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年少清歌,纵马逍遥  第十八回:烨烨瑶芝玉洞开,冥冥紫气自东来(九)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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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回:烨烨瑶芝玉洞开,冥冥紫气自东来(九)
    颜少青收到他差人送来的点心和字条,知道他心中不快,是以不顾太子脸色,中途离席,来酒楼给他作陪。见对方摆开阵势,像模像样的誊抄经书,实则是在兴师问罪,颜少青不禁莞尔:“做和尚不仅要撞钟、抄经、坐禅,还要受寺庙戒律管束,三餐茹素,你便能戒荤,却能戒得了酒么?”
    杜迎风手中的毛笔顿了顿,说道:“一日戒不了,小爷便戒十日,十日戒不了,便戒百日,哪日戒得,便哪日剃度。”挑着眼梢瞧他一眼,又道:“颜大阁主觉得如何?”
    颜少青取过佛经翻了翻,颔首道:“这篇《俱舍论》不错,可惜只有一卷,若将整部统共三十卷抄完,倒能磨砺性子,往后行事时,你也可多几分稳重。”
    杜迎风暗自磨牙:小爷又不是真做和尚,这三十卷经抄完,人都傻了!重重蘸了一笔墨汁,泄愤般写道:杜门三少,性温贤,美风容,后遇恶徒颜寰,非礼凶行,始乱终弃……
    杜门三少,当是指他自己,而”寰”即颜少青的字,见他胡乱挥毫,转眼工夫,便将自己写得劣迹斑斑,颜少青终是轻叹一声,坐到椅中,将人搂进了怀里:“救温怀思,并非是我本意,而是耶律善谭的主张。”
    杜迎风终于正眼瞧他:“耶律善谭有这般好心么,难道他也抄了三十卷佛经,一心向善了?”
    抚摸他的脸颊,颜少青淡淡地道:“两人比武伊始,耶律善谭便同我商议,倘若败的是李赫然,便不需出手,如若败的是温怀思,且有性命之虞,便助他脱困。”
    杜迎风一听这话,登时明白过来:“耶律善谭要笼络温怀思?”
    颜少青道:“要收服野马,不能单凭蛮力,耶律善谭老骥伏枥,确有帷幄之才。”垂目又道:“你可是觉得温怀思像温王,据我观察,他的容貌身段、武功门路,却与温王无一相似,连年纪也大不相符,风儿,你这醋吃得太没道理,而且你我相处已非一朝一夕,如何还不信我?”
    杜迎风靠近他道:“我信你,却信不过温怀思,他来历不明,有一身高深的武艺,却不为名利所惑,这样的人,必然怀有更深、更狠的目的,你尽量离他远些。”
    颜少青和他耳鬓厮磨,淡然道:“便有目的,也是耶律善谭和耶律宏两厢较量,同你我何干。我替耶律善谭夺下大会魁首,仅是报答他当日收容之恩,此事过后,同他再无瓜葛。”
    杜迎风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戏谑道:“你就这么自信,能赢得了李赫然?”
    颜少青反握他的手,说道:“这人眸光狭隘,心思太杂,于武侠之道走不了多远,如今这番修为,已然到头了。”
    一转念,杜迎风将杜若织之事同他说了,笑道:“庆功宴都摆好了,届时你可别阴沟里翻船,教咱们丢脸啊。”
    颜少青颔首,轻轻拨开他垂在颈间的黑发,缓声道:“你便在这坐着,酒可以饮,祸可以闯,却不可和人缠夹不清。”
    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杜迎风怒道:“小爷何时同人缠夹不清?颜少青,你说这话可要拿出证据。”
    颜少青轻抚他的颈侧,目光停在他耳下半寸,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上。
    察觉这股视线,杜迎风登时想起苏傲曾在屋顶上对自己不轨。伸手一遮,无端心虚起来。他将苏傲现身大辽,和萧顺王秘密接触之事拣要紧的说了,又解释道:“至于这痕迹,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觉得自己越是澄清,误会越深,索性放开手来,义正言辞地道:“苏傲那混蛋确实趁着小爷不察有所得逞,却也没占着大便宜。”
    颜少青微微抬眼:“没占着大便宜?那么风儿觉得如何才算给他占了大便宜?”
    杜迎风登时词穷,见他眼底隐有愠怒,赶紧垂首道:“下回遇见,小爷一定先剁下他一双手来,教他不能作恶!”看了看对方脸色,低声道:“你别生气,我认罚还不成么。”
    颜少青脸色稍霁:“这笔账,我自会同他清算,至于你么,不听我话,自要体罚,你先时说要抄佛经,那便罚你将这册佛经抄写完毕。”说着顺手取过桌上那本《俱舍论》。
    杜迎风暗道:还道他又要行”禁酒令”,幸好只是抄写佛经,这又有何难。
    似是知道他作何想法,颜少青接着又道:“错漏一个字,便要重抄。”
    杜迎风满口答应,提起笔,蘸了墨,便要开始抄经。颜少青将他搂回怀中,宽了腰带,扯散外袍,再将他反转过身,跨坐在自己腿上,低声道:“开始罢。”
    温热的手掌抵在后背腰间,接着探入衣内,杜迎风愣了半晌,才惊觉他所说的”体罚”是指甚么,瞠目盯着佛经,两颊臊得通红,侧转脸来,道:“午膳后你还要比武,不如,不如晚些再抄?”
    颜少青微阖双眼,道:“无妨。”
    这个角度,只能瞧见桌上摊开的佛经,以及摆放凌乱的文房四宝。杜迎风抿了抿唇,毛笔悬在半空,迟迟不落,过得片刻,墨汁已干透了,他再又蘸了一些,吸了口气,落下了第一笔。
    《俱舍论》开篇曰:诸一切种诸冥灭,拔众生出生死泥。敬礼如是如理师,对法藏论我当说。杜迎风刚写了一个诸字,忽然握紧笔杆,笔尖在宣纸上拖出长长一道尾巴。咬了咬牙,揉乱纸张,扔到桌下,又压平一张干净的宣纸,提笔重写,这回写了三个字,第四个字方要起笔,笔尖重重一顿,一大滩墨迹在白纸间晕染开来,他捂嘴咽下呻丨yin,修长手指紧紧握着笔杆。
    颜少青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还要青灯古佛么?”
    杜迎风喘息着摇头:“不要,不要了。”
    颜少青道:“那便好好抄完这卷佛经。”
    窗外寒风萧瑟,屋中却如火炉也似。杜迎风歪歪扭扭抄了半篇字,甚么笔中风骨,甚么字里情操,全然没处顾及,鬓发湿透,他速用衣袖擦拭,生怕汗水滴在纸上,晕化字墨。
    桌子轻轻摇晃,他只得以双肘按压,右腕微抬,小心翼翼地提笔落字。这半篇字写了小半个时辰,窗外鉴武大会的铜锣已响了三次,观席上也陆陆续续有了看客。
    杜迎风眼梢泛红,哑着嗓子讨饶:“剩下半篇,晚些再抄!”
    见他服软,颜少青将人搂在怀中。杜迎风又累又委屈,骂道:“混蛋!”颜少青暗暗叹了口气,将他转过身来。杜迎风抓住了他胸前衣襟,接着又骂:“苏傲是混蛋,你也是混蛋!”
    知道将人欺负狠了,颜少青也未作反驳。杜迎风伏在他胸前喘息,良久平了怒气,反手自堆叠的经书下抽出一支木簪。
    颜少青微微一怔,目视他替自己挽起长发,插上发簪,尽管气鼓鼓的没作声,动作间却是温和细致。
    将他推远了看上两眼,杜迎风道:“哼,小爷先下了手,便教那些人没有可乘之机。”颜少青只觉怀中的人儿天下无双,一时情难自禁,伸手托起他的后脑,覆唇吻了过去。
    两人这番缠绵,却比那小半时辰久上许多。杜迎风再次看向窗外,见观席中已全坐满了。鼓声响起,那李赫然径自慢悠悠的踏上擂台。
    颜少青自窗边转身,道:“为夫得走了,你在这里,别再惹事。”
    杜迎风抬眼道:“别个不来惹我,我便不惹事。”
    颜少青对他无法,只得轻叹一声。
    正要出门,吵吵嚷嚷的底楼大堂突然一阵寂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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