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濂昇倒没想那么多，医院发给他薪水，他只是觉得自己做了分内的事情，除了锦旗，他从不收受病人的礼物。
    所以当濂昇从手术下来，进门就看见办公桌上的礼品盒子，有些疑惑地问诺曼：“这是什么东西，你买的？”
    诺曼不以为意地说：“燕窝，是康复科的白医生送来的，说是他父亲的心脏搭桥手术是你做的，特地表示感谢的。他来的时候你查房去了，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濂昇脸垮下来：“你新来的？”
    “诶？”
    “你又不是第一天跟我，你不清楚吗？我从不收礼！退回去！”
    助理有些冤枉：“因为他也是算是同事，他说不值钱的，他放下东西就走了……”
    濂昇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她本想为自己辩解两句的，可濂昇用眼神传递出来的信息就是她再多说一句就炒鱿鱼。诺曼瞬间把辩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我马上给他还回去！”
    诺曼清楚濂昇的脾性，只怪自己看见那座品相端正的金山昏了头，不过也正好借此机会再去跟白嗣希套套近乎。虽说要讲人品才貌，近水楼台的濂昇也是不错的，只是除了专业得心应手长相一百分外，真的油盐不进，那么多漂亮的医生护士整天在他跟前晃悠，一个都没把他拿下。现下出了一个比他条件好，还比他性格好的，濂医生瞬间不那么吃香了。
    不过濂昇乐得清静，更能专心做他的研究了。特别是詹姆斯医生跟他联系说看过他的论文后觉得很有意思，认为他的想法可行性高，有研究价值，他就更恨不得马上将那项研究用于实践。
    实践的对象已经就绪。当他把针管里的不明液体推进乐伶逍静脉的时候，乐伶逍只是皱了皱眉头，濂昇经常给他扎针，他习惯了，而且濂昇是医生，他坚信濂昇不会害他的。
    濂昇给他扎完针，蹲下身语气格外的温柔：“今天换了个新药，对心脏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千万要说出来。最近我要是没手术安排，我都会早回来陪你的。”
    听完濂昇的话，乐伶逍只觉得把他的胳膊扎废了都无所谓，只要濂昇能早些回来陪他。
    即使濂昇扎完了针就上了三楼，但至少他们又处在一栋楼里，楼上楼下拉近了空间距离，让他倍感安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扎了针的关系，乐伶逍总觉得嘴里苦苦的，他推着轮椅小心翼翼地摸进储物间，在毡子下摸出一颗奶糖，奶糖放进嘴里开始融化，他又将糖纸塞回毡子下。
    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口腔内，他又想起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怪异地打量着他的脖子，然后一脸不悦地离去。他去洗手间开了灯，只看见瘦长的脖子上有一处暗红色的吻痕，吻痕颜色很深，他抚摸着那个痕迹，昨晚所有的记忆都储存在那个吻痕里。他脑子里不断循环播放着濂昇说爱他。
    为了追忆那个画面，他一整天都在照镜子。
    望着映在镜子里的那张惨白消瘦的脸有些陌生，即使看了一天，他还是觉得别扭，镜子里的人像是来自外太空，他对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始终想不起濂昇告诉他的那些身世。
    一个在路边苍蝇馆子洗盘子倒泔水、没有文化一无所有被人遗弃的孤儿。
    “哥，晚饭吃牛排吧，再不吃要坏了！”濂昇的声音从楼梯上飘下来。
    镜子里的人忽然咧开嘴笑了，笑得侥幸洋洋得意。他没有被遗弃，他不是一无所有，他还有阿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