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亏圆 寂宫行  第八章 触上梅头(1)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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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路不熟回到玉堂轩迟了些,又遇陈恭使,故被念叨了几句。
    冬已到,天一日寒似一日,那井水寒凉得不行,擦拭几榻时难免将手都冻得通红,宫中倒是给各处宫人配了几个手炉,不过也都是周良使、陈恭使、李恭使和几个长史在用,中使和少使们只能各自挨着,不过那四个中使倒会待周良使、陈恭使、李恭使和几个长史去做事时将手炉拿来偷着用,而我和几个少使却没那个胆,毕竟少使品级低,若被见着在捂暖炉定会招来微词,那分派的活也就更多了。
    去年的冬,我还是磐校尉府上的小姐,身着的是缎面夹棉直裾裙,手炉抱怀,常歪靠在娘肩上闲谈,因娘觉得我自小体弱,总让厨房做药膳予我进补,可今是棉襦不暖,无人关心,且只求平淡暖饱。
    天冷了,手指难动,午时我便不再做针线活,只盖着件襦衣坐在宫人房廊下晒晒温阳,人稍闲,念头也就多了,想到如今过往,徒增了烦忧。
    “磐少使,秦少使你们去为娘娘准备浴汤。”陈恭使站在房廊外的庭中扯着嗓子唤道。
    我忙起身回头望了眼陈恭使示意已听到,速回房将那件本盖在身上的襦衣收好,便出房与秦少使一起去了浴房。
    梅昭仪所用的浴汤是山泉水,平日将泉水引到浴房隔间的泉池中,用时将泉水以木桶舀入隔间的池炉中烧火加热,再到浴房将浴池与池炉相通管洞的塞子拔起将烧好的泉水引入浴房中。
    做好这些,我与秦少使便去向陈恭使禀报梅昭仪的浴汤已放好,陈恭使便又命我到小厨房取些茶点以备梅昭仪沐浴后食用。
    我去小厨房将茶点取回玉堂轩也就无话了。
    “陛下驾到——”
    我端着盛着茶壶与糕点盘子的托盘方踏入玉堂轩正屋院中,就闻院外传来了宦人的喧唤,我立马停住脚步等着迎驾。
    片刻过后,那绣着龙纹的红裾衣摆荡过我的眼中。
    “那位少使过来……”随即宦人尖细的话语传来。
    我踌躇着没动身,因我不清楚那是再叫谁,我虽低着头,但能感觉陛下就停在不远处,故也不敢抬头观望。
    “那个端着托盘,站在门边的少使过来。”
    那宦人尖细的声音再次传来,确认那声音是唤我,我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见着那绣着龙纹的红裾摆,就立马停下了脚步。
    那唤我的人原是立在陛下身边的宦人。
    我心中方了然,就闻陛下问:“你叫何名?”
    我手握托盘不便行礼,只向陛下欠身答:“奴婢,磐氏,子芙。”
    “子芙,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陛下愉悦,和煦道罢,速又道:“把头抬起来。”
    我闻得皇命,不敢怠慢,将头缓缓抬起,不过却无胆将目光直视陛下,只把目光流转于他处。
    “果真是芙蓉花色,清如娇莲。”
    听闻陛下这顿了一下的轻语,我不自觉地将头微低,心中竟有些慌了,是一种不妙的感觉。
    ……………………
    “陛下——”
    梅昭仪那清亮甜美的轻唤忽来,将我被陛下望着的尴尬打破。
    “梅昭仪,你的这个少使何时来的?怎么没见过?”
    只闻陛下问话落下,梅昭仪甜语靠来:“陛下,妾与肚里的孩儿等不见陛下进屋,这忙着出来迎陛下,陛下不关心妾与肚里的孩儿,却问起了妾轩中的宫人。若陛下喜欢这宫人就带了去,何必在意她何时来的,陛下如此问来,直叫妾觉得妾与肚中的孩儿都敌不过一个宫人让陛下来得在意。”
    “别伤心了,朕若不在意你与孩儿如何会来,外面天冷,我们入屋去。”
    陛下劝慰着梅昭仪往主屋而去,随后周良使走来接过我手中的托盘,严声道:“去将娘娘房中换下的衣物拿去浣衣处。”
    “别往正屋去,走浴房。”
    我方抬脚要往正屋房门走去,周良使再次严声道。
    “是。”我收了脚,应了声,转身朝正屋的后门走去。
    方才梅昭仪分明是为了陛下与我道话而不悦了,不知梅昭仪会不会为此重罚我,想到此我心不由紧得很,不禁回想起宋星苏的话,心噗跳得快……
    不,陛下见到我只是巧合,我重没要让陛下注意的意思。
    我微摇了下头,将那些随紧张心情而起的混乱想法甩清,迈开本是踌躇缓慢的步伐,直朝眼前通往浴房隔间小门走去。
    浴房建在主屋中,但为了让宫人烧水进出浴房方便,在浴房的隔间内留了小门可以进入浴房。
    我进了阁间,入了浴房,出了浴房与正屋相隔的房门,穿过一条小廊到了梅昭仪的房寝中,她的房寝无人,我见房中屏风上披挂着些衣物取了,也就往原路而出。
    出了浴房隔间,我边朝主屋院门走去,边细数着搭在手臂上的那些衣物,以免到了浣衣处难以向浣衣处管事道清托洗的衣物。
    这,这……是,血?为何会有血?
    我翻到一件梅昭仪葱绿缎面袴,只见那袴当间有一两点血污,想来是梅昭仪身体有不适,应要禀于周良使才是。
    周良使正在屋中伺候梅昭仪与陛下,故我向候在房边的赵中使道:“赵中使,能否请一下周良使。”
    “嗯。”
    赵中使眼角瞥了我一眼,应了声,就入了房。
    片刻后,周良使出来,眼眸低望我,干问:“不去浣衣处,还在这里做何?”
    “周良使,娘娘的袴上脏了一块,不知是……”我道着,将那葱绿缎面袴拿到周良使眼下,周良使眼神才瞧定那袴上的血污,就将袴从我手上拉扯过去道:“我知道了,你将其他衣裳拿去浣衣处,有些事不明白别乱道。”
    “是。”
    我见周良使面上严肃,道话冷冽,便不敢再多说他话,只应了声,忙回身朝这主屋院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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