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18-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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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颜乐记不清了。
他唯一的感觉就是痛!
好似永无止境的撕裂之痛!
全身的骨骼犹如被硬生生的打碎,又被野蛮的搅紧在一起,肌肉与皮肤在疯狂的撕扯,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剧痛!
颜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幼儿园翻出来的,又是如何摸进路边的商户。
而所有的丧尸好像完全无视他,任凭颜乐一路磕绊,左冲右撞,直到两条腿扭曲成一个古怪的形状,再也站不起来。
破碎的呻吟时断时续,颜乐倒在地上,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减轻痛苦,然而如此微小的动作他都做不到,好像每一寸肌肉都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只能随着痉挛的神经不停抽搐。
假设疼到极致能晕死过去也就算了,可惜最惨的是,颜乐的精神意识和肉体痛苦是分开的!
他不仅晕不了,还能异常清晰的感受到每一处最最细微的痛楚,然后被无限放大,犹如凌迟之状!
要不是身体根本无法动弹,颜乐真得恨不能立马割断自己的喉咙,也不想再忍耐半秒。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场,就会吃惊的发现,颜乐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人类该有的模样,像是一团血肉模糊的肉棍,每一寸皮肤都在渗出鲜血,然后不断的重合、撕裂、拉长,再重合、再撕裂,再拉长……
当太阳照常出现在地平线时,全身沾满干涸血污和灰尘的孩童已经不见,此时躺在地上的,赫然变成了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
阳光透过半扇破败的玻璃窗照射进来,一点一点驱散阴冷的房间,光圈扩大,将青年犹如后现代杀马特风格的脸部造型笼罩住。
挺翘的睫毛抖了抖,青年终于缓缓睁开了眼,幽暗的茶色瞳孔微微颤抖,毫无血色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好半天才猫似的发出一声低喃,“这遭瘟的老天爷,变一个丧尸还给老子玩这么多鬼花样!”
在冰冷的地面躺了足有十几分钟,颜乐终于抵不住裸奔的寒意,颤颤悠悠的坐起来,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瞧,哟,这黑黑红红的,简直比调色盘还热闹!
原本就长时间未曾进食,如今又失血过多,颜乐这一动,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跳跃,不停歇,脑袋上好似被人拿着电钻钻,一阵一阵钻心的疼。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胸腔快速起伏,止不住的粗喘,身体对折腾了自己小半夜的疼痛记忆还未消散,头顶的刺痛又如同一根带着倒刺的小钩子,在他脑海里肆无忌惮,翻云覆雨的搅合,几段残缺不全的画面闪电般掠过:
惨白冰冷的实验室,滴滴作响的复杂仪器,穿着白大褂,带口罩的男人由远及近,他低下头,从高处俯瞰,淡漠的眼神中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或许真的是我做错了,你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它们的变异,脱离了我曾经所有的预想!这不是人类的进步,而是灭亡的开始!”
旋即整个视野被打散,数以千万的碎光如流星划过,黑色苍穹下,红蓝交替的灯光不停闪烁,铿锵有力的军靴踏过污浊泥泞,一只温热的,带着薄茧的大手按住了他的头顶,醇厚低沉的声音穿透耳膜:
“……你就是举报者?看起来很小啊,成年了么?”
颜乐想看一看说话之人,但脑袋仿佛千斤重,他如何努力都抬不起来。
尝试了好几次,颜乐放弃了,然后他听见自己用少年人特有的公鸭嗓子,世故老成的说,“警官,我今年都二十了,只是面嫩而已!”
“二十?”男人轻笑,“你们老家算年龄都虚五年?”
倏地,画面转换,周边混乱的灯光与吵杂的叫喊都消失了,一团团暖光逐渐点亮了成片的居民楼,人间烟火缭绕弥漫,家家户户烹炒饮炊,呼唤玩疯了的孩子们回家吃饭。
肩膀处被人从后面轻轻笼住,另一只手指着前方楼房中,某一处暖黄色的灯光。
“……到了,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里。”
“……不是吧?!我看你官衔不低,没想到也是中看不中用,一个月没几个钱,半辈子积蓄就只能在这破小区买房?我猜这房龄都快赶上你的岁数了吧,难怪到现在都娶不到媳妇!”
“……小兔崽子,嫌弃就别住!”
“你这人,怎么还不悉心接受民众意见呢?再说,你不让我住就不住?身为人民卫士的责任感呢?”
“……收了你这个小祖宗,我已经尽到最大的责任了!”
轰隆!
爆炸的巨响震碎了最后半扇玻璃,颜乐身体猛地一颤,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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