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一场恶斗现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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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男子想是一向跋扈惯了,见这四人不为所动,一时恼羞成怒,大喝道:“快快动手,你们敢违抗主子命令?”
先前说话那人瞥一眼男子,寒光一闪,男子不敢再造次,只得色厉内荏对外面团团围拢的增援喝道:“你们上,拿下他,他就是绝情谷谷主。”
那一众数十武林人众不若这四人,不明真情,倒还听从,纷纷拿住武器逼近一步。然见识过那四名其貌不扬的护卫真本事的哪里敢造次,且方才五人那电光火石间碰触不少人是见了的,自知自身斤两,聚众上前倒也罢了,哪有有敢真的越过四大护卫同傲立中央的傅生面对拼斗的。
形势胶着,一触即发,慧空老方丈缓缓上前,若划破极静虚空,幽幽道一声佛号,“此乃劫数,避不开,躲不得,奈何这般苦难,尽是落在你身。老和尚堪破了天机,却又堪不破这天机,长生无解,牵连万千生灵,然若要叫你……罢了,私心使然,小友,还请速速离去罢。”
众人云里雾中间,异变突起,只见慧空忽而双手猛地合十,一张面皮化作润泽通红,内力鼓荡,袈裟荡荡,须眉皆扬。继而猛一睁眼,精光暴射,大喝一声,双掌前推。
蓬勃内力汹涌而出,霎时将没有准备的门外众人轰开,踉跄着退散开去,如狂风过境东倒西歪倒在了地上。
傅生见机腾身而起,手中软剑大开大合,若灵蛇狂舞蜿蜒,瞬间疾点四名护卫。四人叫慧空和尚一击惊唬,此时应对傅生颇为吃力,叫傅生一击逼退,纷纷退出了门外,一时站住却不敢再贸然冲进了。
那锦衣男子原本站在门边,早已叫这神乎其技吓傻了,连滚带爬躲进了四人身后,颤声叫道:“你们还不快起来。”而后对着慧空恨声道:“老和尚,你不是中了软筋散,怎会……”
话未说完,便见慧空霎时脸色刷白,呕出一口血来,便也明白,这是老和尚强压毒性鼓动内力,受了内伤了。虽说叫方才那一击喝住,然而见对方只有两人,且老和尚强弩之末,顿时胆子又大了起来,叫嚣道:“快,上,抓住他。”人却小心的藏进了角落阴影中,再不敢大喇喇站在外处,唯恐叫误伤了去。
傅生面具下眉头紧蹙,伸手扶住慧空,沉声道:“方丈大师这是何必?白白伤了自己,叫傅生……”
慧空虚弱一笑,“无论最后能否逃得了命运,总该一搏。原是我连累了小友,日后……罢了罢了,全看天意,看天意罢。”
门外众人迟疑着,四大护卫尚且未动,总有那心急立功的,左右见慧空受伤,有恃无恐叫嚣着往屋中冲去,带动了一批好手冲进了屋。
正将二人半围预备有所行动,忽而夜空中传来一阵破空利啸。只见一道月白身影若明月悬空,自黑暗中御空而现。寒光闪过,剑气借前冲之势放大,轰然而下,闷响过后,前排十数人纷纷避之不及被轰倒在地,连着方才慧空那一击,已是受伤不轻,纷纷后退开去。
“爹爹。”
正是杨过。
来人几乎一头扎进傅生怀中,到底有几分思量未曾真的冲撞进去,与傅生紧贴着站稳了飞速上下打量片刻确定其人并无外伤才猛地转身将傅生护在身后,俊朗无双的面上冷厉非常,沉声喝道:“谁敢伤我爹爹,伤我爹爹者死。”
掷地有声,竟叫一众人等霎时惊骇,不敢贸然上前。
那锦衣男子早已不敢现身,藏在那安全的角落处,不敢叫这突然出现的小煞神瞧见半点,兀自瑟瑟,哪里敢再出声。
众人见状迟疑起来,却是那先前不曾动手的四大护卫对视一眼,纵身抢上前去,刀剑舞动,目标直取傅生。
杨过怒极,提掌便要迎上。
杨过武功一流自不必说,然而毕竟年幼,且那四大护卫便是他自己也需再三小心应对,杨过不是对手,更甚肉掌出击,傅生哪里舍得叫杨过伤了,一把将少年郎抓住往后一扯,自己却借着那一道劲力猛地突前,拖着嗡嗡鸣响的软剑与四人战在一处。
不见呼喝,只闻声声兵戈利响,偶尔花火若霹雳闪电,沉闷尖利,叫人心中惴惴。
禅房地方狭小,不过片刻五人便打到了外面院中。院坝不大,早被打斗惊醒的僧众纷纷围了上来,虽没得内力,然外功仍在,且人多势众,那一众武林人士因见了慧空今日的爆发也不敢贸轻敌,纷纷让开场地转而与合寺僧众对峙起来。
杨过哪里见得傅生独自应对,他也算是看明白一些,这四人实在是天下罕见的高手,便是能一掌逼退金轮法王的爹爹在他们的围攻下亦不得不小心应对。然而越是如此,他心中越是急乱,抬手便要帮忙,却又不知该如何帮法。高手对决,不容半点差错,便就是一点极微的差池,也能叫生死之别,杨过挂心傅生唯恐自己出了差错反害了其人,一时掣肘,急得团团乱转却是毫无办法。
慧空紧盯着院中战况,见了越见烦躁的杨过,睿智的眼中闪动着叫人看不懂的光芒,而后一声轻叹,“该来的总会来,天意如此。”
杨过听得云里雾里,却是没有精力追究根本,全副心神都落在了傅生身上,唯恐他生了半点差池。
那锦衣男子藏在角落阴影当中不敢现身,然全副心思都在这战况之中,见了此时双方胶着,眉眼一狠计上心头。悄声对身边一名一向最是听从自己的善使暗器的矮小精瘦男子耳语几句,那男子挺拔后无声嘿笑,吊三角眼中满是精明狠计,悄悄往隐蔽处行去。趁众人不注意时,对着杨过按下臂上千机盒,嗖嗖风响,便见三道细影电闪而过,朝着杨过射去。
这般暗器对于常人来说恐难逃生路,然而对于杨过来说,虽有危险,却伤不着他。那吊三角眼男子原本意图也不全在此处。
只见正与四名护卫打斗的傅生发现了那暗器朝着全副心思瞧着自己的杨过而去,心神俱惊,哪里顾得了许多,反身便要相救。
杨过察觉暗器袭来反身避开,竟见了傅生扭身朝向自己,顿时惊骇,冲身上前便要拦护。然而五人身处院中,哪里容得他奔去。
两道剑影劈下,眼见便要将傅生重伤在院中。却是那使剑的二人忽而动作一顿,硬生生将长剑后撤半寸。而傅生亦是凌空倒翻,继而掌心一翻,轰然推出,汹涌内力磅礴而下,将那四人掀开数丈踉跄退去,他自身则借此堪堪避过了两道剑气的屠戮范围,稳稳落地。
“喀拉”轻响,继而落地脆声起,只闻数声惊呼抽气,继而静若闻针,只闻声声虫鸣。
那一张一直戴在傅生面上的银质面具被方才剑气所破,碎裂做两瓣,终于是落下了。
隐隐火光下,倾世无双的容颜傲立天地间。旁人或许是为这无双容颜赞叹,然而见惯了半生那几声惊呼,却是缘自于此人容貌竟是与那人有着六分相似。忽而想到许多,仿佛突然明白了许多。
四大护卫电光火石已然闪念,正待不知如何处置,却见阴影处冲出一道踉跄的水紫色身影,狼狈而惶急,朝着山门外奔逃而去。
四大护卫不敢造次,但见了锦衣男子奔逃,一时不敢动作,欲言又止看了傅生半刻才终于在那沉稳男子的带领下退去。众人见了领头人物业已离去,哪里还能再留,纷纷潮水般退却。
傅生耳中尚且回想着方才离去时那领头护卫低沉的声音,“公子请千万保重。”
竟不知为何,一道俊朗翩翩尚显稚嫩的身影在脑中蓦然浮现再难剔除。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带着酸,带着涩,叫人止不住微微的疼的难受。
只叹息,难道,真的是他,难道,终究是躲不过,避不了。
傅生神色带着薄淡的哀戚,杨过看了,仿佛眼前这人在哭泣一般叫他心下疼得厉害,微微灯火明明灭灭,叫夜色中提剑而立的这人也恍惚模糊起来,仿佛要融化在这无边的夜中。杨过忽而心中一空,揪疼起来,他拧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傅生偶一回头,见了那无声落泪的少年郎,心中狠狠一痛,颤抖着双手将人拥在怀中,贪婪的汲取少年郎身上火热的温暖,只觉怎么也不够,然而,终究……
他放开了怀中少年,不敢再看他,转头望向人群消失的远方,沉默片刻哑声道:“此事不简单,恐牵涉极广,且合寺僧众中的毒也需解药,断不能叫他们就此消失。过儿好好留在大师身边,千万保重。”
说罢纵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
“爹爹,爹爹……”
杨过追跑几步,只觉方才那一番竟是诀别,心头悲痛,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慧空方丈敛了眉眼,沉默片刻后沉声道:“若为所求,那便去追寻,是为心,命自由己不由天。”
杨过收了泪,狠狠咬牙,继而大笑出声,不再回头看一眼,腾身纵跃,追云逐月般朝着傅生消失的方向而去。
慧空抬头望着,或许是望着傅生消失的背影,又或许是望着杨过渐渐融化的衣角,又或许,只是望着暗沉的天,眼光闪动,明明灭灭最终归于平静。忽而一叹,而后微微一笑。“本是冤孽,然我命由我不由天,端看小友自择。关乎天下,然请小友谨记,最关乎的,却是自己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