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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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影静静地走在小路上,想着自己从苗疆远来于此。而今,还留在这里的目的已与当初来时相差太远了,身不由己,便被卷了进来。中原人的复杂与心计,果然远非苗疆人能比。自己也不知,不久后,自己是否能在这一场或许是武林最大的浩劫中安全撤离。“算了,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那么缓缓而行。
不知不觉就走进了一片山涧。或许是因为从小长在苗疆的缘故,对树林,山泉,鸟兽都有不一样的亲切好感。潜意识便朝着这林里深处而行。
耳边渐渐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轰鸣。沿涧而行,眼前渐渐的开阔,声音也越见大了起来。转过一道山壁,满面的水雾扑面而来。面前,竟是一道宏大的瀑布。
微微一笑,流影自语道:“其实猜到是瀑布了,只是惊讶,这里,居然也有如此大的瀑布。”遂张开双臂,拥抱清甜冰凉的水雾。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感受大自然的馈赠。
百尺高,数十丈宽的瀑布,雪白如练般在空中悬挂着,从天间云里一泄而下。奔腾着,怒吼着,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般义无返顾。
站在它的面前,流影不由痴了。微微眯着眼,任由水雾湿了脸庞。整个人好像要随风而去般轻灵,而他的心,早已经飘飞在这一片壮阔中了。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全身衣衫湿了一大半,这才回过神来,低低笑道:“哼哼,看来我是真的爱上你了,在你面前,我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呵。”抖抖衣服。流影向瀑布后面走去。
自信的微笑道:“刚刚无意间看到了,在阳光正悬于空的那一瞬间,瀑布后面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虽然只一瞬间,但我肯定,不会是眼花。”小心地绕过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朝瀑布靠去。
运起轻功与自己独创的攀岩掌。先向上飞去,在靠近石壁时,猛的出掌,内力猛的内收,牢牢吸住石壁。再借之一发力,内劲向石壁上一吐,借力反冲而上。如此重复着,不多时,就靠近了先前看见的那一发出光亮处。
留心一看,竟是一个不大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山洞。隐藏在瀑布的后方,极不易被人发现。
流影微微一哼声,一个翻身,人便已经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洞内。洞里竟还流淌出一条小溪,冲出洞口,与外面那无边的瀑布融为了一体。这倒是出忽了流影的意料。怀着一股子好奇,慢慢的朝洞的深处靠近。越往里走,内里竟越是开阔。隐隐的,似乎还有一阵阵淡淡的花香飘来。
极是好奇,看着不远处那微微的亮光,流影知道,出口就在眼前。掩饰不住兴奋,加快了脚步朝出口而去。然而,却在即将看见洞外景象时忽地停了下来,平复了一下心境。此时的自己,就像是快拆礼物的孩子一般,怀着不知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的忐忑心情。
于是,闭上眼睛,往前跨了好几步之后,猛然间睁开眼。
“啊”流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叫。眼前,竟是一大片美丽无比的景象。葱绿的草地,无数五色的花朵开在草地上,散发出一阵阵奇异的幽香,让人闻之不自觉便放松了心情。蜜蜂,蝴蝶在花丛中穿花绕柳,好不惬意。中间那条小溪缓缓地流淌着,倒映着蓝天白云。直如仙境。
这地方不大,除了自己进来的这个洞口之外,四周都是极高的山壁。像是被巨大的铁桶围住一般。明媚的天空只得见圆圆的一片。很是别有一番风味。
缓缓地行走在这一片神仙境界中。不知为何,流影对这里竟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经,这里与自己有着极深的渊源似的。举目四望,突然发现,此间正中好像有一块石碑般的东西屹立着。暗暗心惊,如此并不大的地方,为何自己先前竟然没有看见这么一块石碑。而那石碑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一般,不由自主的,朝那石碑走去。
近了,才发现,竟是一块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巨石。似乎是天然形成,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可是,上面却分明有文字。细细一看,更是震惊,竟是苗疆古巫族的文字。如今,世间认识此文的人怕是不到三人了吧。自己亦是得天之巧,才有幸识得此文。
清朗的声线缓缓流淌,流影轻轻念着石上的文字:
“仰首望清空,泪眼朦胧。光影婆娑为哪般。月已上山巅,情思寄飞雁,把酒言欢杯中月已圆。
天涯相思愈浓,风中起舞寄梦。遥问天宫,可堪回首中,仙子可曾恋轻鸿?
灯火已阑珊,水袖尽翩跹,薄雾湿玉兔,浓桂沐轻寒。华宫独占,不解人间思恋,淋漓眉眼。”
缓缓地念着文字,一行泪水却无意识地流了下来,轻轻滑过哀伤的嘴角。流影好像已沉浸在这一片思恋中一样,对身外事毫无所觉。
这一刻,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没有维度的空间。面前还是这片景。可不见有石头,却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在中间。痴痴的望着天边,眼里,写满了孤独,思念,哀伤,和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好像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千百年般的坚决。
流影突然没有来由的一阵心疼,好想走上去,对他说‘我来了’。
蓦的一惊,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奇异的,让人不知所措的感情。没空理会这些,此时的流影只想走上去,抹去他眼里的伤。然而,当想走动时,竟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而张开的嘴亦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独自绝望。
一惊,流影的眼光缓缓清明。然而,在一瞬间,泪流满面。好像在为自己,也为了那人伤感一般。轻柔地抚摩着这些字迹,不知为何,自己认定这些字就是那人所写。
任清泪落入字的凹痕里,然后慢慢渗了进去,与字迹融为一体。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模糊,任由自己再次陷入无边的虚幻。
只见面前,是一道瀑布,正是外面那道。而脚下,是一潭深水,正是瀑布下那一潭。
忽然听见一阵轻灵的笑声。流影放眼望去,一个白衣少年正站在潭中对着岸上一处笑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岸上站着一个月白的身影。就是他,那个在草地中独自伤感的人。看着那少年美丽的脸,流影有种自己就是他的错觉。只听那男子对着在潭中舞剑的少年吟道:
“仰首九天垂幕处,望尽天都,一任风和雾。腾云欲浓还转晴,疑有鲛蛇龙跃出。
才道鲛人似有无,却是凤舞,梦断天涯路。寒潭激转又复平,指间倏落小晶珠。”
听见他的吟唱,那少年忽的停止了舞动,眼神复杂难解的望着那男子。毫无预兆,一颗晶莹的泪珠自眼角滑落。流影似乎明白那少年的眼神。那里有着太多的不舍,无奈,彷徨,绝望。少年任由泪珠从哀伤的眼到微笑的唇,在自己绝美的脸上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掉在半举的指间,没入指缝,终于消失不见。
流影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参与了角色的局外人。画面中的人,是自己,画面外看着这一切的人,也是自己。不知道是何时回过神到现实世界的。亦不知为何,会如此悲伤。满面泪流的自己已分不清刚刚经历的这一切,是梦,亦或是现实。
离开了这一片幻境的流影,眼中,已不再是以往那般清明,而是闪着哀伤的一片静寂深邃。就如那一汪深潭般,平静无波中带着摄人的幽邃。
隐约感觉到,在这里自己要看的已经看完了。流影平缓地走出洞穴,任泪水诡异的,不住的在微笑的脸上流淌。背向着那一片神仙境界。一咬牙,朝向身后,双掌齐齐发力。
一声巨响,即使在瀑布的轰鸣中沈然清晰可闻。那神仙境地瞬间毁于一旦,消失于世间,湮没在了奔腾不息的瀑布之中。
从瀑布中缓缓走出,任由水将自己浇透,一步步坚定而沉重的向远方走去。没有回头。
夜色已全暗了。汴城一间客栈中,一个少女满脸兴奋的拉住脸色越来越阴沉的蓝衣少年。“走吧,天麟。我们去看灯会啊。”
那少年烦躁地一把甩开少女的手,低喝道:“走开,别烦我,离我远一点。”
“你,你竟然凶我?”少女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你,你竟然敢吼我?”鼻头一红,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就要流下眼泪来。
天麟见状,眉头微皱,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些什么。突然,他猛地扭头看着门口,眼里放出了异彩。
一把清朗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天麟,你欺负随情姑娘了?”
“流光,我以为,你,你不要我了。一直等着你,从下午到现在。”天麟激动异常的冲上去紧紧抱着流光,生怕他再次跑了一样。继而,细细地端详着流光。疑惑地皱了皱眉,总感觉流光有些不同了,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哼哼”安心的笑两声,天麟心道‘算了,管呢,只要还是流光就行了。’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沉浸在喜悦中,直视自己为无物,“怎么可以这样?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看见他,你就撒娇耍赖,又搂又抱。而面对我,你就没有一刻好脸色。”随情委屈的哭叫到。
见此情形,流光放开了天麟。走向他,面色严肃道:“姑娘,今天拜托你帮忙真是麻烦了。不过,他喜不喜欢你,这是感情的事,感情不能勉强的。你若真喜欢他,就用真情感动他,而不是一味哭闹,这只会让他更不喜欢你。他不喜欢小女人。流光言尽于此,要怎么做,在你。”回过头,流光毫不犹豫的向外走去,“对了,我们都要去外面赏灯,随你打算怎样。”
说完,牵起天麟的手,踏出门坎。很快,便融入了外面那如织人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