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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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天魔现万鬼听令,神功成百煞臣服(七)
信中写道:宝莲,酉时尸山东角可窥门户,为生路,阵溃,速离,兄宝树。
短短十余字,天佑看得背生冷汗,下意识地抬头,想看看天色时辰,头顶上却只有黑漆漆的穹顶。
这信揣在月莲儿的胸口,定然不是玩笑之物,写信者自称为兄,肯定是月莲儿的兄长,对阵法如此熟悉,会是何人?尸山就在脚下,东角门户却在哪里,难道只有到了酉时才会出现?阵溃,是将要溃,还是已经溃?
他按住额头,细思一阵,不仅毫无头绪,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尸山若为出路,那么他们该不该出去?苏傲来到这里,是巧合,还是事先得了线索?他突然失踪,又突然出现,和月莲儿有无干系?他的神智如何会损?他们,会困死在此地么?
诸多疑问令人头晕目眩。天佑眉头皱得死紧,想从一团乱麻中理清思绪。
一片光从右侧照了过来,天佑一侧头,见是苏傲接过他手中明珠,替他往前照路。天佑拽住他衣袖,仰头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心中一宽,笑道:“我烦甚么,你我在一起,生同寝、死同穴,又有甚么不好?”
他摸摸苏傲的脸,又笑道:“你不反抗么,我可要欺负你啦!”
苏傲举着夜明珠,眸光依旧冰冷。天佑耐心道:“你变成怎样,我都喜欢,冷冰冰的我也喜欢,我不欺负你,我们先去上面,看看离酉时还有多久。”
***
大雨瓢泼,不止万衍阵内风雨稠密,西夏皇宫内外,同样电闪雷鸣。轰隆隆的雷声如在耳边,天河决堤,暴雨哗哗,教人担心屋顶要被砸烂了。
杜霜城看了眼屋外,平静地道:“这个季节,西夏鲜少下雨,想来是有高人布阵,引动天地异象。”
突然插了一句题外话,倒教身穿黑袍的蔽日盟盟主一怔。
杜霜城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又继续先前的话题:“我记得,那日分别时也是雷雨天气,舍妹身子单薄,撑伞站在车前,衫子被雨打得半湿。这是我最后一眼看她,许多年来,我做了无数关于她的梦,都是她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一幅可怜柔弱的模样。”
蔽日盟盟主操着沙哑的声音问道:“她可怜么?”
杜霜城似未料到她会出声,对这刮而难听的嘶哑男声皱了皱眉,答道:“她自然是可怜的。”
蔽日盟盟主接着又问:“她柔弱么?”
杜霜城点了点头,换来对方一声哂笑。
杜霜城凝视他道:“数月之前,我确实如此认为,不过今时今日,我知道自己错了,舍妹外柔内刚,纵然遭遇不平事,也决计不会博人同情,她性子比世间诸多男子更要强,谁负了她,她定会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蔽日盟盟主道:“她受人欺负,你身为兄长,难道不管不顾?”
杜霜城眸中露出温和之色,答道:“杜某身为她兄长,自会助她一臂之力。”顿了顿,又道:“只要不违背道义,刀山火海,杜某都替她去。”
蔽日盟盟主嗤笑一声,嘲讽道:“真是兄妹情深,不违背道义?敢问杜庄主,何为道义?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为奴为婢,这是道义?武林大义,这是道义?家国利益,这是道义?若这些都是道义,你不能违背的道义未免太多。”
杜霜城握杯的手紧了紧,眉心紧蹙,却不反驳。蔽日盟盟主道:“我说对了?你放不下你的道义,因为在你心中,道义最重,其次才是你的妹妹。”
杜霜城道:“这与我想助她一事,并无冲突。”
蔽日盟盟主在他身边踱步,边道:“杜庄主,你妹妹需要甚么,你当真清楚?她要的不是一间华屋,不是几匹锦缎,也不是拿在手里把玩的金玉珍宝。”
杜霜城轻轻叹了一声,道:“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哪样性子,要干甚么,没人比我清楚。”
蔽日盟盟主道:“哦?那么请杜庄主说说看,看你我心中所想,是否不谋而合。”
杜霜城神色复杂的揉了揉眉心:“至始至终,她要的不过一句道歉。”
蔽日盟盟主怔了怔,少顷大笑起来。他笑得声嘶力竭,嘶哑难听的男声在大笑中渐渐转为女声,咬牙切齿地道:“一句道歉?说得容易,他贵为天子,万人之上,要他跪下来道歉,除非摘其王冕,折其羽翼,将他逼上绝路!你知道为了今日,我筹谋了多久,忍耐的多久!?”
杜霜城闭了闭眼,道:“都是为兄的错,这些年,苦了你。”
女子放下宽大的风帽,露出一张美丽的脸来。
杜霜城痴痴地唤她:“若织。”
杜若织的神色已平复如常,她弯下身,一手按住扶椅,同自己的兄长平视:“兄长没有做错甚么,何必自责,若有错处,也是若织错眼,给人诓骗罢了。”
杜霜城温言道:“你要甚么,哥哥都给你,跟我回家吧。”
杜若织顺从道:“好,我听兄长的。”杜霜城像少时那般轻轻抚摸她头。杜若织接着又道:“只要兄长呆在此地,不要做无谓之争。”
杜霜城手一僵,皱着眉头看她。杜若织直起身,向后退了两步,道:“白神医素来同兄长交好,这回兄长失踪,白神医倾尽心力,不惜任何代价寻找兄长下落,现下……已在前来王宫的路途中了。”
杜霜城不忍苛责,只叹道:“你何苦,白兄他……”话到这里,微微一怔,皱眉道:“不对,你是故意将他引来,若织,你究竟要干甚么事?”
杜若织伸手在桌上叩了叩,压低声音道:“小弟将我的计划搅得一团糟,我辛苦培育的”尸兵尸将”,也给他毁了。这小混蛋从小调皮捣蛋,长大了依旧爱惹祸,我拿他没辙,只能找法子补救。”
她语气低缓,杜霜城却是一阵心惊肉跳。他想起烧死在大厅上的茧人,登时色变:“白若离只医人,不医怪物。”
杜若织道:“兄长不必担心,有兄长在此作客,白神医定乐于援手。不过兄长猜错了,尸兵尸将只是权宜之计,死便死了,小妹不会弄脏白神医的手,那双妙手回春的手,留着可有大用途。”
杜霜城倏地抬头,目光如炬,直直盯着自己的胞妹:“小弟呢,教他过来,我有话说。”
杜若织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小弟从来都是闲不住的,此时不知闯到哪里去了。”
杜霜城只觉眼前的女子陌生无比,以往她一颦一笑,都是温柔可人,如今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都带着一分无情和冷漠。
杜若织道:“兄长初到此处,怕还未好好歇息,妹妹便不打扰了。”见杜霜城久不言语,她也不再多留,罩上风帽,转身出门去了。
甫出小院,侍从立即为她打上了伞。杜若织推开雨伞,仰头看着稠密雨帘。她浑身湿透,宽大的斗篷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一副娇小纤细的体型。
侍从看得发愣,心中暗道:盟主的身子怎像女人一般?这个念头刚起时,忽然浑身紧绷,一股杀气朝眉心聚拢,接着身子一软,往后仰倒。
杜若织捡起雨伞,运功烘干衣物,独自往法屠所在的院落走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