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狐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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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红鸾凤尾梳
冷宫的宫殿破败不堪,昔日的辉煌早已不再。
庭院的花树早已枯败,残叶被风吹乱,宫墙壁漆剥落,露出里面的砖石,这一切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如今的凄凉。
窗户破碎,寒风呼啸而入,击打着窗框,呼啦啦乱响,让人不寒而栗。
宫殿内,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人感到恐惧和压抑。
“有人吗?这里是哪里啊?”
少年颤抖的声音响起,不安的询问,却无人应答。
幽暗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户,映照出树枝斑驳的影子,仿佛有无数的幽灵在舞动。地面的宫砖上布满了灰尘和蛛网,角落里还堆积着一些破旧的红木器具,空气中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在这样的环境中,仿佛时间都已经停滞。
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才能打破这片死寂。
这里没有生气,只有无尽的凄凉和寂寞,让桧树不禁觉得岁月的蹉跎和命运的多舛。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阴森的寒风中送来一段,微不可闻的歌声,凄凉,哀怨,婉转……
有种惑人的魔力,为少年引路。
在一个破旧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位身着宫装的长发女子。
她手持一把桃木红梳子,正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那面铜镜已经脏污不堪,映照出的女子面容模糊不清。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女子的发丝。
她停下了梳头的动作,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异样。
“你来了……”
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被镜中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此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但桧树知道那不是自己,那是一个面容绮丽且苍白的女子,笑容中透着一丝诡异。
镜中镜外……三张脸!
宫装女子痴迷地看着镜子,夜晚是那么的幽静,月光如水,洒在古老的庭院里。
镜里,一个身着宫装的女鬼,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她的长发如丝般垂落。
她手拿着一把奢华古旧的红木梳,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秀发,眼神中透着无尽的哀怨。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姐姐,你可知,那对帝后不做人事,把救命恩人的唯一妹妹给人做妾!”
“做妾!还是给表妹夫做妾!他们还要我入国舅府后做人要谦卑。”
谦卑?听说过做人要谦虚,谦逊,没听过要谦卑的……小狐妖狐疑的想,做人真复杂。
“许家的爵位不给我继承,偏偏找了一个许家出了五服的腌臜货,我都不知是哪门子的亲戚,带着一大家子占了你在战场上拼命挣来的侯爵府,将我赶了出去……”
镜外的她哀怨的对镜控诉,满腔愤恨……
桧树如今再傻,也是知道入了不知名妖鬼的鬼域,终于啊!终于啊!邱祈水个混蛋玩意儿啊!终于是招来了个不得了的家伙啊!
少年想转身逃跑,可身体不受控制,铜镜中的一角,模糊的映出一片红影。
怎么才能走出这种像被风卷着走的红色垃圾袋的形态啊!!!!!
少年四肢各爬各的,身形尽量压低但除了四肢都不能贴地,头向前探稍微抬起来一点,奋力探头……朝东南西北,奋力探头,由于用力过猛,甚至出了残影。
院里的枯树:你知道吗?当时我真的害怕极了,一堆红色的东西的向我爬来,真的!一堆红不拉几的玩意儿乱七八糟的朝那个人冲过去了,甚至很难分辨是爬行还是滚动或者跑……
突然,女鬼手中的桃木红梳子,不由得掉落在地。
随着梳子落地的声响,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寒风呼啸着,仿佛有无数的鬼魂在哭泣。
“诶呀~我的梳子呢?”
少年更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我的梳子去哪儿了?”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少年惊恐地不受控制的尖叫起来。
那只手用力一拉,与桧树脸贴脸,唇角裂开至耳后,嘴中没有牙齿和舌头,空空如也,声音却从里外散而出:“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梳子……”
少年刚想开口,女鬼垂落在地面上的长发,水波般涌动,纠缠他的躯体,灌入他的口中,慢慢的将他淹没……
慢悠悠的吟唱,轻轻得飘进桧树的耳中。
她的歌声如泣如诉,婉转悠扬,仿佛在诉说着被辜负,背叛,抛弃的痛苦和悲伤。歌声在空气中回荡,令人心碎。
“妾身本惊鸿才,怀志向君付真情。”
“奈何君意似流水,负我不甘太薄情。”
“花前月下,盟誓应由在,如今皆成过烟云。
“长夜漫漫无人诉,唯与孤影共悲吟。”
无人诉?!你还无人诉?那我算什么?妖没有人权也有妖权啊!
桧树挣扎的更厉害了,浑身颤抖得厉害,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女鬼的歌声越来越凄凉,透出她的绝望露出她的怨恨。
她的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又由铜镜上涌出滴落在梳妆台上,仿佛是她破碎的悲怨。
随着歌声的结束,女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只留下那无尽的悲伤和哀怨,萦绕在这古老的庭院里。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宫装女子的歌声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那把桃木红梳子和那面铜镜,见证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被完全吞没,感觉,啊!要废了的桧树,突感一记大力,将自己踹出三界……
“诶呦!”一个人囫囵滚了一圈,惯性之大,直接滚到了,公寓走廊,给邱祈水拜了个大年礼。
走廊里站着个年轻女人,带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小男孩。
都不认识……
女人一身驱魔师的打扮,十分干练,投出的镇魔钉将红木梳子凌空钉在法阵之中。
柳茉汀看着背对着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连吐,带从喉咙里往外拉头发的狐狸团子,冷冷淡淡开口:“灵蚕宋缎的料子,年份越老,越滋养主人,但也要拥有者压得住……”
这是裴燃做给我的睡衣,你管我压得压……“呕——”一大团泡发的“裙带菜”咕咚落地。
“除名者不在,特级魔咒具——许皇后的红木梳回收。”也不管她在跟谁说话。
邱祈水苍蝇搓手,殷勤的为她们引路。
桧树望着她们走进了邱祈水隔壁的房间,开门关门,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只留少年在走廊里吐得昏天暗地,风中凌乱。
华灯初上,夜未央,莺馆里热闹非凡……
“傅皇后,后悔的话,之前将她认作干妹子,把她风风光光嫁到个好人家也不错啊!为什么非要许皇后给自己哥哥做小妾啊!”
桧树衣服都没换,化做原型奔到莺馆。
馆主靠在贵妃榻上,翻动着账本。
慢条斯理地回答少年的问题。
“可惜,许皇后只是被当做傅,许,齐三姓之家的一个链接制衡的工具,被嫁给自己表妹夫做妾,比许家被夺还让人反胃,她也恨呐,她的亲姐姐,许候为了护驾,千里奔驰,一骑当千,最后,道消身散……”
“皇后薄情寡义,居然让她堂堂的一嫡出小姐嫁入国舅府为妾,皇上给了封号,就算是贵妾。”
“可贵妾也是妾啊!在国舅夫人面前依旧要被立规矩的,这简直恩将仇报!”
狐狸的大毛尾,哒哒哒拍击着地面。
“皇后想的就是不能让她入宫,分自己的宠爱,让宋扶楹的后宫中多出一位宠妃来。”
“扶楹帝又觉得她家世不凡,配高门大户为的正妻,一有机会便会牝鸡司晨,是个威胁。”
“傅国舅娶了齐十三小姐,只是因为齐家掌握财权,齐小姐也很可怜,公家的嫡女,品貌淑丽,修为不低,一意求道……”
“那不是,无论在哪个高门大户品貌出众的贵公子的房里都能成为正妻……”
馆主换了个姿势,拨弄算盘,算盘珠子在美人手指的拨弄下,发出脆响,她的手指灵活而熟练,慢条斯理地在算盘上移动,仿佛在弹奏一首古老的乐曲。
“皇上赐婚旨意一出,齐小姐便被迫成为资质凡庸,木讷且非常妹控的国舅府里当了他的内室人。”
纸页翻动,红袖添香。
“就算她是整个宋国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妾室,日子也是没法过的,傅家的世袭爵位是齐小姐之子的,许家的体面和爵位是她远亲的,未来许爵爷无论事实还是名分上的供奉之人也都不是她,许氏和许氏的亲子如果要有出头之日,得跨过国舅府和许氏侯爵府,皇权三座大山,如果不算计不谋划,她这辈子都没指望……”
“也不对啊?再怎么算计谋划也是当正头夫人,那她是怎么从国舅府一个妾成了未来的皇后的呢?”
“扶楹帝上位后,女帝立的规矩,比如废除后宫制度,不纳宫妃,不征美男,内宫中的宫女侍官皆有官职,并且建档保证养老……这些,都被他废得废,架空的架空,尤其是宋国要实行一夫一妻制,女帝时期,官员若想“纳妾”直接割除官职,永不录用,而扶楹帝为了拉拢官员氏族,由给国舅赐妾,衍发给各大臣赐妾,只不过,那些都是没有封号的妾。”
“重臣礼尚往来,又给皇帝送美人,一来二去,宋国后宫佳丽美人如织如云,扶楹帝子嗣众多,其中皇子宋滇浪的生母,薛贵嫔谋害宠妃,大着肚子被打入冷宫。”
“宋扶楹在位不足百年,虽子女众多,但能承继大统的人却频频出事,凡入住东宫者,皆凄惨落幕。”
“许氏就是在波云诡谲的后宫中认识了从冷宫长大的皇子宋滇浪,并且一路筹谋算计,鼎力相助他登上皇位。”
“宋滇浪登基,力排众议,立许氏为后,但好景不长,没多久帝后失和。”
华落色衰,互相背弃。
“宋滇浪登基之后,为了壮大自己的后宫,修美人馆,建永人巷,设立纳色鉴,搜集网罗全世界的美人入宫。”
“许皇后被气病,帝不让太医进皇后寝殿,并在许皇后重病之际,停妻再娶,于太极殿册立新后。”
“许皇后得知消息后愤恨不已,在封后典礼时,身着凤袍凤冠,一脖子吊在与太极殿对立相望的栖凤阁上,由始至终,手里都紧紧握着宋殿浪当年送给她的信物——红鸾凤尾梳。”
“栖凤阁,那不是女帝生前的居所?”
“没错,宋滇浪知道后大怒,让史官除许皇后之名,后世只能称她为妒后,不许人给许皇后收尸,就那么一直挂着,直到自己在位百余年,养蛊式育儿翻车,自己被刺客暗杀于太极殿,落雷引起大火,将整个太极殿付之一炬,倒塌的太极殿,又波及了栖凤阁,甚至连累半个宫城,都被大火所焚。”
“帝后尸骨无存,最后只在灰烬里找到,许皇后的凤袍凤冠,以及毫发无损的红鸾凤尾梳。”
“凤袍是由灵力极强的野生灵蚕所吐丝线所织,一只灵蚕只取一根主丝……”灵蚕吐丝似蜘蛛网,似天女散花,野生灵蚕用灵力织丝,捕获猎物,只取一根主丝!?那要多少只灵蚕,多少根主丝?!天家富贵,极致奢靡,令人发指……
“凤冠是红莲业火,缠金丝,挂璀璨珍宝所致……”
怪不得,许皇后能尸身不腐,挂了一百多年。
“说起来,也是可笑,当年还是皇子的宋滇浪为了雾都琉璃谷里不知鸟栖息的红鸾木,差点被鸟妖活吃了,当日博命付出,只为亲手,给在国舅府里,谨小慎微做贵妾的许皇后雕梳子,哄她开心。”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夜宵半,泪雨霖铃岂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那柄梳子本就是有器灵的,之后百年间更是沾染了许皇后的血肉,怨念,绝望,又经落雷天火淬炼,化为妖鬼,随后几百年几经易手,不知何时沾染了魔气,如今成了特级魔咒具。”
“这柄梳子——吃人!”馆主正色,口气严肃。
“曾经一夜之间,吃了整整一座城的人。”
“之前受许家大少奶奶所托,来杀你的除名者,到处搜查不到,想来,多半也已经被吃了。”
“可他是驱魔师啊!即使被驱魔师协会除名了,本事应该也在啊!”
桧树十分不解。
“那是魔具,凡驱魔师,常年跟魔打交道,无论是自己入魔,还是被魔吞噬,不过都是时间问题。”
“于公于私,你该向柳茉汀当面道谢。”
这时有侍女端着托盘而入,上垒了一些雕工精美绝伦的盒子,颜色大小不一。
“柳茉汀从莺馆要了货。”狐狸歪着头,若是驱魔师协会也是消息灵通的,她究竟想知道什么,要从莺馆掮客的手里卖。
“她救了你,这次免费,以后无论是她还是她儿子柳浊灯,同莺馆做生意,皆有折扣。”
“那是你的,避毒丹可解世间任何奇毒,你莫再柳氏公馆了。”
“山脚附近游尸数量不减反增,那山中本就柳氏的护山结界,非柳氏族人不得任意进入,你仗着有刺梅银狐血统,可轻易破除任何结界的先天术法在,无法无天,到处闲逛,素日由着你的性子,可如今却不行了。”
“有什么不行的,馆主~馆主才不会不管人家呢~”
“合欢宗圣物——欢喜佛,有了消息,宗主,召令,合欢宗长老虚齐聚帝都,迎欢喜佛归宗。”
“此去不知归期,你当自省己身。”
狐狸脑袋歪着,在美人身上亲昵的蹭着,嘴里含糊着答应。
一个爆栗子不轻不重刚刚好的锤了过来“哄客人的手段,也用在我身上了?”
“放肆!”
少年抱着东西,告着饶,笑嘻嘻,赖皮赖脸地溜走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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