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哦？我想做什么？你问的增好，貊阳”
    王后貊璎的寝殿之内，三人姿态各异，声音轻不可闻，颤抖的老奴守在门口，端着有些发冷的奶茶，尽量不让自己去倾听门内的对话，与大婚之夜一样，老奴预见到那将是多么罪恶的场景。
    “哥哥，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貊璎双眼炙热的看着坐在她床上的赤枭，呼吸急促，“也是貊族最后的机会”
    貊阳自始至终的沉着脸，他看着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二等奴仆长袍，以及脚下那双将要破洞的单薄布鞋，作为王宫二等奴仆的待遇当然不至于落此惨境，但是昔日的权力如今留给他的只有落井下石，不久前还对他点头哈腰的奴仆如今已经将他重重踩在脚下，没有了权力与地位，他一身武艺毫无意义，不过蚂蚁一般。
    “我们现在一无所有，貊族的性命却全部握在他的手里”，貊阳抬头，看向貊璎炙热眼中的赤枭，“我们有何力量能够再次击溃他”
    赤枭抬手推开激动异常的貊璎，站起来，走到貊阳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知道他的弱点”
    不知为何，貊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大子月，他下意识的抿唇，“弱点··”
    “是”，赤枭激动难掩的蹲下，用手掐住貊阳的脖子，兴奋的说道，“只需一噶机会，貊阳，哦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拾荒的新帝”
    “成为拟的新主人”，赤枭那幽灵一般的声音响起，他明显知道了赤白最近折磨貊阳的情趣，戏谑的说道。
    “你能为我保证什么”，吃痛的承受赤枭手上的力度，貊阳阴冷的看着这个被自己割掉半根舌头，却躲过绞刑的男人。
    “貊族人”，赤枭红着眼眸，一语中的，“你最在乎的族人，喔再次给他们荣耀”
    貊璎听言，跪在地上，把脸埋进手掌之中，迎合般的，称呼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陛下！”
    “你会保护璎儿么，你会爱护她么，还有你们的孩子，那个小公主，你会照顾她们一生一世么？”
    貊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像破碎的玻璃那样散乱，他握住赤枭粗糙的手臂，逐渐用力，仿佛较劲般的，“你会做一个仁慈的君王么？”
    “在做这些之前，噢需要让你的每每成为我合法的妻子，让那个女婴成为喔名正言顺的孩子”，赤枭盯着貊阳的眼眸，像要看清最深处似的，炙热起来，“噢得咬了赤白的命”
    “好”，貊阳点头，放开手臂，“我帮你，告诉我，赤白的弱点是什么？”
    赤枭再次恢复兴奋的神色，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纱帘，月色倾泻而下，映的地上的白雪像白绸一样圣洁。
    “月亮？”，貊阳走过去，颤抖的沉眉，“他畏惧月亮？”
    “圆月”，赤枭清晰的说道，“在圆月之夜里，他毫无力量”
    貊璎站起来，走到两人身边，双手握在一起，眼神晃动，“我们要选择一个圆月之夜动手，哥哥，你如今能接近他，你来制定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在此之前”，貊阳抬头，看着月亮，“我们需要铲除障碍”
    貊璎点头，“对，那个丑陋的东西，他叫它蝶童，它很厉害，虽然你们身手不凡，但绝不是它的对手”
    貊阳却摇头，“不，我们要铲除的，是大子月”
    至于蝶童，貊阳看得出来，大子月会先他一步，不必等他下手。
    “你从何得知这个弱点？”，貊阳垂眸，目光如炬的看着赤枭，“这绝不是可轻易知道的秘密”
    赤枭缓缓一笑，露出苍白而阴冷的牙齿，“我的救命恩人”
    说着，赤枭转头，看向貊璎，貊璎嘴唇颤抖，她当初是瞒着貊阳救下了赤枭，她不希望这等重要的时刻，她伟大的哥哥来翻旧账，无畏的仰头，貊璎说出了貊阳绝不会想到的三个字。
    “大子日”
    貊璎说道，“是大子日助我救下了赤枭，并在这关键时刻告诉了我们这个秘密”
    那几乎是突如其来的溃败，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无力，貊阳险些摔倒在地，他撑着窗台，靠着墙壁，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不堪一击，面容却在一瞬间衰老许多岁似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是说，我赤方国种种，原来不过是他们兄弟手中玩物！不，岂止赤方，整个大陆···整个···”
    貊阳握住胸前破旧的衣襟，声音苦涩，“这次，为什么，他为什么把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你们，他想得到什么？”
    貊璎摇头，“不，哥哥，你该问他失去什么”
    在貊阳的不解中，貊璎走过去，安抚愤恨的貊阳，“公主消失了，赤芮公主，大子日从未想过把隐秘之境的权力交给任何人，他本是打算让赤芮取而代之，但是赤芮消失了，他怎么也找不到，所以他想起了赤白还有一个哥哥，赤枭，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拾荒之上，大月可独，赤枭不能动大月国一分一毫，如若动了，他就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我们同归于尽”
    貊阳走进赤殿之时，脚步异常沉重，很好的是，殿内也一片压抑，刚好不会让人察觉到他的情绪。
    赤白坐在主位之上，扯下三根红发放在书桌之上，“每人带上三万精兵，如有违抗，烧了头发，灵兵自然出现镇压”
    那是三位来请命出征接管三国军队的将军，两位出自犬封，一位出自宏服。
    蝶童兴奋的跪在赤白脚边，眼神闪烁，“吾王，我真想替您出征，助您震慑四方”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赤白眯着眼睛，沉声开口。
    当然，蝶童垂头，明白自己的职责。
    大子月看着宏服将军，皱眉，“小白，我记得我提醒过你··”
    赤白却抬手，止住大子月的嘴，他看着宏服将军，“我要你去班戎国”
    “属下得令！”
    在特别的交代后，三位将军走出里书房，赤白站起来，不理会大子月难看忧心的神色，挥手让貊阳近身，“陪我出去走走”
    “你认为把宏服派去不会反抗的班戎国就相安无事？”
    大子月厉声开口，挡在貊阳跟前，对上赤白不耐的眼神，“小白，立刻换人，如今的赤方，除了犬封，你不应该轻信任何贵族”
    赤白却不悦的挑眉，“我曾经信任最值得信任的貊族，给了他们所有我能给的荣耀，结果你身后的貊族男人差点让我死无全尸”
    说着，赤白走近大子月，“我曾经信任我心爱的男人，我同样给了我所能给的一切，结果你给了我什么，一份宝贵的教训，和绝不再受你控制的决心”
    “你怎能把我和貊阳相提并论！”，赤白的话似乎踩中了大子月的雷区，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难得大声吼道，“我的控制带给你的是什么，是灵帝之位！”
    “我本可以不出卖自己的灵魂”，赤白在门口停住，伸手穿上貊阳披上来的毛皮外套，“是你阻止了我与云一凌薇的交易，是你为达目的毁了一个英明的公主，也是你明知道大子日喜欢的是你这位聪明绝顶的好哥哥，却仍旧对我姐姐见死不救，由着大子日用她威胁我，更是你控制了犬封支，折磨这个忠心的奴仆，成就了我的现在，一个踩着众人尸体的帝王”
    “如果不是我的谋算与狠心”，大子月尽力让自己不和赤白发生冲突，“你如何走到今天，如何复仇？”
    大子月咬牙，赤白为何就是不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如他一样能拱手让江山，云一凌薇不死，谁能保证她不会争夺灵帝，赤芮早就深陷大子日柔情，解救又有何用，至于犬封支，如果一个奴仆都不忍舍弃，那如何成为帝王，帝王！那耀眼的王位本就是用无数尸骨堆积，用鲜血浇铸！
    “那也不是你和大子日把我们当作玩物的理由！”，赤白回头，红色眼眸阵阵寒气，“你还不明白我恨的是什么，是欺骗，是你们把我当做傻子一样玩弄，我说了，你想赢的我的信任可以，把大子日的尸体带来，我就再次接纳你”
    说着，赤白与貊阳甩袖而去。
    归于宁静的赤殿之中，蝶童冷笑着走到大子月身边，握紧拐杖，“你明明那么聪明，却不懂得一个道理”
    大子月挑眉，“什么道理？”
    “没有人喜欢嗟来之食”，蝶童笑着玩弄肚子上的蝴蝶翅膀，“特别是，当你施舍的对象，是一位睿智勇敢的君王”
    在蝶童阴冷的笑声中，大子月沉眉，看着门外的漫天飞雪，“可这些，都是他需要的，也是我能给予的，除此之外，我如何能得到他？”
    “你应该问那位二等奴仆”，蝶童笑道，“一位沾满吾王亲人鲜血的人，你看，他甚至更宠幸他”
    “你在离间我们”，大子月警惕的开口，“你明明知道，他是在折磨貊阳”
    蝶童不以为意的耸肩，“得了吧，你心底很清楚，即便是折磨，你也希望吾王折磨的是你”
    气氛骤然紧张冷冽，大子月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发现，在审度人心上，我们拥有相同的天赋”
    蝶童兴奋的点头，“所以一山不能容二虎”
    在马蹄声中，白雪飞溅，一前一后，两道黑色的身影，仿佛回到年少之时，在宽广的白雪中，自由驰骋。
    貊阳恍惚的看着赤白的身影，如果不是那头红发，貊阳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那段无忧无虑，高傲自大的岁月。
    “不出意外，不久之后，我就会亲自出征”，赤白握住缰绳，停了下来，看着一只美丽的冬羚羊，沉声开口，“大子日不会安然接纳我的统治，他是一个不输大子月聪明的人，我担心他有何诡计，当日我因大子月饶恕他们，如今大子月复活，我对大月国再无亏欠”
    这番话，赤白不该对自己说，貊阳很清楚自己如今的地位，可是赤白的声音就出现在自己耳边，赤白呼出一口口白气，眼神里尽是忧愁。
    一瞬间，貊阳几乎红着眼眶，回到了很久之前，赤白对他坦诚相待的日子，他总是第一时间分享赤白的想法和计划，他们亲密无间，他是他的人，他的第一将军！
    “陛下··”
    “你不该露出这种感动的神色”，赤白打断貊阳那些柔情的回忆，“我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做一个选择”
    “选择？”
    “是”，赤白富有侵略的看着貊阳，“去年此时，你为了貊璎，为了貊族，你背叛了我，现在我让你做一个选择，一个相同的选择，是要我，成为我的第一将军随我出征，还是要你妹妹，你貊族一千多条性命！”
    “陛下！”，貊阳僵硬的愣在马上，嘴唇发抖。
    “痛苦对不对？”，赤白歪着头，不放过貊阳眼中任何一丝犹豫挣扎的神色，兴奋的说道，“当年我错过你选择的瞬间，这次，我要欣赏整个过程，貊阳，告诉我，你这次的选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