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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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十)
    天佑一愣,不可置信道:“失魂?”
    一些人受了惊吓,或是经历重创,会变得疯疯癫癫、神志不清,这样的徵状,在乡野民间便称作失魂症。
    拓跋宇点点头,面露惋惜之色,道:“郦王骁勇善战,是难得的良将,可惜往后都是这副痴傻模样,啧。”一声尾音拖得极长。
    天佑厉声道:“你胡说!”啪地一声,打落拓跋宇手掌,叱道:“我师傅武功高强,无缘无故,怎会失魂!”
    一旦扯上苏傲,少年便失去冷静,双目圆瞪,一只拳头眼看着便要向前招呼。
    挥手捉了这只拳头,苏傲挑眉问道:“无缘无故?万鬼阵中害人的路数不知凡几,你我同行,就遭遇了好几桩变故,拓跋洵独自上路,中了一两样阴损的招数,也不稀奇,你和他相遇时,是在甚么地方?”
    听了这一席话,天佑双眸微瞠,连拳头也忘记收回。
    拓跋宇解释道:“你当初在血水中发现他的踪迹,那血水是何来头?是万鬼阵阴煞集结之物,阴煞物所照之处必定是极凶极恶之地,是不是?”
    ——尸山骨海,哪里有比此更凶恶的地方?
    天佑暗忖:拓跋宇精通阵理,难道果真被他说中?要知中毒受伤尚且有药可医,失魂症却极难治愈,一旦痴傻,便要痴上一辈子,苏傲倘若知晓,怕比杀了他还难受。
    天佑被这噩耗压得喘不过气来,但仍将信将疑:“你确定是失魂症?”
    拓跋宇道:“我不仅确定他得了失魂症,还知道如何得了失魂症。”
    天佑皱眉道:“你说。”
    拓跋宇看了苏傲一眼,道:“因为走火入魔。”
    天佑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苏傲失踪前后秉性差异极大,仅是失魂,决不至于如此,如果是曾经走火入魔,倒也说得通。不过他先前查过男人脉象,并无紊乱之象啊。
    拓拔宇似乎看出他的疑虑,说道:“他所练功法奇特,走火入魔后,真气会自行打通淤塞的筋脉,所以从表面上看不出迹象。不过这股真气能自行疗伤,对受损的神智却莫可奈何。”
    天佑紧紧握着男人的手,只觉自己手心中全是汗,迟疑道:“那有没有法子治好?”
    拓跋宇一摊手道:“本座说了,这问题,本座可没法子,不过你将遇见他的事前前后后说与我听,或许,可以推断出他走火入魔的原因。”
    天佑沉吟片刻,便将西门图带他进入尸山骨海的事说了。拓拔宇听到月莲儿的尸体被蛊虫分食殆尽,只挑了挑眉,没有多说甚么,在天佑提及那封信时,神色凝重起来,说道:“看来法屠在万鬼阵中留了一个”后门”,只怕这档子事,是瞒着他主子进行的,不然何必偷偷摸摸送信。”
    天佑点了点头,他最忧心的始终是苏傲身体,道:“他变成这样,和月莲儿有无关系?”
    拓拔宇却反问道:“你知道月莲儿最擅长的本事是甚么?”
    天佑摇了摇头。拓拔宇道:“她被江湖中人称为妖女,一来是她恶贯满盈,二来是她精通采补之术,利用男人精气练功,江湖中许多自诩正派的青年才俊都着了她道。”
    天佑吃惊道:“她武功很高?”
    拓拔宇一笑,摇头道:“她武艺平平,除了轻功不错,没有几手像样本领,不过她曾拜了湛均为师,只是湛均嫌她资质平庸,不久便将她逐出了师门。”
    “……湛均。”天佑咬牙切齿,似要将这名字嚼碎了吞下肚去。
    拓拔宇嘲讽一笑,继续道:“湛均收徒向来看重容貌,其次才是资质,不过美人比比皆是,再美之人,看多了总要腻味,月莲儿又是朝三暮四的性子,被湛均嫌恶,也是早晚之事。”
    “湛均所学颇杂,她虽说在湛均门下撑不过两年,没学会甚么精湛技艺,那些拐弯抹角的伎俩却没少涉猎,其中便有一门牵魂之术,这本来是勾栏院中低等妓子招揽生意的下流魅术,不过经由湛均妙手,威力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凭是清正人士、贞洁烈女,都抗不过一息。”
    天佑侧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皱眉道:“我不信连他都抵不住。”
    拓拔宇低低笑出声来:“关心则乱,你和他呆了那么久,连那事也做了,难道没发现他衣衫上有异?”
    天佑凑近苏傲,在他衣衫上闻了一下,登时脸色大变:“荧惑香!”本以为苏傲百毒不侵,不曾仔细查看他的周身,天下之大,这荧惑香是唯二能够左右他神智的药物……
    天佑暗暗懊恼自己的疏忽。他又狐疑道:“他受了荧惑香和牵魂术,不是该和月莲儿……咳,那样,怎么会走火入魔?难道这两样东西一起用,会令人神智受损?”
    拓拔宇却道:“不会。月莲儿想来是中意郦王的,想和他成就一段露水姻缘,但她深知郦王厉害,生怕牵魂术制他不住,才又用了荧惑香,可惜拓跋洵不解风情,娇滴滴的美人投怀而来,他却无动于衷,哦,也不算无动于衷,月莲儿的血肉最终投喂了他以精血饲养的蛊虫,这样,也算水乳交融罢。”
    天佑没理会他的调侃,只道:“既然月莲儿不敌,那么他……”
    拓拔宇嗤笑道:“牵魂术毕竟是湛均的东西,拓跋洵要解,也不十分容易,据本座所知,牵魂术遇到的抵抗俞强,造成的伤害愈大,寻常人抵抗不及,便已屈服,遇上志坚者,抵抗决不过三息,若是内力雄厚者,也许可以长达五息,拓跋洵兼具两者,坚持的时间更长,同时对他脑颅造成的伤害也越大,何况还有荧惑香,呵,月莲儿虽说岁数大些,到底也是美人,与她春风一度,顶多损些精气罢了,何必死磕呢,阿佑说是不是?”
    天佑别过脸去。苏傲性命固然最重,自己却也着实不喜别人触碰他身子。月莲儿死了倒罢,若是未死,自己也决不会放过她。
    他抱着苏傲手臂,在他身边坐下来。拓拔宇看了看天色,道:“这会离酉时还有些时辰,你去捡些树枝树叶,本座试着做些法器。”
    天佑胡乱点了点头,走到洞外,转过头来看了看对方:“你别耍诈。”拓拔宇指指自己骨折的手臂,笑道:“本座还要仰仗两位保护,即使要反水,也不急在此刻。”
    天佑想起蛊王对他的牵制,而以苏傲强势,拓拔宇轻易也近身不得,便稍稍放心,快步向外走去。他顾忌苏傲,不敢走远,草草清理身上,在附近兜了两个圈子,过不多时,拾来几张荷叶,一捆树枝,并一些食水野果。
    走进山洞,天佑将荷叶树枝推到拓拔宇身前,又将野果分作两堆,拓拔宇一堆,自己和苏傲一堆。
    拓拔宇看到他泾渭分明的做法,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他将树枝削尖,顶上插入撕好的荷叶,做成一面面小旗,同时告诉天佑,到了酉时,该做何种准备。
    天佑和苏傲分食了几枚野果,擦干净手,替苏傲整理衣衫上的褶皱。
    拓拔宇瞥见苏傲腰间鼓鼓囊囊的物什,眸光一闪,突然道:“拓跋洵带着何物?”
    天佑也摸到了那卷皮囊,将之解下来,挑开锁扣,皮囊在地上摊成一长条,除了刀剪锥铲和几样不知名的器具,还有十余枚长短不一的银针。
    拓拔宇看着银针,勾唇道:“皇叔真是准备充分。”他向天佑道:“他是走火入魔导致的失魂,颅内穴道由于真气乱窜淤塞不堪,所幸时辰不长,本座可以试试在他颅内行针,打通他颅内的穴道,兴许……他可以恢复神智?”
    天佑手抖了抖:“颅内行针?你可有把握,若出了差错怎办?”
    拓拔宇道:“自然是彻底痴傻,他走火入魔的时间不长,当下还有治愈机会,再过两日,就真是回天乏力了,凡事都有风险,你可愿一试?”
    天佑不知如何抉择,茫然看着苏傲,心道: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拓拔宇吃着野果,忽然手腕一紧,给人握住了,手中野果给人抢去,剥皮去核,喂到少年嘴边。
    天佑看看野果,又看看喂他野果那个人,心头酸涩,双目一闭道:“他是我师傅,我不能替他拿主意,便听天由命罢,若是双数,便行针,若是单数,便作罢,拓拔宇,你面前的野果还余几枚?”
    拓拔宇垂眸一扫,答道:“二。”
    天佑睁眼一看,确是二枚,点头道:“劳烦你替他行针。”
    拓拔宇好笑道:“方才他若不抢,便是三枚。”
    天佑垂眸看着地上,说道:“天意如此。”
    拓拔宇看了他一眼,道:“替他行针可以,不过本座真力不继,须得有人时刻不断地渡来真气。”
    天佑点头道:“我可以做到。”眸光一寒,凝视他道:“你也不许耍花招。”
    拓拔宇叹道:“这时候耍花招,于本座有何好处?”
    天佑将皮囊递去,低声道:“如果你故意害他,我便立即杀了你给他陪葬。”
    拓拔宇娴熟地取出银针,笑道:“这是费力气的活,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天佑摇了摇头。拓拔宇将银针放在火上烤了烤,道:“扶他过来坐好。”
    颅内行针毕竟是棋行险招,未免中途出错,天佑点了苏傲手脚的穴道,又安抚许久,才将他摆成姿势。拓拔宇以气驭针,双手无须触碰对方,倒也省下一堆麻烦。
    不久之后,三人额上都沁出了汗珠。苏傲睁着眼睛,脸色狰狞,额角的青筋不住跳动,口中不断发出低吼。
    天佑双手贴着拓拔宇背后,每听苏傲发出吼叫,心中便痛一分。颅内有针,想想便是痛极,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此刻,他只得装听不见、装看不见,一心一意给拓拔宇渡行真气。
    金乌西坠,过了一个时辰,三人衣衫已给汗水浸透。天佑亏损了不少真气,脸色发白,但仍一动不动地坐在两人身后。拓拔宇脸色也不好看,低声道:“快好了,再坚持一会。”
    苏傲双眼血红,牙齿将嘴唇咬得血肉模糊,天佑觉着自己的心脏也正往下淌血,闭住双目,不敢再看。正在这时,他听见洞外草丛中有些细微动静,心中一惊,侧头看去。
    “别分神。”拓拔宇提醒道。虽说如此,却也分了一丝心神在外。
    草丛耸动了几下后,一道身影鬼鬼祟祟探入洞来。天佑一见竟是熟人,叫道:“西门图,是你!你来干甚么?”
    西门图看清洞内情形,眼珠一转道:“我回自己的山洞,有何不可,好朋友,你这是在做甚么?”
    天佑道:“谁是你好朋友?”
    西门图搓着手道:“咱们一同患难,走了那么长路,自然是好朋友了。好朋友,原来你不但和衢王交好,还认识郦王。”他见苏傲衣衫整洁,长发梳得一丝不苟,倒没认出对方就是教他惧怕的恶鬼。
    天佑运功已到关键时刻,不敢放松丝毫,这会只消有半点差错,便要功亏一篑,便敷衍道:“你没看见么,我在练功。”
    西门图靠近两步,一面打量三人姿势,一面问道:“这是甚么功夫,怎么如此奇特,要三人一同修炼?”
    天佑见他靠近,心中警惕,道:“这是一门独门武功,练好了便天下无敌,就是练功麻烦,须得三人同时修炼,练功时也不能教外人碰触,不然就要爆体而亡,啊,你可千万别碰。”
    西门图听了这话,眸光一闪,笑道:“好朋友,我怎会害你,就是好奇。”他慢慢靠近,一只手垂在身侧,一只手背在身后。
    天佑道:“那你离远些。”西门图口中敷衍,抬脚却又靠近两步,一只手伸了出来,手指离天佑肩膀只有两寸。
    天佑心中焦急,嘴角却微微上勾。
    一见他笑,西门图倏地收回手来,连道好险:“好朋友,你想骗我碰触你,好借机吸干我的真气,是不是?”他生性多疑,胆量又小,见天佑沉下脸来,嘿地一声冷笑:“幸好我鉴貌辨色,识破你的奸计。”
    天佑道:“我说实话,你也不信。”幸好当时收了皮囊,那银针又在苏傲颅内,这才没给对方发现蹊跷。
    西门图冷笑道:“那么好朋友,你便陪两位王爷慢慢练功,在下不奉陪了。”转身便往外走。
    天佑心中一松,忽然洞外一个声音道:“西门图,就你那个老鼠胆子,怎么不找洞躲起来?”话音刚落,一人抢入洞内,劈手便往天佑后背抓落!
    嘭地一声,那人收手退后。天佑背对洞口,端坐不动,只有眸光斜瞥,淡淡地道:“没人教你,别人练功时不要打搅么。”
    来人一头乱发,身形剽悍,右手上戴着五只甲套,形似鹰爪。
    拓跋宇道:“是幽冥鬼手娄危,开门的看门狗。”
    娄危哼地一声:“承蒙衢王慧眼。”
    天佑硬抗一下,很不好受,勉力压下翻腾的气血,装作若无其事模样,道:“不是鼠就是狗,怎么蔽日盟专挑畜生做事?”
    娄危双眉倒竖,厉声道:“臭小子,你找死!”说着又要上前。
    西门图道:“他故意诱你前去,好吸干你的功力,你方才打了一掌,没见他生龙活虎着?是不是觉着体内真气损了一些?”
    娄危那一爪并未抓到实处,在离天佑后心半寸时,便被一股阴寒内力反震出去,他没好气道:“甚么邪魔功夫,一碰就吸干功力,也就你信!”
    西门图道:“你不信,再上啊。”
    娄危大力将他推开,大步上前,一爪直往少年天灵盖抓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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