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笑叹红尘,爱恨嗔痴  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二)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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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回:八风通三星运曜,九雉飞双龙抢珠(二)
    苏傲将自己和拓跋宇的合作事宜徐徐说来。
    天佑听着他低缓的嗓音,连日来的积郁渐渐消散,此刻尽管被困地底,心情却是明朗欢快的,握着一把柔软的头发,低声道:“烦劳师父抬头。”
    苏傲依言仰起头来。
    天佑用手指梳顺长发,左手灵巧地盘起,右手放上发冠,接着扣入发簪。他心道:这人一向专横,强硬无比,一头长发却是柔软若水。
    临水自照,只见长发梳理得整齐,发冠也是一丝不苟,苏傲含笑道:“徒儿手艺极佳。”天佑听了夸赞,愉悦之色溢于言表。
    苏傲身为陨天教教主,又是大夏亲王,身旁何曾缺少伺候之人,不过即便是亲信,也不曾替他梳发戴冠,头颅乃人身要害,警惕如他,自然不容他人碰触,哪怕是跟随时日最久的阮天均亦是不能。
    翻开临时搭建的石灶,里面是用暗火煨热的肉脯和干贝。苏傲挑了几块肉铺递给徒弟,自己则捧了一包干贝、一坛罐酒,坐回潭边。
    其实密道中除了封存虫卵的冰房和药室,另有一处食窖。苏傲擅于享乐,不会教自己受了委屈,食窖中多的是蜜饯醇酒、干贝海货,以及熏肉、腌肉、腊肉,以备不时之需。这食窖建得隐蔽,是在冰房和药室中间的甬道之间,往下又打的一处深洞。
    苏傲捞起酒坛,拍开封泥,慢慢饮了几口。他是王侯出身,即便大坛喝酒,亦是不显粗鲁,反有肆意潇洒之态。酒液顺着唇角滑下,流入微敞的衣襟。
    天佑咽喉中传来咕噜一声,自觉失态,立即撇过头去。
    这声虽微,但苏傲何等耳力,自是听得清楚,侧过头来,勾唇笑道:“这酒搭配海货,滋味绝妙,只是徒儿有伤在身,须得忌口。”说着拈起一枚煨熟的干贝,慢慢放入口中。
    天佑脸上现出红晕,低头嗫嚅道:“徒弟不饿。”话音刚落,肚中立即传来不合时宜的异响。
    苏傲朗声大笑。天佑放下吃食,哼地一声,伸手便去抢那酒坛。苏傲轻巧避过,反手一勾他腰,将少年揽在身前。
    天佑佯装怒道:“不带这么馋人的!”
    苏傲笑声不止,笑罢了,眼中还蕴着宠溺笑意,道:“不可多食,尝尝却未必不可。”他大掌扶着少年后脑,俯身贴住两片红唇。
    那人撬开他的牙关,舌头顶了进来,与其一同侵入口腔的,还有少许醇香酒液,酒中又掺着一丝干贝鲜甜,滋味确是妙极。
    天佑满拟他缺食少水,不想地底所藏颇丰,便是呆上三五个月,也还绰绰有余。自己与他怡情小酌,李元昊那头,估计连果腹的吃食也无,还有跟着摔落的数十朝臣,不知在哪里忍饥挨饿。
    正思量间,一只手溜入衣内,在他腰上捏了两下。天佑那处最是敏感,又被他极有技巧的拿捏,登时惊呼出声。
    苏傲半阖着眼,眼底是淡淡不悦,松开少年双唇,道:“徒儿在想甚么,怎么如此不专心?”
    天佑斟酌片刻,说道:“徒弟在想,师傅将李元昊和一干大臣困在此处,实在是一着妙棋。”
    苏傲一挑眉道:“哦?说说看。”
    对于少年,苏傲从不吝色对他的教导,身手是其一,心智、谋略才是重中之重,但凡有任何打算或计划,甚少坦言,皆是教他独自领悟,再和着境况作出判断。
    天佑深知这一点,是以无论苏傲做了甚么事,都尽力配合,再以自身智慧助其成事,从来不问因由。
    这一趟,显然阵仗大了,又危及自身,这才引来少年焦急。
    念及这些时日打听来的消息,天佑梳理一阵,徐徐说道:“李元昊刚愎自用,自认你手握重兵,将有反意,反不将虞氏党羽放在眼中。这趟以自身为饵,诱敌出阵,一来化被动为主动,给李元昊一个教训;二来可袒露虞氏野心,逼其出手,断其后路;三来,可引出虞氏背后之人,将其一并铲除。”
    苏傲淡笑不语,示意他往下说。
    天佑便继续道:“你曾说虞氏驽钝,除了胆大,毫无可取之处。但是胆量再大,也不敢以卵击石,她难道不惧你身后的二十万大军?她一定留有后手,对这二十万大军有所绸缪。既然拿不到兵符,那么除了他国兵力,还有何方法抵御大军?这幕后,定有一方虎狼觊觎,要在西夏内乱之际,乘虚而入。”
    若非手中捧着酒坛,苏傲定要抚掌而笑。他这徒弟总是看得透彻,一番分析丝丝入扣,同事实相差无几。
    天佑又道:“既然是这般计划,那么李元昊一定不能死。”
    苏傲颔首道:“李元昊不能死,拓跋宇也要活着,不然这出戏,便演得毫无意义。”
    天佑道:“但他们饿了几日,身子十分虚弱,再过不久,也不必虞氏动手,便没了性命。”看看地下的肉干,又看看苏傲,说道:“不如徒弟去给他们送些吃食,不能教他们影响师傅的大计。”
    苏傲似笑非笑地凝视着他。天佑给他看得有些心虚,垂下目光,低声道:“师傅以为如何?”
    苏傲取了一袋肉干,并几样果脯海货,交在他的手里,说道:“还是乖徒儿考虑得周到。”
    天佑心中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接过食袋,道:“徒儿早去早回。”
    李元昊带着伤者,不会远离药室。天佑按原路返回,果见他坐在原地,正为国师运功疗伤。想了一想,将食袋放在门口,便即折回,走了两步,忽然有人迎面而来,天佑立即躲在石门之后,收敛声息,动也不动。
    那人一下掠入药室之内。
    天佑心道:好快的轻功。回头去看那人模样,却是衢王拓跋宇。他摸了摸心口,对此人尚有余悸,又想苏傲说过,此人受蛊王摆布,不能做违背苏傲意愿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好奇,不知对方将如何向李元昊禀告,于是贴着石门,静听其内的动静。
    拓跋宇离着数尺距离,恭恭敬敬向李元昊行了一礼。
    李元昊收了功,将国师平放在地,又给他颈下垫了一些衣物。看着眼前昏迷不醒之人,说道:“他伤势已无大碍,不过那少年给他喂了平心丹,至今昏迷未醒,你精通医理,过来给他瞧瞧。”
    拓跋宇领命上前,探了国师脉象,又看了看他的舌苔和耳后,稍作沉吟后问道:“陛下说的可是郦王身旁的少年?”
    李元昊点了点头。拓跋宇道:“国师暂无生命之虞,不过若是持久未醒,便会逐渐虚弱,饥渴而亡。那少年所说,乃是事实。”
    他见李元昊愁眉不展,道:“陛下,此人毕竟是宋国皇室,不值花太多心思……”话未说完,一只药罐飞了过来,砸上额角。他咽下后半句话,躬身道:“是臣逾距。”
    李元昊递过一块巾帕,拓跋宇双手接了,擦去额头血迹。李元昊看了他半晌,才道:“现下外敌当前,不要自乱了阵脚。若因国师先时的身份遗弃他,岂非显得朕毫无胸襟,今后如何服众?”
    掩去眸中锐气,拓跋宇俯首称是。李元昊道:“此事莫要再提。”拓跋宇又道一声是。
    李元昊按了按额角。地底暗无星辰,蜡烛点一支便少一支,最糟糕的是缺乏食物,珍贵的药材倒有不少,可惜不能拿来果腹。他的近侍死了不少,余下的大多失踪,如今还在身旁的除了昏迷不醒的国师,便是衢王拓跋宇。
    他看了对方一眼,问道:“现下是甚么时辰。”
    拓跋宇在帝王面前收敛了张扬之态,恭敬道:“已是辰时。”他豢养蛊虫,自有计算时辰和日子的方法。
    李元昊点了点头,又问:“地面上情形如何,可能知晓?”
    拓跋宇摇了摇头。他不能瞧见,却能猜到。虞氏忌惮两王武功,不敢直面出击,只敢耍些阴损招式,这些日子,王府四周定有重兵把守,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李元昊问完之后,便自嘲笑道:“看来你也猜到了。”
    拓跋宇道:“陛下洪福齐天,定能亲手处置虞氏叛逆。”
    李元昊一抬手道:“虞氏要除,当务之急却是离开此地。你过来时,可曾见过婚宴上扮成公主的少年?”
    拓跋宇眸光微微一瞥,似乎瞧了一眼石门方向,不过他动作细微,又是低垂着头,李元昊自是不知。他恭敬回道:“臣不曾见过。”
    李元昊道:“那少年不曾和众人一同落入密道,定是事后才来,他能进来,我们便能出去。”
    拓跋宇微微一讶。他惊讶的并非是李元昊一眼看穿实情,而是对方对苏傲的徒弟如此在意,当时兵荒马乱,一齐掉落的足有四五十人,谁会在意一个少年是被人救走,还是同众人一齐落了下来?
    转念一想,那少年确也生得俊俏风流,李元昊多看了几眼,也是常理,虽是如此,心中总觉得有些蹊跷,试探道:“那少年许是先时便落了下来,只是陛下担忧国师伤势,没有注意罢了。”
    李元昊却道:“不,你错了。那少年被虞军的箭矢逼到厅外,手臂上中了一箭,最后被人救走了。这个时候回来,应是避过虞军耳目,打通了地道。况且,朕见他气力充盈,脸色红润,不像饿了几日的模样。”
    他眸中带着几分欣赏,几分欣慰,继续道:“这少年懂得药理,又聪敏机变,不是池中之物,你去将他寻来,记得不要伤他。”
    压下心中疑窦,拓跋宇道了声是。转身走出石门,在李元昊注意不到的情况下,忽然朝门后一伸手,逮了少年衣领,提着他一阵风似地奔远了。
    天佑惊骇交加,不知自己的敛息功怎么没瞒过这尊煞神,他试图挣扎,一声压抑的冷笑传入耳中:敢乱动,便将你扔给李元昊。
    天佑实在不想面对那笑面虎,心知有蛊王在,这煞神无法对自己做些甚么,也便安分下来。
    拓跋宇提着他落在一处石室,刚松了手,又一把将人推在墙角,两指捏住少年小巧白皙的下巴,促狭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挺懂得勾人?怎么勾引了我皇叔不够,又去勾引陛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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