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傀儡戏
    初春，乍暖还寒，冷雨袭人毫不客气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从莺馆离开，去向租住的廉租楼。
    走在巷子里，旁边一个活物都没有，耳边全是稀稀疏疏的风吹叶子的声音，和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外隐隐约约的另一个脚步声……
    路灯古旧，灯影斑驳，空气里弥漫着杂物破损陈腐的不忍细闻气味……鬼影一闪而过，被路灯照射墙上还有其他的影子，无数个，纠缠拉伸到少年脚边。
    街口巷尾除他空无一人，可那些鬼影无处不在，一飘而过。
    桧树抬头，拐角处有一个影子手里提着自己的人头，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拉长着细细的脖子，贪婪的朝着他当然方向偷窥。
    少年支棱着狐狸耳朵，双爪抱头鼠窜，从深巷一路小跑回窝。
    他快扒了衣裳，闷头钻进了浴室。
    拧开水龙头，热水忽冷忽热，好一会儿逼仄的空间里方才水汽弥漫，热气腾腾。
    浴室的窗户玻璃破了碎口，时不时有冷风灌进。
    冲去一身泡沫的桧树，用手揉了揉后腰，不久前才被公兔妖故意欺负压掐的地方。
    “你小子，如今，也就适合当个人形座椅。”
    那刻薄的奚落，言犹在耳。
    狐狸爪子滑搓臂膀，可想着定要将那泼皮碰过色地方，洗刷干净。
    随手搓着光滑的皮肤，越搓越凉，越搓越滑，突然，他搓到一颗圆圆硬硬滑腻腻……丸子一样的东西，将手从后腰翻出，桧树猛得一怵，那竟然是一只野生的蝴蝶蛊，被前些日里的暖意骗醒，解除冬眠模式，今日，寻着热气钻进狐狸的“被窝”，那滑腻腻的正是它的磷粉肥肚瘦翅，硬硬的是它的头，约半个手掌大小的身量，正是让他硬给压缩拌匀了。
    桧树栽楞着身子，歪着腰，别扭着，对镜自照，一摊黄绿色史莱姆一样的粘液，涂乳液般，抹满整个后腰，这是一个让小狐狸头皮发麻的夜晚……没有之一。
    毕竟，这玩意，有毒……
    疾风暴雨摧细蕊，轻拢慢捻抹复挑。
    蜜桃熟时郎不归，爱徒手指探花魁，细缝紧夹欲抗拒，却盼雄物入雌蕊。
    今夜的莺馆，依旧淫笑浪语不断。
    雅间Vic包房，真皮沙发床上，三位珠光宝翠的华贵夫人，觥光交错间还不忘逗弄怀里的小宠儿。
    搂兔子的，抱孔雀的，亲熊猫的，一群妖兽都能当人家曾太祖还富裕的，却扮作撒娇卖痴往人怀里拱蹭的模样，诶呀呀！呀！
    真是！成何体统！
    “柳氏如今大乱，你倒是不着急。”
    “内门宗亲的斗争，管着我这偏远山城里一个堂门口子什么事，谁是老大谁说了算，到时我低头一听便是了！”
    “柳许联姻，听闻那许小侯爷不愿意，傅氏被废继承人位置的前——（拉长音，语气充满戏谑）小爵爷要帮着他逃婚？”
    “后面小傅爷不是去找他了，说他去处理柳氏一家，但是许小侯爷退缩了，他不敢。”
    “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那就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假设，傅爵爷的继氏用枕头风吹走了他的爵位，他已对傅家再无留恋，可以说是孑然一身无甚顾虑，但小侯爷不一样，家族中他是独子，侯府空有其表，实则早没了实权。”
    她咂了一口嘴里的酒，纤长的手指掐着怀里半妖模式的熊猫后颈“族中的体面与荣耀皆是由鲤城县主一人撑起，小侯爷作为嫡长子更是独子，家族兴荣全系与他一人之身，他不得不顾虑许多，纵使他可以一时冲动，但许氏族中上下千余口人，都会为他的冲动买单，一个空有爵位的候府又如何与基本上已经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权臣抗衡，哪怕他逃婚成功，与别的什么人成了亲，一个逃婚叛族叛宗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只能娶无甚背景的弱女子，若是柳氏真要追置起来也是毫不费力的，这其中他只能身不由己，别无他选。”
    “更何况，这次柳氏顾及侯府面子，并未让小侯爷入赘，将来有柳氏嫡系出生继承了爵位，他姓许的是养个外室传宗接代，还是过继个姓许都随他。”
    “小侯爷性子确实软弱，但这件事上，他由不得自己，只能说是他往日的犹豫之因，造成了今日之果，一切都是一环扣一环，命运推着人走。”
    “说实话小傅爷那一套横冲直撞，在绝对的强权面前没啥用的。他死缠烂打撒泼打滚卖混管用，要么是碰上弱的，要么是碰上愿意陪他演戏的。”
    “不然也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略施小计，夺走爵位。”
    “宋横纹已经是默认的皇储了，哪怕这次小傅爷帮了他这次，等宋横纹登基当上了皇帝，得罪皇帝权臣没有实权的侯府一定会很惨，弄不好就被夺爵了。”
    “柳檀仙贪恋权势，都当上留仙院的掌院了，族长的位置也不放过。”
    “留仙院重实力，一族之长重血统身份……”她顿了顿首，转头远眺，高山峰丛中隐藏着一座雅致贵气的公馆。
    “论身份，柳棠溪都比他出身要好，炉妹之子，身份太过低……”贱字哽在喉头，欲言又止。
    “你醉了。”徐夫人举杯打断了蜜友唐突僭越的话。
    “柳棠溪争掌院的位置都输了，被贬到山林里看护仙草，还是不死心，前儿个，纠结旧部借着柳氏族老宗亲的势，截杀掌院，结果，反被一网打尽，大势已去，如东流之水，覆水难收，他日若想东山再起，就如那黄粱一梦哦。”
    “醒了，梦就散喽！”
    “柳棠溪身边的人都被处理了？”
    “除了裴氏送来的娈童。”
    “区区一介娈童，杀了便杀了，留着干嘛？”
    “……那个人，是裴氏送上不知鸟神宫献给山神的童男女之一，身份有些特殊的，他受过神隐，却安然无恙。”
    什么联姻啊，氏族内斗啊！太复杂了，小狐狸听不懂，也懒得懂。
    后腰又痒又痛，逼得他端着酒壶，时不时蹭着柱子。
    桧树名声臭了，积蓄都赔给了被他放了一夜鸽子的客人，现在，女客彻底接不到一个，男客一个也接不到，修炼进度条已经停滞不前个把月了。
    将他害到此等地步的对头的消息，却如惊雷贯耳，惊得他狐狸耳朵都竖了起来。
    作为贡品，进献山神，神隐了还能回来？！
    这怎么可能！
    “那娈童受了伤，触及根本，要好生养着，一个小人物，料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也好，陪着柳棠溪，一起为柳氏守着仙草，也不错。”
    什么！裴燃受伤了……
    桧树登时有了别样的心思，借口酒没了，出了雅间，在转角楼梯处，撞到了一位姿容绝艳的美人。
    “一群衣冠禽兽，抠鱼鳃都没他们那种扣法。”
    “诶呦！”
    “桧树！你要去投胎啊！”
    少年举着狐狸爪子连连告饶，这美人不过才刚刚修炼出人形，论妖力在这莺馆里数不上头筹，可论资历，却是这莺馆里最老的，无他，只因美人原身乃是馆内正庭天井处的大梅花树，莺馆未建成时便在了。
    故美人揪着谁训，那人那妖都只有乖乖听训的份。
    美人暗啐一口，姿态妖娆，拧动着桧树的狐狸耳朵“又想偷懒了是不是！你都什么处境了？还想着耍滑头，真想被赶出去！？”
    “没了莺馆栖身，没了合欢宗势力的庇护，像你这种小妖怪不是被邪祟吃了去，就是被修士抓走炼药。”
    “糊涂东西！还不进去伺候好贵客！”
    少年咧着嘴，又被一脚踢回了雅间……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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