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交颈鸳鸯,共巢鸾凤  第十四回:鸾凤分飞海树秋,忍听钟鼓越王楼(四)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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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回:鸾凤分飞海树秋,忍听钟鼓越王楼(四)
    二楼楼梯拐角,有道人影轻轻撬开门锁,溜进了一间屋子,熟门熟路地摸到床边,搓手笑道:“这么好的货色,岂可先便宜郦王,嘿,那老东西就是怕事。”借着零星月光,探手伸进帐中,摸来摸去,却是一床空的被褥,他大惊,喝道:“人呢?”
    忽然咽喉一痛,身子被迫后仰,这人的喉头软骨正被人从后方扣住了。男人手指凉极,他冻得一哆嗦,道:“大侠饶命,不是小人的主意,是掌柜,是掌柜的要杀你灭口,小人好劝歹劝,才劝他住手啊!”
    原来这人正是小店的伙计,想趁掌柜办着正事,偷溜进来尝点甜头。此刻仍不知眼前这位是如何狠辣无情的人物,一个劲向其讨饶,那冰凉的指尖压在喉间,甚至有些心猿意马。
    漆黑的瞳孔闪过一抹冷光,颜少青启唇道:“木棺运往何地?”
    被人捏着要害,店伙渐渐有些呼吸不畅,连忙道:“不关小人的事,小人只是打杂的,甚么也插不上手啊!”
    颜少青手下施力。那店伙只觉喉骨欲断,全身血液全往头上涌,脸孔涨得通红。
    颜少青面无表情,复又问道:“木棺运往何地?”
    不顾呼吸艰涩,那店伙挣扎道:“……运去……衢王,衢王府。”这句话说完,脑袋没了支撑也似,软软倒向一侧。
    颜少青将尸身扔在床下,耳听得脚步声临近,不假思索地躺倒在床。
    下一刻,掌柜骂骂咧咧地推门而入,没走几步,已将那店伙的祖宗八代都问候遍了。踏进屋来,却是一愣,这屋中空空荡荡,除了床上的‘货物’,哪有其余人影?
    ***
    到了大婚之日,郦王府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天佑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景色,梳妆台上,胭脂香粉、珠钗花钿摆得满满当当,床头木施挂着一袭大红喜服,屋中未见丫鬟婆子,只有两个小厮负责添茶洒扫。
    贺兰站在他身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天佑知道这位女将的心思,但事已至此,大辽公主可以回头,他却不肯相让了。
    这些时日,贺兰将一切看在眼里,明白大夏郦王同这位‘假公主’绝非萍水相逢的情分,那种宠溺,以及刻骨温柔,少不得十数年的岁月浸润,且不得不说,两人站在一处,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郦王大权在握,铁腕之下,知道真相的出不去,想要窥探的进不来,连蒙刹也只当公主和郦王是旧识。整个郦王府,能接近主屋的,皆是郦王心腹。
    贺兰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天佑看了她一眼道:“既来之,则安之。你若害怕,我也可放你离去。”将几样物件摆在桌上,说道:“这些东西价值百两黄金,你可拿去当了,然后远走高飞,安稳过完下半辈子。”
    贺兰冷汗一下下来了,道:“主子……”
    天佑侧过脸来看他:“我并非是你主子。”贺兰被这话一堵,又不知说甚么了。天佑调皮一笑:“我和苏傲不会在此久居,你现在不走,过一阵子,也是要走的。”
    只愣了片刻,贺兰立即斩钉截铁地道:“奴不能走,奴要在此地等候公主,公主……公主她够可怜了。”
    天佑一笑,摇了摇头。这些天,贺兰看的明白,这少年做不做郦王妃,都已是郦王府的半个主子。她心中时常想:公主不在,反是幸事。下一刻,便又为公主的下落担忧起来。
    手指轻点那几样物件,天佑道:“一个人要得到甚么,必须付出相应代价。她不可怜,只是冲动误事罢了。”
    贺兰一惊,皱眉道:“公主所求,无非是一份真心实意的感情,即便有些冲动,也是情理之中。”
    天佑直视她双眼道:“是么?她一走了之,却要谁来承担此事造成的后果?若无人假扮公主,若郦王不是这等性情,这欺君之罪足以抄家灭族,却由谁担?”
    贺兰咬牙道:“别人眼中,公主身在皇家,受尽荣宠,实则是被迫关进了一处牢笼,她不愿,也不甘后半生也困在这样一所牢笼之中!奴愿代替公主,万死不辞!”
    天佑苦笑道:“愚忠。”
    两人正说话间,一阵轻笑传来:“甚么愚忠?”
    屋门朝两旁敞开,苏傲缓步入室,他身后跟着一名青年,青衣竹剑,却是阮天钧。见天佑披散长发,身上穿着素袍,苏傲笑道:“本王的新娘子怎么还未梳洗?”
    天佑瞥一眼梳妆台,垂下目光。
    阮天钧微笑道:“回禀教主,少主是嫌弃这些物什。”
    苏傲一眼望去,见妆台上皆是女子用的胭脂香粉,不悦道:“谁找的这些东西?”两名小厮一见他脸色不妥,立即跪地叩首。
    苏傲道:“撤了。”
    小厮喏喏应了,撤了一应物什。贺兰也垂着眼睛,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阮天均走上前来,瞧着镜中轻蹙眉头的美少年道:“少主生得好,不用描眉画目,已赛过天下所有女子了。”
    方要替他梳发,苏傲一摆手道:“我来。”令人闻之色变的陨天教教主,极尽温柔的接过这一把长发,拿起发梳,一梳到底。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温热的手指擦过脸庞,天佑怔然想起一句不知打哪儿听来的民谣,眼眶微润。少时这人也替他梳发,但没有哪回,像当下一般令人潸然泪下。
    苏傲低声道:“怎么哭了。”
    天佑揉揉眼睛,瞪向镜中男子:“谁哭了,是沙子迷了眼睛。”
    苏傲莞尔,顺着他话道:“好罢,是风沙的不是。”看一眼阮天钧,对方立即垂眼道:“属下这就去关门窗。”掩好了窗,退到门外,替两人闭了门户。
    苏傲替他挽了发,手指在好几支发簪中游移不定。天佑瞧中最末那支红玉簪子,一指它道:“喏,就这支罢。”
    簪头雕得是绽开一半的石榴,那红玉晶莹剔透,露出的石榴籽儿颗颗饱满,十分玲珑可爱。苏傲看了一笑:“嗯,石榴的寓意是百子千孙,阿佑真会挑。”
    天佑偏爱红色,没料随手一指,竟指了这么一支簪子,红着脸道:“咱们哪来的儿孙,你明知我……嗯……”话未说完,嘴唇已被人封住了。
    苏傲将人圈进怀中,又扳过他的下巴,一通攻城略地。一吻罢了,笑道:“阿佑有这份心,为夫定要付出十倍努力了。”
    天佑气喘吁吁地瞪着眼前男子,见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没有繁文缛节,没有丫鬟婆子,苏傲细心替自己的小孩打理衣饰,间或逗弄一下。天佑穿好喜服,转了一圈道:“如何?”
    这身喜袍是苏傲特地命人替他量身赶制,刺绣处镶了玛瑙,腰带间嵌了珍珠,贵气而不落俗套,衬着青丝间那一支红玉发簪,令人移不开眼。
    苏傲眯了眯眼,道:“为夫真想将你藏起来,不教你去厅堂上给那些俗人养眼。”
    天佑脸颊更红,笑也不是,骂也不是,似嗔似怒地瞪他一眼道:“郦王爷不去前厅会客么?”
    苏傲道:“那些脸一看生厌,有甚么好会?”说着寻张椅子坐下,揽了人来,放在自己膝上。
    过了一阵,阮天钧前来禀告,说后院有人送来贺礼,非要亲手交到郦王手中。
    天佑疑惑道:“送礼不是好事,为何要走后门?”
    苏傲笑而不言。阮天钧替他解惑道:“这人行为举止有些鬼祟,不像寻常宾客,而贺礼……”看了一眼苏傲,见他无甚表示,继续往下说道:“贺礼是一顶小轿。”
    “小轿?”天佑看看阮天均,又看看苏傲,寻思一阵,这才恍然道:“贺礼不是小轿,是藏在小轿中的人。那人来给郦王送娈宠的,是也不是?”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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