎又黯了几分,当初就是这个小东西把他们牵引在一起,如今也被它的主人遗弃了,就跟他一样。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式将手机打开,一个画面慢慢浮现了出来,是他们偎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笑得好开心,好像永远都不会有烦恼的样子。
打开“我的图片”,他看到了很多他们的照片,有在马上的、在船上的、在书房的,还有……那次扮鬼变装后的照片,当时他怎么都不让她拍,没想到她还是偷偷拍了。看着看着,他不觉眼睛有些湿润,好怀念以前那些日子,起码她还会无忧无虑,永远开开心心地笑。
现在,她还会原谅他吗?他真的不确定,也许不会吧!那时候他又该怎么办?
杏儿怔怔地看着金文轩,小小地叹息了下,突然觉得他的背影好落寞,小姐,你到底在哪里?少爷已经知道错了,你快点回来吧!连她这个不相干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他浓浓的思念,那小姐呢?你又可感觉得到。
刚想到,后面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杏儿的肩膀,她回头,发现居然是暖镶玉,“啊!夫人……”
金文轩闻言,抬起头看看暖镶玉,表情无太大起伏,“娘,你回来了。”
“恩。”暖镶玉斥退了杏儿,然后坐在金文轩的身旁,“轩儿,我都听说了,奈儿会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了。”
“娘,你为什么没有骂我,奈儿会出走,都是我的错,我伤了她。”金文轩说,脸上除了自责还是自责。
“知道自己错了就好,灵珊会这样做谁也料不到的,不过你因为这样上青楼就太过分了,还酒后乱性。”暖镶玉说,虽然儿子是她的,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半点马虎不得,本来是想好好骂骂他,可是看他现在这样子,还真舍不得。
“娘,当时我真的醉了,才会把心怜当成奈儿,怎么想到却被她看到……”金文轩解释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
“好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奈儿,如果想道歉就要亲口告诉她,不然一点意义都没有。”暖镶玉道,这小两口这次真闹得太僵了,害她想当和事佬也不知从何当起。
“恩,我会的,就算她不肯原谅我,我也要把她找回来,好好地跟她道歉。”金文轩点点头,他绝对要让她再回到他身边,他发誓。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我的媳妇就靠你了。”暖镶玉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一个月前我不是上山拜访了我的师父神算子,我就顺便请他帮你算一卦,我本来想问他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才是良辰吉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抱孙子之类的,没想到他却一脸深奥地跟我说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话,说什么你有‘千世情劫’,还让我告诉你要珍惜眼前人。最神奇的是,他当时还算出奈儿会离家出走,我还不相信呢?结果才刚下山回来,奈儿居然就真的出走了,奇怪,那老头难道就没有一件事是算不准的吗?”
“你师父他真这么说?”金文轩问,对于什么“千世情劫”他是不太想知道,倒是让他知道怎么找到奈儿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神算子可是什么都算得出来的,他一定知道奈儿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找他。”他说着便要往门外去。
“没用的。”暖镶玉叫住他,“你以为你老娘我没想过,惨的是那老头现在根本不在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格,他才没有那么安分,早不知道上哪当闲云野鹤去了。”
“什么?”金文轩叫道,老天是在惩罚他吗?怎么会这么巧。
“是真的,不过别担心啦!我下山前他有给过我两个锦囊,他说我回来以后就把这两个锦囊交给你,不过第二个锦囊要等到你成亲那天才能看。”暖镶玉从怀里摸出两个精致的锦囊递给儿子。
“锦囊?”金文轩打开第一个锦囊,从里面掉出来一张纸:若要寻妻回,首察男童案。
母子两人看完后相觑了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男童案?什么意思!”金文轩不解地问。
暖镶玉想了想,“会不会是案件呢?我可是有听说最近这城内外发生了多起男童的失踪事件,那老头这么说,会不会是在暗示奈儿被卷进那个失踪案里面吧!”她担心地直皱眉,她应该不至于再也见不到她可爱的小媳妇吧!
“不会吧!娘你别吓我。”金文轩听到娘亲这么讲,也开始担心了起来,如果真像神算子讲的,那奈儿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得马上派人去查,一定要找到她不可。”说完他就匆匆地出去了。
神算子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这是众所周知的,既然他这么说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能再让奈儿受到伤害了,他必须得在短时间内找到她才行。
不安地摸摸怀中的龙祥玉,这是她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一直随身携带着。
龙祥玉,你如果真的这么灵,就一定要保佑她平安无事。
暖镶玉看着儿子匆匆而去的身影,也开始有些紧张了。
奈儿,你可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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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玉门”内,在后院一处偏僻的假山后,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正和一个丫环打扮的女人蹲在那里,细细簌簌的不知在商量什么。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林旭和奈儿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在冥冥中帮着他们,正当他们苦恼着要怎样才能混进“锦玉门”时,没想却刚好遇上“锦玉门”在征收下人,于是,幸运的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进来了,只是这中间多了一道手续,就是签卖身契,这还是他们这辈子签的第一张卖身契呢!
“林大哥,你有查到什么线索吗?”白皙的脸上多了一条丑陋疤痕的奈儿问,为了顺利混进来,她可是做了很大的牺牲。所谓树大招风,身为金文轩的“前”未婚妻,她可不保证这里会不会刚好就有人认识她。
“暂时还没有,你那边呢?”相对于奈儿的自我丑化,林旭倒是没多大改变,这就是大众脸的好处。
“我这边也是。”奈儿摇摇头,“怎么办啦!进来都快一周了,什么线索都没有。”
“会不会真是别人的谣传,或许犯人根本不在这里。”林旭说,都这么多天了,他几乎快失去耐心。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奈儿皱着柳眉,“这样吧!我们再多呆几天,要真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撤,OK?”
“好吧!那你自己要小心点。”林旭拍了拍奈儿的肩膀,没想却换来奈儿的一声痛呼,“你怎么了。”他皱了皱俊眉。
“还不是那个赵婶,她好过分哦!每天派给我那么多工作,而且还动不动就捏我,你知道吗?我这几天光是洗那些衣服,就快把我两只手给废了,她简直是在虐待劳工嘛!”奈儿愤愤地诉着苦,同样是有钱人的府邸,怎么下人的待遇差别那么多,要是换作金府,才不会这样呢!金总管对下人可没有这么刻薄。
“辛苦你了。”林旭安慰道,虽然他也是每天有干不完的活,但他长年在外奔波,这点辛苦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了,“当下人就是这样,你一向做惯了主子,肯定会吃不消的。”
“才不是呢!以前我为了帮补家计,也有去打工啊!只不过那并不太需要劳力,哪像这里,把人当牛使,过分。”她以前的工作可是脑力型的,只要有一台电脑,就万事搞定。对了,她还是个设计师,虽然只是负责文案部分,而且十个方案九个被当掉,但好歹没像现在这么辛苦。
“别抱怨了,你先忍忍,几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林旭说,她的处境,他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的确,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每天挑水、砍柴、洗衣服,是辛苦了点。
“恩,不然还能怎样。”奈儿认命地叹口气,只是这么辛苦地混进来,却要空手而回,真不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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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干完活的奈儿拖着一副快散架的骨头正准备回房休息。
经过书房时,她突然听到有男人交谈的声音,停下脚步,发现声音是从书房里传出来的。
她认得这个声音,是“锦玉门”的主人郑德和少主郑萧仁两父子,这么晚了,在谈什么呀?不会是和失踪的小孩有关吧!
犹豫了片刻,她悄悄地将窗纸戳破一个小洞,听听他们到底在讲什么东东。
“爹,南下的货船准备地怎么样了。”郑萧仁坐在椅上,二郎腿翘得老高老高的。
“快了,四天后就可以出发。”放下账册,郑德回答。
“‘万通行’那个老家伙,做事拖拖拉拉,又贪得无厌,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合作,他充其量不过是一条会摇尾巴的狗,没准哪天还会扯咱们的后腿。”郑萧仁的脸上满是鄙夷
“放心,就让他再嚣张一阵子,等事情一结束,我要他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阴毒的神色在郑德的脸上浮现,东西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性。
“爹,要动手得快,现在风声已经传到朝廷的耳朵里,还派了钦差大臣下来彻查,万一他查到我们头上就完了,需不需要派人把那票小孩转到其他地方去。”
“不用,动静太大反而会引起别人注意,只要咱们赶在钦差大臣来之前让那票小孩南下,神不知鬼不觉,就算查到咱们也可以把账全赖在‘万通行’身上,反正到时候那老家伙早下地狱去了,死无对证,谁也拿咱们没办法。”
“爹,你真是老谋深算,这一招果然高明。”
“因为是你爹嘛!哈哈~对了,金文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你是说美人啊!半个月前听说未婚妻落跑,人消沉了不少,最近好像又振作了,据眼线回报,应该是在查这单男童失踪案,至于具体原因就不清楚了。”想起金文轩,郑萧仁的脸上多了一抹淫秽的笑。
“他也在查?”郑德肥肉横生的脸顿了一下,“你可得多注意着他点,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不希望在这节骨眼上节外生枝。”
“放心,他查不到什么的,我已经叫人放出假情报,他现在应该在那边挠破头吧!”郑萧仁又笑,有些得意。
“仁儿,不要怪我没提醒你,金文轩绝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我不想管你的性向问题,但你也不小了,该想想传宗接代的事了,别老是把心思放在那小子身上,得不偿失。”郑德叹口气,他这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喜欢男人,又不是他那时候不小心看到他和一个男宠在房间里翻云覆雨,他还真不相信她儿子会是个断袖之癖。
“爹,你不懂。”郑萧仁的食指晃了晃,“他可是极品,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得到他,让他乖乖臣服在我的脚下,至于传宗接代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给你个孩子,媳妇嘛!是男是女我就不敢保证了,哈哈~”他说着大笑,金文轩,我就要跟你作对,就是要死缠着你,你永远都摆脱不了我,我要你一辈子记着我。
郑德听完,又叹了口气,他儿子已经无药可救了,“算了,我知道我始终劝不动你,明天你再到‘万通行’去一趟,叫他们手脚快点,不能等到四天后了,大后天晚上就出货,越快越好。”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下去吧!”
“那我先去休息了,祝我做个好梦吧!”说着,郑萧仁就笑着推门而出。
在窗外偷听的奈儿一听到房内的人要出来,连忙躲进阴暗的角落处,心脏紧张到快跳出喉咙。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到,奈儿才慢慢放松身子,滑坐在地上。
太震惊了,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原来,这么多小孩失踪,真的是他们干的,就跟她猜的一样,果然是把他们卖掉,还是卖去南方,这不是拐卖人口吗?最夸张的是,其中一个主谋居然是个Gay,而且喜欢的对象还是她的“前”男友——轩。那个BT,连轩都敢肖想,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衰样,简直是同志界的耻辱。
身为轩的“前”女友,她有义务捍卫他的“贞操”,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要救出那些小孩,问题就是那些小孩被关在哪里,她根本不知道。
不管了,先去找林大哥商量一下,或许他会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