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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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三)
孙不忌讪笑道:“三少开什么玩笑,我孙不忌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如今小命捏在三少手中,三少教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还能有何图谋?”
杜迎风摇头笑叹:“你扮得半点不像,而且孙不忌早给小爷杀了,你听不听话,终归是赝货。”
”孙不忌”叫道:“不可能!孙不忌是教我……”话说一半,登时脸上变色,他肩一沉,脚下生风,原地打个拐子。
杜迎风一扣之下没能将他扣住,赞道:“好轻功!”眸光闪闪,足尖往他小腿踢到。
那人步伐奇快,双腿踏出幻影,在不足九尺宽的石道中挪腾。杜迎风这一踢,正是往他右小腿外侧,距离足踝八寸的丰隆穴踢到。他动作自是奇快,而且出其不意,那人只觉双腿一麻,步伐登时乱了。
杜迎风抬腿绊去,那人好生灵活,欲倒不倒之间,又使开一套迷踪步,奔往远处。
见他步伐暗合奇门八卦,杜迎风暗暗称奇,这世间除了岚山阁阁主的”缩地成寸”、陨天教教主的”凌空踏虚”,还不曾见过如此诡妙的步子,他朗声一笑,不再藏拙,缓缓往前踏了一步。
虽说只是一小步,收足时,身形却如一缕白烟,飘到了对方右侧,笑道:“小爷追上你啦。”
那人吓得一跳,左手一翻,呼地出拳,往他面门砸到。杜迎风双眸闪亮,笑道:“你擅拳法?不错,不错,小爷也会使拳。”五指攥紧,一拳对准了对方拳上关节。
嘭地一声,两只拳头砸在一处,那人惨叫一声,脸孔煞白,左手捂右手,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杜迎风朝自己的拳头吹一口气,洋洋得意道:“小爷自创百家拳,自出江湖,从无敌手。”
这话自然是他自吹自擂,百家拳力大有余,灵便不足,除了闲来无事打来消遣、教训教训地痞流氓,并无实际用途。
那人见他神情笃定,竟是信了,忌惮地退后几步,接着手一扬,取出一对金刚杵。杜迎风见他亮了兵器,拍拍腰间宝剑,道:“好得很,小爷许久未用兵刃,倒有些生疏了。”
也不见他如何拔剑,那人就见白光乱闪,将一对金刚杵举到身前。这金刚杵也是不可多得的宝器,一柄削铁如泥的揽云剑只在杵上留下两道刻痕,然则就是这两道刻痕,使得那人的脸色真正变了!
纵然杜三少在江湖中名头响亮,毕竟也是传言中的人物,武林中多的是沽名钓誉之人,杜三少年岁尚轻,又在万剑山庄庇荫之下,实在容易令人生出轻视之心。
落风回雪剑法才使了两路,那人便力有不逮,不敢再与他硬拼,将金刚杵交叉背在身后,手一翻,取了一枚上端尖锐、下方扁平的玉器出来。
杜迎风定睛一看,发觉他手中正是一枚玉圭。此物多被用作道家法器,这枚玉圭整体呈石灰色,中间带有沁斑,像披了小半截红玉皮子,一看即是不可多得的古物。
玉圭一亮相,对方身份便昭然若揭,杜迎风笑道:“法屠,你轻功和拳脚都败在小爷手下,还要比甚么啊?”
来人正是法屠,往脸上一抹,露出原本容貌,又动动四肢,骨骼噼里啪啦一阵乱响,登时缩成了一个五尺高的侏儒。他阴测测地道:“你如何知道我是假的?”
杜迎风故意扬起下巴,眼珠子往下斜睨,盯着他头顶十二道戒疤:“你忒心虚,小爷一忽悠,便露了破绽。”
法屠最恨别人居高临下地看自己,怒道:“哪里露了破绽?”
杜迎风道:“小爷说了,孙不忌被我击中胸口,肋骨断了两根,分别是左下第二和第三根,我刚才顺手摸你肋下,断的却是第一第二,分明不符。”
法屠道:“难道不是?”
杜迎风哈哈笑道:“你怎的这般好骗?打便打了,谁会记得你到底断了两根肋骨还是三根肋骨?最重要的是,那拳不是小爷打你,动手的另有其人,孙不忌身为苦主,岂会混淆不清?”
杜迎风不管对方脸色难看,又道:“再说了,这一对伏魔金刚杵,除了法屠大师,别人可使不利索。”
法屠阴鸷的眸中射出两道寒光,恶声恶气地道:“原来杜三少盛名之下,实则就是个耍嘴皮子的家伙!”
杜迎风眨眼道:“哎?法屠大师你输给一个耍嘴皮的,羞也不羞?”
法屠恼怒道:“谁说我输了!”
杜迎风伸出一根手指,道:“你轻功输了。”又伸出一根手指道:“拳脚功夫也输了。”欲待伸出第三根手指,笑眯眯道:“你还要比甚么?”
法屠将玉圭一抛,身子散成一团烟雾,登时消失无踪。杜迎风摸着下巴道:“原来是比玄门之术。”
万衍阵是法屠所布,一来无人比他熟悉地形,二来各门阵眼均由他调遣,他在阵中,不啻于呼风唤雨的神祇。
杜迎风眸光莫测,放眼四顾,通道中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无。他抬脚走了两步,骤然间脚下破开一个大洞,有水倒灌进来。
河水越灌越猛,几乎喷成一道水柱,过不多时,水便漫过了脚背。
杜迎风不假思索地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
这铜钱形似瓜子,正面是张鬼脸,背面刻有阴文。昏暗的通道中,铜钱上的铁锈散着幽幽绿光,分外诡异。当今道门之中,以清凌神宗为当世翘楚,而这清凌神宗,乃是一宗一观合称,一宗是凌华宗,一观则是清溪观,凌华宗擅驭鬼,清溪观精布阵,各有所长。
这枚铜钱,正是凌华宗大弟子方惜宴的独门法器”鬼脸钱”。将鬼脸钱置于手背,杜迎风咬破食指,弹出一滴精血,洒于钱上,口中念念有词,须臾,铜钱化作一尊恶鬼,迎风便长,眨眼便有顶天立地之势。
若非洞内狭窄,限了恶鬼长势,这恶鬼可以长成十丈。杜迎风见它头上双角快要戳进顶壁,立即道了声:“去!”
话音刚落,那恶鬼抖抖身子,化作一蓬黑雾,绕向水柱。黑雾越绕越紧,不消片刻,水柱便被重重包围。白银的水,漆黑的雾,像两条扭紧的虫子,张牙舞爪缠成一团,终归恶鬼势大,只见水柱越来越细,而地上破开的大洞也随之收拢,余下一个仅有棋子大小的圆孔。
啵地一声,那恶鬼化成的黑雾钻入圆孔,杜迎风见状,满意一笑:“收!”
静谧通道之中,黑雾恶鬼皆都不见,只有一枚鬼脸钱堵在了圆孔之中。
***
颜少青听力卓绝,即使在水下,方圆一里内的情形皆可洞悉,只是阵中之事往往出人意表,也是他太过自负,才会为诸多异像蒙蔽,同人失散了。
千百具骨骸被卷入水底,那些暗涡也瞬间”活”了起来。
漩涡无形无状,打不碎、摧不毁,只能不断躲避。颜少青在避开十余漩涡的同时,不断往后泅回,游了一路,却未发现杜迎风踪迹。
时辰愈久,眸光愈沉,直到憋气不住,他一掌打开挡在眼前的骸骨,浮上水面。
天光照耀下来,水面滋滋冒着热气,隐隐有些硫磺的气味。放眼四顾,四周变化极大,已无半点先前景色。颜少青匆匆看了一眼,换了一口气,又沉下水面。
这一回,他在水下整整找了一刻钟,直到肺中空气告罄,才又浮上水面。杜迎风依旧不见踪影,就像水里一串串浮起的水泡,消失无踪了。
颜少青面色冷得可怕,犹不死心,潜下水又找了两回。水中的漩涡已然散尽,骸骨静静沉在淤泥里,水中除了不断上升的气泡,空无一物。
颜少青上来换了一口气,欲待再次潜入水中,忽然对岸有人唤他的名讳。一眼扫去,只见那人身形细瘦,腰间盘着一条乌金长鞭,正是化名温怀思的赵褆。
颜少青本不予理会,对方见他转开目光,连忙道:“等等,我有话说。”
颜少青浮在水面,热气在他身后蒸腾,将他的容貌遮得模糊不清,但赵褆却看得十分清楚,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甚至堪称冷漠。
赵褆心中一沉。成王败寇,他落到这步田地,从不怨天尤人,几十年过去,对于权位,也早看淡,唯一心有不甘之事,便是昔日一同踏雪寻梅的伴侣离他而去。
“你……”赵褆斟酌着措辞,说了一个字,顿了顿,才接着往下道:“你在找人?是找杜三少。”
颜少青点头。
赵褆道:“我知道他在哪里。”
颜少青终于正眼看他。他瞳孔较寻常人略大,且十分深邃,一旦紧迫盯人,就像一个吸魂夺魄的黑色漩涡。
若非看惯,赵褆非得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退避不可。往昔两人把臂同游、执杯共饮的记忆一下涌上,冲得头脑昏涨,他心中不甘升到了顶点,紧紧握着拳,隔着羊皮手套,指甲依旧刺入了掌心。
“少青,陪我聊聊如何?”他知道对方在等自己的答案,却话锋一转,说了这样一句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