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与你同在(蒲公英卷) 10. 静夜 summer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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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很久,徘徊了很久,
想了…………很久。
叹了很长了一口气,然后,低着头,推开“summer”的门
很淡的发丝的味道,或许是那气息好闻,至于她的鼻子酸了起来。
圆圆说,那是最严肃而面无表情的“喜极而泣”。
她看45度角天花板,声音很飘,他的味道。
长久以来,虽然很爱惜她的长发,每一年夏天,她总是一拖再拖,甚至有以死相逼,抗拒到差点离家出走的地步。然而最后还是进了痛恨到平常都绕道而走的理发屋,每一次,她看着满地的碎发,眼眶会红很久。母亲却也只是笑,然后递给她一罐菠萝啤,两个人不声不响地干掉。她的眼泪滴进罐子里,啤酒中有淡碱性的味道。母亲说,哭吧,我也有青春。她抿着唇,把头埋进肩胛里。母亲怔怔地看着她,长久地叹气,然然,喜欢就留着吧,守,要代价,答应不后悔,我陪着你。虽然抬起头,把啤酒喝干,酒罐捏扁,转身走掉。
夏天喜欢她的发,所以她蓄着,她怕他回来,认不出她。
可是现在,她放弃了。
她站在“summer”的大堂,看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很纯粹,基调是她喜欢的淡蓝,墙体,是他喜欢的简单黑白。
在“summer”,他的气息那么浓厚,她却在这里放弃了。
她等了太久,唯一陪伴她的,只是一件蓝白格子衬衣,带着他的味道,陪着她走那么多那么多年。她都快忘记已经过了多少个夏天,可是,她的夏天,还没回来。
她终于决定放弃了。
剪刀“咔嚓”作响,她闭着眼睛,可以听见发丝落地的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可是她听得到。
那是最孤独的绝望。
“summer”的发型师都是男生,很沉静,侧脸,是淡定的味道,至于手艺,她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夜已经很晚,大厅没几个客人,所有人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看着他们,她的发已经说不出被几个男生碰过,有一种厌恶,但很快消散,她透过镜子,望着身后坐了很久的他。圆圆说,那是“summer”的首席,绰号“绵羊”,外表很温顺,话也很少,但是手艺很赞。她看着,莫名有种恐慌。她揪紧了衣角,狠狠的。
很多事情不是剪去三千烦恼丝就能说再见的。
就好像回忆,就好像那件衬衣上阳光的味道,她舍不得镀掉。
身后的理发师在给她修发尾,很仔细,很耐心。
圆圆在旁边荡着脚,喂喂,不是说了给她剪个蘑菇头嘛,不听话,当心我让“绵羊”休了你。
大家笑,他也只好无奈地摇头,好啦好啦,她的头发很碎,慢慢来,蘑菇头总是要磨啊磨啊才能磨出来的啦。
虽然瞪大眼睛,啼笑皆非。待笑静下来,她才随意地问,为什么叫summer?
别问我,律起的。身后的大男生脸向后偏了偏
律?
是,只有圆圆叫他绵羊的,那种绰号怎么叫得出口哦,诶,不觉得他很像《宫》里的律吗?外形、声音、性格都是,软软的,可是棱角分明。
是,很柔,可是棱角分明。虽然的目光淡淡的,看到很远的地方去。
走下造型椅,她不由地抚了抚脑后的短发,很柔很直,可是律说,只是直板夹的效用,一觉醒来就会乱糟糟,边边翘。
极不留情面的提醒,但她听着很受用。
很多看似美好的事物,就是这样的,选择接受糖衣,就要承受炮弹的轰炸,没得商量。
推开玻璃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混沌的思想被迅速集结。
最后一眼,她回头看summer,律还是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杂志,很沉稳,很优雅。
转过身来,她偏着头,看45度暗夜天空。
想起谁?圆圆跟在身后,似笑非笑
她的目光很淡定,声音安静,没有温度。
Summer夏天。
夜深,广场依旧熙熙攘攘。
这是欢笑和喧闹的世界,她走在其中,格格不入。
歪着头,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却坚定不移地朝着一个目标迈着步伐。
有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她像处在三维空间,身影缥缈,什么都听不到。
一步,一步。她看见有个人影扑面而来。越来越近,可是她不管不顾。
再然后,是耳畔的一阵旋风,紧接着她弱小的身躯一下子被拦腰抱起,迅即地向旁边飘移。
她倒吸一口冷气,想叫却叫不出声,脚尖触到底下的滑板,不明所以。
滑板停步,周围人的叫好,头顶上传来紧张过后的喘气。
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精神一下子集中了,昂起头直愣愣地向上看着那张脸。
很阳光,很夏天,可是……
喂,你干嘛!
什么我干嘛,刚刚很危险知不知道?这里是没有车辆出入拉,可是你没看到迎面而来的直排轮滑手吗?他是新手诶,躲也不躲,我救的你好不好?
干嘛躲,大不了就撞啊,最多蹭块皮
头啦,还最多蹭块皮,你前面就是陶瓷花瓶,被撞到的话你就直接倒在花瓶堆里啦,然后花瓶碎掉,你就倒在一堆尖锐的陶瓷碎片中,再再然后,你就躺在血泊里类!
那也比现在……现在这样好!!!!
男孩猛地一怔,手臂松开,她就直落落地摔到滑板上,差点没行跪拜礼。
她揉揉脚,狠狠地瞪他一眼,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扶她。
她下意识身子向后一缩,又差点脑壳朝地,他长手一伸捞住她,非常坚决不容反抗地扶她到花坛边坐下。
而事实上,她也没再反抗。
他看着她吃痛地揉着脚踝,眨眨眼,笑,诶,刚刚为什么那么不管不顾地向前冲啊。
她的声音没好气,我要买冰糖葫芦啊。
冰糖葫芦?他不禁笑出声,眼光向四周探寻,这里哪有卖冰糖葫芦的啊。
那里啊,她随手一指,接着他就看到她刚刚差点撞上的鲜红陶瓷花瓶。
他呆笑一声,看她的目光不可思议,那是花瓶诶,你是近视几百度哦!心,不,在,焉。
可是你没看到它里面插的山楂假花很像冰糖葫芦吗?我心情不好是怎样拉,你见过别人发呆还分得清楚飞过来的是蚊子还是苍蝇吗?
他望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好气又好笑,语调不禁柔和起来,喂,真的想吃冰糖葫芦?
恩,她重重地点头,没看到我都冒生命危险了吗?
他笑起来,站起身,用手揉揉她的发,等着哦。
说完踏上滑板一下不知踪影。
她随意地抚着被他揉乱的发,到发梢,狠狠地呆了一下。
短,只到锁骨。
强装的欢笑,使得她几乎就忘了该流的眼泪。
她捏着一缕头发,目光涣散。
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也还笑起来很夏天,很阳光,还喜欢揉她的发?
再见面,他还能不能认出她?还能不能蒙着眼直接几步跨到她跟前说“然丫头抓到你了”?
会不会,会不会?
她咬着唇,紧紧地闭着眼睛面色发白。
夏天,你回来好不好,我等你最后一个夏天,你回来好不好?
喂!喂?很清越的声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她猛地抬头,眼角挂泪,不知所措。
他递给她手上的糖葫芦,然后在她身边坐下。
10串糖葫芦,够你吃了吧?
干嘛,当我糖罐子啊。带点赌气的嗓音,混着些许哽咽。
他很深地叹气,是啦,死糖罐,快吃。
于是她很不客气地咬下去,满嘴红。
他“扑哧”一声笑起来,很夏天,很阳光。
她有点发怔。
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哦。
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傻葫芦。她摇摇头,继续啃她的“一串红”。
葫芦?
是啊,人家随便说一句,你买十串糖葫芦,我说我喜欢看烟花,你就跑去买21响皇家礼炮放来给我看啊?
无所谓啊,他的头别过去,声音闷闷的,也总比一个人吃哈根达斯好。
她看着他的背影,很高大,很落寞。
低下头,她忽然想起早晨朱家尖起飞的飞机。
留她一人在机场空空荡荡。
诶,你叫什么名字?
我?他转回头,狡黠地笑,我叫葫芦啊。
葫芦?
是啊,葫芦。
人家正经问你诶。
我也很正经地在回答你啊,胡说的胡,“以天为盖地为庐”的庐,不可以啊?
你!她气极,两腮鼓鼓的。
他很不客气地大声笑,那你呢?
我?她拔高声音,我叫糖糖!
糖糖?
是啊,糖糖。
人家很正经地问你诶。
我也很正经地在回答你啊,唐明皇的唐,搪塞的搪,怎,样?
哈哈,好一个搪塞的搪!别搪塞了,我看你啊,还是冰糖葫芦的糖好了,这样的话,你是唐糖我是葫芦,天生绝配!
头啦!她的指尖狠狠地戳上他的太阳穴,去你的。
他笑得更没心没肺。
于是她也笑。
他瞪着她,你笑什么?
我笑啊,我们的口头禅都是“头啦”,很难得,她一下子非常严肃,记得有一次我跟我妈一起睡,她摸着我的膝盖,问,这是什么,手肘吗?我下意识地回答,头啦!结果我妈大骇,什么,这是头吗?
他一怔,接着很没形象地捂着肚子笑得不亦乐乎。
她依旧一脸严肃,并且表情非常纠结地看着他笑。
他笑完了,很长地舒气,眼神有点羡慕,说实在的,你比我好。还有个妈陪着你。我呢,父母都在上海,留笔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就不管,彻夜不归,甚至打架斗殴,都没有人来碎碎念,有时候,我看别人成绩不好被父母混合双打都会觉得好羡慕。
她轻轻地拍他的背,怪不得“以天为盖地为庐”。
他忽地抬头,快回家吧,都快11点了,你爸妈该着急了。
她安静地,不说话。
怎么了吗?
他们去云南了。
云南?
是啊,有个亲戚在那边,父亲突然想他了。
就这么简单,把你丢这边?
是啊,就这么简单。她的声音很飘远,其实还好拉,习惯了,3天嘛,不算什么。
他看着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她看着广场上的大屏幕,眼有点困倦了。
你刚刚,在哭什么?
啊?她惊觉,哦,想他们了嘛。
是吗?他斜眼看她。
她很长地叹气,忽然很想放松一下,是拉,在想一个人。
谁啊?他很八卦地凑过头来。
她慢慢地抬头看天,语气很淡,不在身边。
很在意?他跟着她看星空,忽然觉得,一切都好暗淡。
不知道。
不知道?
恩,她很深地点头,一直在等,等那个夏天回来,可是却不知道,若是一切回去,我又该怎么办。
可能他真的回来了,你根本就不甩他。
是啊,很怕,她很坦然地点头,初恋总要有点遗憾才完美,没听说过王子和公主真能幸福地在一起的,最美好的回忆,绝对以悲剧收尾。
良久,沉默。
她开始犯困,他轻轻地把她的头按上肩膀,你几月生的?
12月………………
哦?那就是最近喽?几号?
23…………
23?那不是今天?
是啊,可是,他们都不记得,没有人陪我…………她的声音开始含糊。
笨蛋,打电话给他啊。
我不敢啊……而且……我今天,把电话号烧掉了………………
傻瓜。
他揉她的发,很难过的样子。
原来,今天,是她的生日啊………………
(打铺垫,打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