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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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朗的棍伤养了半个多月才好得差不多,因被罚一月不得离营,所以每天除了随军操练外,就是在营中四处察看。眼下已是夏初,天气炎热,军营四周树林密布,树上的蝉声好似急雨吵得人根本无法入睡。月朗用手枕着头,望着帐外的圆月陷入了沉思。身边通铺上的陈猛等人已是鼾声震天,月朗却思绪难平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出了营帐。
夜晚的军营燃着堆堆篝火,除了巡逻的小队士兵外,只有天空中的一轮圆月与人为伴。月朗披着衣服来到营旁的小河边,坐在一截老树干上望着水中明月倒影发呆。她听着树上吵闹的蝉声,忽然忆起了已渐渐遗忘的哥嫂之死;望着水中的明月,忆起了母亲夏夜里关于月宫的童话;觉着林中呼啸的夜风,想起了家破人亡的秋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月是一般圆,物是人已非。”
“柳副尉,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感叹呀?”冷不丁身后传来了木羽飞杰清朗的声音。
月朗一怔,忙起身抱拳相迎:“木羽将军也还没有休息呀!”
木羽飞杰走过来坐在树干上,指了指旁边示意月朗坐下。月朗犹豫了一下,与木羽飞杰并排坐了下来。许久二人都未说话,月朗偷眼望了望飞杰,月光下,身着银色铠甲的飞杰英姿飒爽,英俊的面容还依稀留着儿时少年的模样,此刻他正望着流动的河水似在沉思,长长的睫毛下,眼睛被月光下的河水印得星光点点。
二人就这样默默地坐了许久,忽然木羽飞杰轻轻地问道:“柳兄弟,你家乡何处?”
“属下祖籍金陵,生长在东京。”月朗如实答道。
“喔,那我们还是同乡。”飞杰有些意外,却看得出很是高兴,他乡遇故知自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家中还有什么人吗?”飞杰继续问道。
“四年前家中惨遭变故,只剩下我与二哥,只是二哥现在也下落不明。”说起身世,月朗脸上流露出了悲伤。
“喔,那柳兄弟跟我是同病相怜。四年前我父兄战死,姐姐生孩子难产去世,家里现在也只剩下我与老母二人。”见月朗面露悲伤,飞杰也想起四年前家中那场变故。
“喔,木羽将军也是一个人呀。”月朗听飞杰说起家事,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得讷讷地应了一句。
飞杰望着月朗,心下想道:“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与一个不算相熟的人讲起了家事?”他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妥,可私心又觉得这柳郎甚是亲切,竟然像是故人一般,忍不住想与他亲近,也不忍隐瞒什么。
“柳兄弟,此时不在营中你不必叫我将军,我们兄弟相称。我很久没有这样与人闲谈了。”飞杰亲切地拍了拍月朗的肩,露出一个温厚的笑容。
看着微笑的飞杰,月朗的心在轻轻地颤抖,“这笑容是多么熟悉呀,儿时那个英武帅气的杰哥哥,也常常这样对着自己微笑。”月朗低下头,不自在的搓了搓手,“嗯”的应了一声。
见月朗忽然有些不自在,飞杰觉得很是奇怪,可转念想到:“许是双方身份悬殊,或者他平日就不太习惯与人交谈,所以才会如此局促吧!”想到这飞杰不再说话,随手扯了枚树叶放在唇边,吹起了家乡的小曲。
月朗望着水中的明月,听飞杰吹曲。听着听着心头猛然揪了起来,“这曲子,这曲子……这曲子不是儿时我教给杰哥哥的吗?”
月朗抬头望着飞杰,怔怔地问道:“将军,这曲子是谁教你的?真是好听。”
飞杰微笑着把唇边的树叶拿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幽幽地说道:“是我儿时一个朋友教的。”
“什么样的朋友,这曲子听来像是出自闺阁。”月朗明知故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证明些什么。
飞杰没有立刻回答,望着水中的月影,满眼深深的思绪。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与我家本是姻亲,我们从小青梅竹马。”飞杰顿了顿,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儿时柳月朗明媚的笑容和那些快乐的时光。
“四年前,她父亲被奸臣陷害告老还乡,举家迁往金陵去了,从此就音讯全无。”说到这里飞杰抬起头望着空中的明月,不知道是对月朗说还是对自己说道:“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可好,也许早已嫁做人妇了。”
月朗听着飞杰思念自己的话语,心潮澎湃。她多想立即表明身份,告诉杰哥哥‘我就是你儿时的朗妹,我也从未将你忘记!’可是眼下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未报,而且女扮男装又面容尽毁,要如何与飞杰相识,更何况有什么把握让他相信自己就是柳月朗吗?”想到这,月朗不由得落下泪来。
飞杰本来还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听到旁边的月朗小声啜泣,一时慌了手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忙扳过月朗的身子望着她问道:“柳兄弟,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见飞杰一脸疑惑地望着自己,月朗自知失态,忙用手擦干泪水,笑道:“没事,没事,是小弟听大哥说起往事,一时感怀身世,不由得婆妈起来,还望大哥不要见笑才好。”
飞杰听月朗这么说,虽有些困惑但也不便再细问,二人一时无语默默坐着。月朗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望着飞杰笑问道:“木羽大哥应该二十出头了吧?可娶亲了?”可话刚出口,心中却不由得刺痛起来。
飞杰望望月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呵呵,我今年十九,亲事嘛还从未想过。”接着收敛笑容,继续说道:“现在国家危难,男儿应志在为国尽忠,儿女私情岂敢挂心。再说父兄之仇不共戴天,一天不将金狗逐出中原,我木羽飞杰何以为家?”越说越激动,竟目眦欲裂,霍地站起身来。
“嗯,是的。虽说我家人是被奸人所害,但也因为国难当头才会被奸人有机可乘。况且保家卫国,当仁不让。”月朗也站起来,望着飞杰坚定地说道。
飞杰伸手紧紧地握住了月朗的手,用力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月朗双手被飞杰的大手紧握,一时双颊绯红,有些忸怩地把手抽了回来,重新坐回树干上,飞杰也随月朗坐了下来。
与飞杰这么靠近,月朗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快,快得都要不能呼吸了。她定了定神问道:“木羽大哥,你的赤烈血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可能是军马管事不知道它的脾性,所以误以为是得了恶疾。”飞杰漫不经心地答道。
忽然又觉得奇怪,转头望着月朗问道:“柳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的马叫赤烈血。”
听飞杰这么问,月朗自知说漏了嘴,心中暗叫不好,忙搪塞道:“我是听军马管事说的。”
“喔,这样啊!”虽然月朗的回答没有破绽,可是飞杰还是有些犯疑:“黑马的名字我很少与人提起。”
见飞杰起疑,月朗突然“啊”的一声故意大叫起来,向飞杰提议道:“木羽大哥,既然我们是同乡也算有缘,何不结为异姓兄弟?只是柳郎自知身份低微,恐是造次了。”
“这个……”被月朗这么一说,飞杰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今天月朗星稀,正是黄道吉日。既然二位有此雅兴,那何不算上在下,我们三人结义如何?”林闲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轻摇折扇一付怡然自得的样子向月朗二人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喔,林大人,你也还没休息呢?”乍见林闲云,木羽飞杰有些意外,忙起身相迎。
“呵呵,夜凉如水又明月当空,怎好虚度?”林闲云笑嘻嘻的一脸玩味地看着月朗二人。
木羽飞杰和柳月朗被林闲云这么一说,都有些不自在起来,正在万分尴尬之际,只听得林闲云说道:“二位兄弟,我林闲云虚长几岁,就做大哥好了。”说罢伸手来拉飞杰和月朗,要与他们一道月下盟誓。
柳月朗把手一缩,向后退了一步,抱拳对林闲云说道:“林大人,我乃是一介平民,与大人身份悬殊,怎敢逾越。”
月朗嘴上这么说,心中其实暗暗叫苦:“这林闲云分明是有备而来,看他这模样定是已察觉到了什么,我一定要想个办法脱身,不能让他再知道更多的事情。”
林闲云呵呵一笑,眯着眼睛盯住月朗笑道:“柳兄弟,怎么这么见外呀,大家皆是有缘人,机缘成熟自当结义,你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再说什么身份地位本是身外之物,更何况到底是谁逾越,还是未知之数。”这个林闲云,总是话里有话。
木羽飞杰听林闲云这么说,也同意结义,转身来劝月朗。月朗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忽然想起半月前师傅所赐银盒上示显的小字——月夜结义情。
“难道,难道师傅早已料到今日之事,那么说师傅也是赞成的?”那令月朗百思不得其解的银盒谜语,此刻居然被林闲云一语道破。
“既然师傅有此安排,那就结义吧。”想到这里月朗也不再坚持,她与林闲云、木羽飞杰一同跪于月朗,拈草为香对天盟誓,从此结成异姓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林闲云二十九岁是大哥,飞杰十九排第二,月朗最小。三人结义后,各自回营相约明日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