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六章 政治练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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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车咣当咣当的一直在向北运行,海三老板悠闲的坐在靠背椅上,闭目养神。在坐在对面的那几个酒井先生的“保镖”看来,这位海三老板只像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暴发户,绝对不像传说中的土八路,难道这批货的主人不是他?
对于对面那几位的异样目光,海三老板好像没有丝毫的觉察。只管自己闭着眼睛养神,身子不时地随着列车的颠簸而撞倒紧靠窗口的酒井身上。
“海三老板,”酒井被他的这种没教养的行为弄得很有意见,只好没话找话的想让他精神些,“最近好像发福啦?”
“是吗?”海三老板揉揉眼睛,端正身体,“可能最近的几单生意都比较顺利吧!哈哈,赚了几个钱,心情也好了许多。我们中国有句话——”海三娃大声说道,特别把“我们中国”几个字咬得很重,“——‘心宽体胖’!可能就是这意思吧!酒井先生难道没听说过吗?”海三娃这么一说,票车上的乘客们纷纷站起来,向别的车厢走去——谁都知道了这儿有一群日本人:胆小怕事的是为了躲开,胆子大的也走开是因为这儿还有一个“汉奸”!
酒井先生和他的手下们毫不在意乘客们的这种反应——他们更看不起这些支那人。
眼看天都傍晚了,慢腾腾的票车才到达一个车站。酒井向外探头看看——望都。酒井有些着急,照这样的速度,列车到达固城可能要到后半夜,那可不好,到了晚上,那可是土八路的天下,也不知道桑木师团长安排好了没有。
等到列车又咣当咣当开始运行起来,酒井发现海三老板比刚才精神多了。人也坐得端正,眼睛里甚至射出一种精气。酒井心里一愣:这家伙怎么一到天黑就这么精神?难道这家伙真的是八路?
“海三老板,看火车行进的速度,到达目的地可能会在半夜,货的主人会等我们吗?”
“酒井先生看样子是着急了?”
“啊,不急不急,我只是在想:这么多的一批货,大晚上的会有多少人来接呢?”
“对于这个问题,我估计酒井先生是看不到答案了。”海三老板认真地说道。
“什么意思?”酒井一愣,紧张的问道。同时坐在他对面的几个人都“噌”的拔出手枪,枪口直指海三老板的脑门。
“别动刀动枪的。”海三老板没有丝毫的惧意,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胆子可小,你们拿这么多把枪指着我,都把我吓哆嗦了。你瞧——”海三老板冲自己的右手努努嘴,包括酒井在内的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冲他的手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海三老板的手里勾着一条细细的线,那条细线是从他腰里伸出来的,而这时海三老板慢慢的拉起上衣——乖乖!怪不得看海三老板胖了,原来他的腰里满满的缠着一圈雷管!
“你们还是把枪收起来吧。”海三老板劝道,“我这手要是一哆嗦,估计大家都会变成一块一块的烂肉!”
“你!你。。。你。。。”酒井连气带吓,“你”了好几声才算把话说完整:“你的货。。。不打算要了吗?这可是。。。可是整整三个车皮的军火!”
“谁说我不要?你从窗口看看,你看那几个车皮还在车后挂着吗?”一语惊醒梦中人。酒井真的从火车的窗口探出头,向后看去:暮色朦胧中,三个车皮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脱钩,远远的停在了旷野中的火车道上,车皮周围全是黑压压的人群,虽然看不清楚,显然是在忙着卸车呢。
“海三老板,你们八路赢了。”酒井缩回头,颓丧的瘫在靠背椅上。
“别那么沮丧嘛,酒井先生。”海三老板嬉皮笑脸的说,“首先我声明:我绝不是八路;而且我说过不用担心货主的支付诚意,对吧?呶,请把那个箱子打开,那里面是您应该得到的‘报酬’。”海三老板冲他带上车的那口箱子努努嘴。
酒井一时搞不清他什么意思,迟疑的瞅瞅那口箱子,又看看海三娃。海三老板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去打开箱子。酒井居然鬼使神差般的站起来,走向那口箱子。当时他想海三老板可能不是八路,他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是商人的狡诈罢了,也许箱子里真的是他的报酬,毕竟海三老板如果不是八路的话,只要他还想在这个地面混下去,他就不会应该得罪自己。——‘我爱我家’就纳闷像这种智商的人居然也能当特务。
可是当酒井先生在打开那口箱子的瞬间,他就失望——不不,应该是绝望了——他一掀开箱子的盖子,立刻就有一股蓝烟冒了出来——“炸弹!”他的一个手下恐惧的叫了一声,随即一个专业而又漂亮的卧倒动作就趴在了车厢里——白痴!一大箱子炸药呢,你不赶紧跑还趴下?你没看见海三老板已经跳车了吗?
而且海三老板跳车之前还把腰上的雷管解了下来,给他们留在了车上。
海三娃从火车的窗口跳了出来,落地时随着火车的惯性向前打了几个滚,然后就站了起来,心疼的拍打着衣服上的土——他不用担心被炸弹波及,因为运行中的列车已经把酒井先生坐的那节车厢拉出了几十米的距离。
海三娃拍打干净身上的土,一个人孤零零的顺着铁路往回走。他的那两个助手留在车上别的车厢,他俩的任务是等火车停下来的时候,趁乱看看酒井及其他的几个手下有没有活着的。
——“看仔细点儿,老子还打算在保定府的商场上混呢!”这话是海三娃对他两个手下曾经说过的。
——“你不能再回去了!酒井就算死了,但他已经把你们这次‘生意’的过程报告给他主子了,现在谁都知道‘海三老板’不地道。”这话是孟云霄现在说的。
孟云霄此时有点后悔提前暴露了海三娃——“都怪自己考虑不周啊!”孟大虾自怨自艾的想,可自己这段时间也实在是太忙了。
自从部队重新整编后,孟云霄恨不得变成孙悟空,使出分身术来。
孟大虾先是给兵工厂解决了人员、棉花和汽油问题;又将廖天时的老兵组成了一支工兵教导队,专门到各个步兵营教授土木工程作业;然后是整个部队的训练问题。
要说新吸收的这些由战俘矿工变成的新兵训练起来,还真没得挑。
首先是这些新兵能吃苦:都是穷苦人出身不算,光是在鬼子矿山的这几个月那是吃得什么苦啊?天天吃的是豆渣菜叶熬成的稀粥,说是粥,能当镜子使,而且是一个人的量三个人吃,可干活儿的时候却是三个人的活儿一个人干。这和独立旅的训练之苦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而且独立旅吃得什么呀?一天一顿肉,白面馒头管够,吃的那些老兵们都把肉挑出来,专捡菜叶吃。
然后就是这些兵基础好:毕竟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都有战场经验,训练起来不费劲。
可是这些兵练着练着,孟大虾总觉得缺点什么,后来想起来了:缺思想教育。这些兵练的是好,肯吃苦,有经验,会打仗。但是一个关键问题是:这些兵不知道为什么打仗?又是在为谁打仗?这就是部队的凝聚力!一支军队能否百战不催,就要看这支部队的凝聚力何在。
既然想到这问题了,就得赶紧解决。去哪儿解决呢?当然是去找八路军了。“把支部建立在连队上”这可是共产党人的一个创举。正是这一创举成就了八路军的凝聚力。
孟大虾人缘好,三分区的大门随便进出,没人拦他。——
“老孟!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串门子啦?”陈漫远笑脸相迎。
“我哪儿有空啊,我这次是有事儿求您来啦。陈司令说什么可都要帮我啊!”
“别那么客气!有话就说,咱们八路军欠你多少心里有数,正想找机会报答一下呢。”
“那我就直说了:陈司令你借一些人给我。行不行?”
“借人?借什么人呐?”陈司令一时没反应过来。
“政工人员!我的兵缺乏爱国主义思想教育,我呢,只懂打仗,这思想教育方面不是我的强项。所以才向您陈司令借一些人。”
“这个问题啊。。。”陈漫远有些犹豫起来。
“哎哎,陈司令,刚才你可是红口白牙的满口应承我,叫我有话直说的,你不是要反悔吧?”
“哎呀,老孟啊!不是我推辞,别的事儿都好说,但这事儿关系到国、共两党的政治问题,往细说还能关系到个人的信仰问题,这事儿你容我请示一下上级好不好?”
“嗨呀!看来这搞政治就是比打仗复杂。得,陈司令,您现在就请示,我等您。”孟云霄说完,大刀阔斧的一坐,就等回音了。
陈漫远没辙,只好打电话请示晋察冀军区的聂司令。聂司令一听就说:陈漫远你怎么胡涂啦?这是好事儿啊,国共两党不是正在合作吗?促进两党和谐发展的事儿怎么不敢做主啦?再说孟云霄的独立旅给了咱们八路军多少好处哇,咱们欠人家多少人情啦?还不赶紧找机会还上?
陈漫远说:“聂司令,咱们目前刚刚打开局面,各个根据地发展的很快,都缺干部。我这儿人手不多啊!”
聂司令说你问问孟云霄想借多少人?
孟云霄想了想说:“奔着七十个人说吧。怎么着我一个连也得安排两个呀!不多吧?”
一句话差点儿没把陈漫远司令噎死,只好又拿起电话:“聂司令,老孟说啦:他要七十个人!平均一个连队安排两个。”
“什么什么?”聂司令也大吃了一惊:“孟云霄现在有35个连队?他的独立旅满员啦?”
在得到了陈漫远肯定的答复之后,聂司令在那边的电话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严肃的说道:“把你们军分区的工作先放一放。把你主力团每个连的指导员和副连长组织起来,你凑够三十个人,剩下的四十个我来解决。特别告诉你的人:这次去人家独立旅,不能只做先生,做先生的同时,还要做好学生!明白吗?”
“明白!首长放心吧!”
“好啦!”陈漫远放下电话队孟大虾说道,“聂司令答应了,从我这儿给你派三十个人,另外四十个聂司令从军区给你解决!”
“那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到?”——这态度也不像是借东西啊,到像逼债。
“三天!聂司令说他的人三天准到!三天之内我的人也给你组织好,到时候一块儿过去好不好?”
“行!那就谢谢陈司令啦!”说完以后,马不停蹄的打道回府。
独立旅的大兵们一听说八路军要派人来给他们上课,都议论纷纷,心里充满各种疑虑。各班、排、连长们都及时地把大兵们的顾虑反馈给孟云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孟云霄立即召开了一个连级以上的干部会议,“咱们的兵是能打仗,可光能打仗就行了?他们知道为什么打仗吗?你们知道吗?胡东成你说说,你为什么打仗?”
“小鬼子不让我好好种地,老子就要揍他!”
“听听,说得多带劲!那小鬼子要是让你好好种地呢?小鬼子没来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种地吗?那时候你种的踏实吗?不踏实,为什么呀?因为地主要收你的租子呀!那地主凭什么收你的租子呢?你怎么不去收他的租子呢?因为土地是地主的,对吧?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土地是地主的呢?自己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的忙活一年,打得粮食却给了别人,自己倒吃糠咽菜,这是为什么你们想过吗?你们手下的兵知道吗?”
“自己都琢磨不明白,怎么给兄弟们说啊?”一个连长在下面说道。
“对啦!你不明白是吧?我给你请明白人来,给你们大伙儿讲讲,这奇怪吗?”
“可是听说共产党八路军‘共产共妻’啊?”又有人在下面说。
“你也只是‘听说’对吧?你亲眼看到了吗?没有吧?我亲眼看到了,不过我只是看到了‘共产’没看到‘共妻’。什么是‘共产’呢?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咱们独立旅有条军规:‘一切缴获要归公’!归公以后,等训练或者打仗的时候,再按照弟兄们的需要分发下去。大家觉得这要好不好呢?事实证明这是正确的。‘共产’也是这个道理,就是‘财产共有,按需分配’!至于说‘共妻’嘛,我没见过,但我见过逛窑子的国军!同一个女人,这个睡完了那个马上就上去,这是不是就叫‘共妻’啊?笑话别人脏别人不干净的时候,先看看自己屁股后面有没有裸烂。”
“可是旅长,如果八路军要在我们队伍里直接发展党员怎么办?”
“这个我不管!而且你们也不许管!明着暗着都不许管!管好自己就行!这一点你们都给我听清楚!记清楚!这是个人信仰问题,每个人都有个人信仰自由,信仰自由必须要得到别人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