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戏梦 第二五章: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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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我到底经历过什么?
童彤的出现令林川如同陷入了一片迷雾之中,他终于查觉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绝不是偶然,一定有一个深知自己过去的人在操作着这一切,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若想找到这个人,首先必须找出自己的过去,而童彤则是林川现在唯一线索。
但童彤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林川真的有些疲惫了,虽然他知道,作为童彤这样的人是不可能早起的,但也不至于不接电话,有种不祥的预感令林川心惊肉跳。
现在事情紧急,警方正在追踪自己,若不知道自己的过去,林川将陷入极度的迷团之中,即便见了警方,他恐怕也什么都说不清楚。所以必须立即找到童彤。林川想到了黄亭酒吧的老板。
早上八点多钟便敲起孙老板,这是任何一个身在隍都的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但林川已经顾及不了太多了,只想找到童彤,知道自己的过去。
幸运的是,开门的是黄亭的伙计,看来孙老板并没有住在店里,林川为自己刚才的莽撞而感到有些后怕。伙计很年轻,虽然脸上很不高兴,但很有礼貌地从酒吧的门内走了出来,一身单衣令他浑身发抖,林川觉得很过意不去。急忙将自己的来意陈述了一遍。
“影子乐队只不过到这里做一次演出,我们并不认识什么童彤,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年轻伙计很客气地说道。
“那您知道如何找到影子乐队吗?”林川显然不死心。
年轻伙计摇了摇头:“我只是一个调酒的,这些都不归我管。你可以去贫民区那边看看,我知道他们应该住在那里。”
林川立即为难了,贫民区很大,他到哪里才能找到啊。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个威严声音说道:“你真的要找童彤?”
声音从何而来,林川根本无法查觉,但面前的年轻伙计却立即站直了身体,冲着林川使了一个眼色,好象让他赶快走开一样。
林川意识到这是传说中的黄亭酒吧孙老板的声音,关于孙老板的传言很多,林川不禁浑身起了一层疙瘩,仿佛这本来就已经寒意十足的清晨瞬间又降了十摄氏度一般。但他还是鼓起了勇气说道:“是的。”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你不应该喝那么多酒。”
林川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那个年轻伙计却一动都不敢动,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这与昨夜黄亭酒吧热闹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声音再度响起:“你记好了,我只说一遍。”
林川欣喜若狂,他头一次领略到孙老板的可怕,站在黄亭酒吧前面,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令他无法摆脱,整个人仿佛处于一种被人盯视的状况,这种感觉甚至能让人嗅到一股死亡的味道。
贫民区,对于任何一个到隍都来的人几乎都知道这个地方。无论你来自何方,无论你的身份如何,只要你想进入隍都,那么第一站必然是这个贫民区,即便是市长也不例外。因为这里是隍都与外界相通的唯一入口。
据说曾有一名新任的市长由于厌恶贫民区的环境,而坐着直升机空降到市政府,但就在就职晚会的第二天,他就被发现衣衫褴褛地睡在贫民区的下水道旁。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干的事情,警察局也不愿插手这件案子的调查。
据说由于隍都的祖先们都是一些受苦受难的罪犯囚徒,所以要求每一个进入隍都的人都要经过贫民区,以达到切身感受那份苦难的目的,所以无论你是什么人,来到隍都必须经过贫民区,即便你以后在隍都可以为所欲为,但这个步骤却是不能省略的。
当然这只是一个传说,许多人认为其实在隍城有股子势力所为,主使人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孙老板,但孙老板矢口否认,并不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本事。可那以后,隍城上空再也见不到有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出入隍城都必须经过贫民区。
当然,有些人经过贫民区的时候身首异处了,随身携带的财物也不意而飞,这种情况直到铁路隧道的开通才算缓解。一些有钱人可以坐在火车上通过贫民区了,他们的人身也得到了巨大的保证。
但林川对贫民区却有着另一种感受,在他的记忆中,他曾经多次来过这里,在如秘宫一般的甬路中,在一间间低矮破烂的平房间徘徊过。更重要的是,他在那里认识了许多朋友?
但那些朋友都是谁呢?他们在哪里?林川却想不起来了,人生就是这样,许多朋友在你的记忆中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能记住他的一个背影,记住他一句话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但这些朋友中有没有童彤呢?
林川隐隐地觉得自己有一段尘封的记忆正在悄然打开,难道这一切在贫民区便能得到答案吗?林川显出一种亢奋来,这种激动人心的时刻也好象是久违的了。
亢奋与激动在林川踏入贫民区的时刻得到了强化,似乎自己的过去马上就要揭晓了,这几天的迷茫也将随之而水落石出,他再也不用面对警探们那种怀疑的目光了。
但隐约中,林川似乎觉得事情还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毕竟童彤说过,他对自己并不是十分地熟识,只是一起吃过狐狸肉,认识了一个叫萧雪的女孩,她又是谁呢?
走在贫民区狭小的街道中,一如既往的肮脏,恶臭和拥挤,虽然弯路岔道极多,但林川还是很快地找到了童彤的住处,他甚至说不清楚是孙老板指的路清楚还是自己曾经来过这里,记忆真的被唤醒了。
林川看见了一扇铁门,但已经是凹凸不平,绿漆也剥落了不少,他走上前去用了地拍了拍。
无人应声。轻轻地推了一下,铁门没有上锁,一下子被打开了。
就在铁门被打开的瞬间,林川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他仿佛回到了四年前。
夏夜,淡云遮月,院中横摆着两张破旧少腿的桌子,拼在一起,正中放着一个单灶台,长长的管线伸到桌子下面,接在一个横倒在地上的小煤气管。灶台上脸盆中热气腾腾的一锅肉块。
在桌子旁边围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正在谈笑杯筹。
这个场景是如此地熟悉却又是如此地陌生,虽然就好象摆在眼前一般却仿佛是梦中,恍惚中又极为遥远,甚至有些变形。旁边的房屋,院中的小树,甚至是檐下的灯,飞舞的蚊蛾,还有桌旁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仿佛都被一种力量所主宰,强大的力量,撕扯着整个画面。
猛然间,一种疼痛感如一柄妖刀一样刺进了脑袋,让林川有些不能自已。但越是这样,那变形的场景越是在眼前张扬,甚至有些嚣张,场景中的每一个人似乎都笑了,笑得是如此地畅快,是如此地肆无忌惮。
笑声震荡着林川的两只耳朵,他在笑声中在头痛中似乎看到了在坐的每一个人,吴小天,不,是吴天,还有童彤,是的,的确是这两个人,年轻的稚气地,无所畏惧的笑容。还有一名女子,白衣如雪一般地刺击着林川的眼睛。
那是一个脸上充满了单纯却又显得极度高傲的女人。这个女人笑起来无声,一双眼睛却看向自己,仿佛有着什么话语正在无声中述说着。
萧雪?难道她就是萧雪吗?童彤口中的萧雪?
梦中的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是她吗?这难道是一种巧合,还是其它的什么?
不是的,不可能的!
林川的头似乎就要炸开了,但此时萧雪终于说话了,软声细语,但听在林川的耳朵里却似一声凄厉的惨叫。
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个神秘的女人难道就是萧雪?难道她一直在指引着自己,难道她犯下了所有的案件,但她为什么会发出软语般的惨叫,无助,凄凉,可怕。
林川猛然从幻境中清醒了过来,平静狭小的院子,还有平静的白日与天空。但惨叫声似乎依然不止,那并不是人的叫声,而是一只狗的哀鸣,声音并不大,但切切的,充满了悲伤。
林川循声看去,正屋的房门关得很严实,一把锁头挂在上面,虽然没有锁上,但里面的人肯定是出不来了,而小狗的哀鸣正是从那里传出的,令这间房子都透出一股子恐怖的气氛来。
林川的心在骤然间提了起来,一种不祥的预感令他浑身充满了寒意。
他慢慢地走过院子,来到了门前,透过玻璃,从窗帘的缝隙中向里看。
顿时,林川浑身的血液凝固了,那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应验了,屋内的一切证明他的所有努力都已经白费,在微弱的光线下,童彤躺倒在地上,一只大皮箱压在他的身上,小狗的呜咽声正从皮箱中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