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转机
    小树林里，手机终于回到我的手中，下个月可以安心吃肉了，树下的我和他经过短暂静谧的一小段尴尬时光，是我先试探的向姬成道开口：“你……手里有鹄心丹？“
    姬成道语气带着小惊叹：“按我知道的资料，你入行还不满三个月，竟然知道鹄心丹谁告诉你的。“
    “我知道有什么稀奇的，一种丹药学名而已你管是谁告诉我的，你手里是不是有能救炩烟烟命的丹药。“
    “人干巴瘦得跟地里没长好的苗秧子似得，口气倒不小，有!不夸张的说，我满兜都是鹄心丹。“
    “真的!你是不是还有鹄心丹的药方【问号】“
    “我要是也说有呢？“
    “卖我一张，跟之前的丹药一样都是以后算账。“
    姬成道在听完我的话后嘴角微微颤抖着上扬，一只手捏上我没有二两肉的脸蛋，连掐带晃嘴里悠悠的说：“我嘴里放的屁都是爱你的形状，小笨蛋骗你的，我手里真有那么多鹄心丹早被人灭门成绝户了，还卖你一张药方，记录鹄心丹的药方一个字能抵千金，把你洗洗卖了都买不起，真是无知者无畏。“姬成道松开了手，他手劲忒大捏得我一直在吸口水，嘴里含糊不清说道：“尼(你)……受(手)……哩(里)……道地(到底)……呦(有)……鸡(几)……梨(粒)……嘛。“下手这么重我话都说不顺了，镜子我都不用照，腮帮子肯定红了!
    姬成道晃动着他那带着夸张刀疤，养尊处优精护，供出来的大手爪子，山东大葱段样的手指又白又长又粗立出一根在我眼前逛来逛去。
    “揪意哩！“(就一粒!)
    “一粒还不够!一粒就能复死恢白骨，炩烟烟还没到道消身散，意弥洒的枯骨阶段吧，你还想要几粒要不给炩烟烟嘴里接个漏斗，一盆盆往里灌。“
    “硕(说)的那莫(么)夸张，我全手全尾卖，卖得上价【问号】卖的出去吗？鹄心丹就那么珍贵。“
    “看你无知的鹌鹑样，半妖还是后天混契的半妖多少人盯着呢！你要不是跟黎辉订了魂契，这片小树林你都出不去，知道黑市有人出价买活着的你要多少钱吗？“
    姬成道又逛动一根手指哄我猜。“一百万【问号】“他摇摇头。“一千万【问号】“他摇摇头。“一……一个小目标【问号】“我的天啊！我现在这么值钱吗？我都想把自己卖了换钱。
    “你是多看不起自己，一兆!“
    “一兆!我没听错吧，出价的难不成是个矿里有家的大傻子吧？!砸钱听响的那种。“鹄心丹不止是珍贵!还是真贵!鹄心丹的丹方真的只能做灵丹妙药，这么简单而已不对……现在的问题是只一粒丹药也要天价，炩望身上的钱够吗？炩烟烟还有没有的救啊！
    “跟我走。“来不及啦先把人拉到炩望面前再说，我一把拽住姬成道的手肘，费力的拉着他往前走，大高个子人看着清瘦没想到衣服下的肌肉坚硬紧实，还真挺沉的。
    “你没头没脑要拉我去哪儿!“
    “你不是要做买卖嘛，我知道炩家兄妹在哪里我带你去。“
    “那……你也不用这么猴急吧，我知道我人见人爱谁都想占点便宜偷点猫腥，你一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虽然我不挑性别……“说着说着姬成道空闲的一只手摸上抓在他另一只胳膊上的我的手，他的手太大正正好好的将我的手包裹住，还为了应景假情假意的说了句：“摸着还是有点冷。“
    我后脊梁骨冒冷风，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突突往外冒，强忍着理智怕得罪他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抻出来，讪笑了几声，转身之后有些尴尬的抬抬头，这一抬不要紧当场就把我给镇住了，路易斯这是要干什么？这站姿，这走位，这幸亏不是在雷雨天不然万一打雷可惨了，我望见他在古楼最高处手里拿着只有一根弦的旧琴，抱在怀里调整了半天姿势看他现在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种难言的有违和感呢。
    旁边的姬成道狠狠的叹了一口失望的气，我不解撇眼看他问道：“你叹什么气？“姬成道又唉声叹气了一会儿，心碎了无痕的说：“本来想着手里积压的秽云沉珂古木终于能卖出去了……忘了留一手的路半仙在……嗨呀~天爷啊~让你的徒孙发笔横财吧！“
    “什么秽云沉珂【问号】怎么就卖不出去了？你要卖给谁？“没头没脑的，姬成道怎么逮住谁想跟谁做生意，整个一钱串子。
    “难得的机会啊！净梵古楼的旧瓦旧木头几年前被毁大半，到处找秽云沉珂来修葺古楼，偏我就晚了一步让别人把钱给挣了，我在手里积压了大批古木，卖谁谁不要，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偏偏这个时候路半仙宁愿耗灵力自己修也不买了。“听他的口气，是挺期待匪异调查组被砸的。
    “为什么没人买？“
    “秽云沉珂，积阴之木寻常人家供养不起，大贵之家养阴调五灶有更好的物件，得!两头不讨好。六年了!我一块都没卖出去，现在路半仙拼着修一次自己要躺十天半个月的代价也要用时间追溯术……难道真如传闻说的自打分家后，上面播下来的经费一年比一年少啦!“
    “你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懂了。“
    “听不懂就去看，看到就懂了。“
    行至楼门口，琴声响起曲调悠然，自得其乐，融融无穷，一根弦也可成乐。楼里楼外被破坏的栏杆柱子，碎玻璃，长幡绸竹帘苇帘迎合着乐声零零碎碎的开始自己往回拼，一曲未尽匪异调查组的匾额也将自己板正回去，曲终人未散楼里楼外恢复到一开始连快墙皮都未破的雅静富丽堂皇。
    我本以为自己入行的时日虽不多，但一路经历过的风景也算刺激人心重塑人世界观的，现在，我任由着下颌开张，满脑子只剩还可以这样!竟然还能这样的震惊。
    姬成道：“轩辕子弟调琴的手艺愈发长进。“
    “轩辕子弟调琴的是明镜。“姬成道看看我嘴唇开开，最后拿手将我的下颌轻轻的合回去。“启动导航，目的地炩望。“
    姬成道是和炩望单独谈的，谈话时间没用多久，我微微的踮起脚尖，绕来绕去最后也只听到炩望一口答应姬成道两亿的开价。鹄心丹装在一个精致封印又多的盒子里，解封的过程很麻烦前后耗时将近三个小时，最后一步俄罗斯套盒螺旋开花，一层层开散，露出了里面一看就值两亿的鹄心丹。
    吃了鹄心丹的炩烟烟，灰败泛青的脸肉眼可见的恢复正常血色，炩望的脸色看着也好了很多，虽然依旧言简意赅惜字如金没半句废话，但是人看着喜庆了，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下一块。
    黎浮笙巧遇姬成道，他的脸色在看到姬成道的一瞬间，刷的一下青了，脸上皮笑肉不笑，语气忒温柔叫住姬成道说要送他东西。
    姬成道看左右躲不过试探的问：“好啦……你……要送我什么？“
    黎浮笙哄孩子睡觉的口气说：“送你上西天。“
    姬成道：“你认真的？!“
    黎浮笙：“认真的。“
    姬成道转身要跑被黎浮笙硬按在白瓷砖石墙上，黎浮笙整个人气压超低的贴进姬成道声音压的很低：“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别激我。“
    姬成道：“你……你是长期分居!欲求不满!导致必然变态的典型早期症状，你松开我，我这有治你病的良药。“
    黎浮笙：“是像上次，在辉辉成人礼的时候你偷偷给我下的□□吗？“
    姬成道：“是……不……不是!那就是个误会!是你自己错喝了我倒给黎老七的加料酒!这能怪我嘛!疼!疼!疼!九爷手下留情!“
    黎浮笙：“姬成道!你小乱揣摩着，大乱鼓捣着，今天，我也是为民除害!等到了冥界你也别怪我。“
    现在的场面不止我是一个人都不敢上来劝和。
    姬成道：“等一下!你有病不治没关系，我这有特级清毒丹，看在黎辉的面子上友情赞助一粒。“
    黎浮笙：“十粒。“
    姬成道：“十粒!九爷你干脆去抢劫算啦!“黎浮笙的手劲加大了，手上青筋暴露，不咸不淡的威胁道：“十粒。“
    姬成道：“十……十粒!你快放手!“姬成道红着脸喘着气，凶乎乎的将手提包揽入怀中，心痛的从里面掏出一个蜡封的绿色小瓷瓶，心不甘情不愿的递给黎浮笙。
    明抢到手的黎浮笙一转阴郁，一派君子坦荡荡，笑容满面的招呼我送送姬先生，变脸比翻书都快，看着挺吓人的。
    姬成道一边上楼梯一边心疼他的赔本买卖。“我就不应该来，我要是不来，就不会遇见黎浮笙，不遇见黎浮笙就不会被威胁，不会被威胁我的特级清毒丹就不会白给出去!十粒啊！那可是十粒啊！天爷啊！我的钱啊！“
    路易斯满脸的肾虚样，被庄严和明镜一左一右的架着，脚底虚浮的往下走，没到我们近眼前，远远的开口：“大老远的就听你念叨，姬成道你掉钱眼里了，好歹也是各世家长老频频称赞久负盛名的潇霞君子，嘴里天天提钱俗不俗。“
    姬成道看见他后，长腿紧捣腾两阶并做三阶嗖嗖嗖!几步的动作到了路易斯眼前，满腹的委屈化做怨气糊在拳头上，不轻不重的招呼在路易斯的丹田上，引其假模假样诶呀虎叫声声痛呼。
    “潇霞君子怎么啦!名号叫的在响，都是外人抬举给的虚名。我为什么不能提钱啊！君子不要吃饭全靠天养啊！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大少爷怎么知道养家糊口的压力，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又不是君子不爱财!“
    “柴米贵多少我是不知道，分家过后，油盐酱醋茶有多贵我是深有体会。“
    “早看出来了，不然你自己掏钱买秽云沉珂也不会甘愿静下心去床上躺着。“
    “你货没卖出去也别怪我，实在是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行行行!你赶紧躺着去吧！“
    “成道，祝你生意兴隆啊！“
    “我也祝你早日康复重返欢乐场。“二人交错一个上楼一个下楼。
    一路上的小树林的风景如画，一点战后余留下痕迹都没有，准确来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有断掉的树枝留下的树桩子昭示着昨夜一夜的不平静。前楼警局正遇上城里医院的救护车，医护担架上躺着尔家兄妹，来了一个年近不惑的家庭主妇，轻蔑的看了一下尔家兄妹，知会医护人员，说：自己是家属接到通知来的，问病人有没有什么大问题。在确定尔家兄妹没什么大问题后，果断走到尔雅安面前，看着闭眼不醒的他，抬起巴掌啪啪啪!好几个清脆响亮的大巴掌，震得周围人一愣一愣的，更奇怪的是，看她之前的神态表情大家都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不仅没哭反而笑的很得体跟着一起上了救护车。
    姬成道：“被打的那个，是不是在媳妇怀孕期间出轨，现在被媳妇发现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看她身形状态还在哺乳期……骗谁别骗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自己媳妇，查出轨的女人智商比福尔摩斯只高不低，只不过看人家愿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她知道了为什么没哭没闹反而笑了？“
    “眼泪这东西啊~是能把辛酸。悲痛。苦闷。不甘一切负面情绪流出来就能一起冲走的好东西，小时候用，百用百灵。可等到长大了就会明白，人生局势还有很多东西是眼泪冲刷怎么冲刷都冲不干净的，在情势逼迫下心里在悲痛也得忍着不能哭，不仅不能哭还得笑，你不笑一堆人扒着门边等着看笑话，真正坚强的人，越想哭就越要笑，不仅笑给别人看更笑给自己看，等着看笑话的人越多你越要笑的很大声，前面的路即使扎脚，如此也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只因你身上背着责任。“姬成道话里有话，一时我竟分不清他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警局正厅，有一中年男子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头顶边边铁丝网中间篮球场满面的严肃，制服穿的板正看着不像是让下面人，多干活少吃草甚至最好不吃，不爱财拼奉献，的敛财型领导，此时的他正在安慰二十年前失踪案期望火苗熄灭的失踪者家属，看见我和姬成道过来，就招呼秘书暂时先替他一下。
    他走近了我才认出来，这个不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副局长吗？他这么快就出院了姬成道恭敬的叫了一声老师，俩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从他俩的只言片语里，依稀能拼凑出早年的副局长是多么的惊艳才绝，早年意气风发如今秃头瓦亮顶上不复茂盛，是你吗~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姬成道：“老师，欲与人欲这么多年我早分不清楚了，或许这两样本来就是一样。“
    副局长：“轩辕家明里暗里定了那么多条条框框，只是要求大小世家敬之尊之爱之马首是瞻。“
    姬成道：“轩辕止水的目的，要真是为了能维持一片和谐现状，也是好事儿，只求他不是又忽悠别人去送死，轩辕家稳坐钓鱼台……“
    副局长：“成道!别说了!轩辕家主知道有人夜袭梵音古楼，人就在路上。“他戒备的打断姬成道的话，规范规矩到有些官僚主义，之后三言两语不着痕迹的又把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问我结没结婚有没有对象，对工作有什么期望，对加班有什么看法，说干这行都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毛驴用，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白加黑五加二。
    他的话越说越牛逼越说越吓人，我一度怀疑即使人干到冥府站在奈何桥上等着投胎，只要警局有需要一个招魂术在把人招回来，别怪我胡思乱想实在是人家的光明顶太有说服力。
    副局长：“你现在还不在编制，这样，先去交通队适应几天，过了实习期在调你回来正式进编，不要嫌弃工作辛苦，多干活是磨练你人生道路上的荣誉奉献。“真。不亏是领导忽悠人干活都是一套一套的。
    “我还有引路人的工作，我……“
    副局长：“我会跟黎辉说的。“
    “黎辉中毒太深还没醒呢。“
    副局长：“跟黎浮笙说也一样，明天一早你就去交通队报道。“领导其实没摆领导架子，面上冷点语气却不冷，几句话就把我未来几个月的工作方向定好了，偏我还没来得及推脱，他人就被叫走了。
    我把姬成道一路送到大门口，他坐上车摇下车窗对我说：“机灵点，单位里的同事关系是最不能相信的一种关系，你的身份不要对不相干的人透露一个字，黎家叔侄的事无论公私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语罢他从副驾驶的位置上拿了一本精装版的书扔到我怀里。“给你的赠品，你用的着。“他放下挡光板拉手闸一脚油门一骑绝尘。
    望着消失在街拐角的车屁股，我不禁在想大冷的天，车窗全拉开，姬成道他……不冷吗？我有些好奇的低头端详手里的书，书是全新的，塑封还没拆——《宠物饲养手册》如何与你的爱宠亲密相处。如何帮助宠物适应新家环境。
    ……他什么意思？谁是宠物？我招惹的这个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真。主子!这……能适用嘛!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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