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缘 第一章刁蛮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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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郡主。。。哎呀,郡主,您怎么又爬到树上去了,夫子还在书房等着您去上课呢。”我透过树枝,看到管家带着几个仆人朝着后花园走来,头一扭屁股一撅不理他。
“王爷他早朝快回来了,郡主也不想被责罚吧?”
管家又使出了杀手锏,这一杀手锏我必中招。我于是乎撅着嘴老大不情愿从树上爬了下来。管家在下面小心候着:“郡主,您仔细哪。”
下得树来,我还磨磨蹭蹭的,管家一把拉过我的手把我拉进了书房。
三伏天,风平树静,太阳撩人地烧着,外头知了叫得甚欢。书房内,邢夫子口中念念有词,在案几前摇头晃脑讲得正欢:“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
而我无聊地坐在桌旁,一只手撑着下巴,无聊至极,耳朵里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阿紫则静静的站在一旁,手中摇着扇子。阿紫是我的贴身侍女,正当豆蔻年华,身子已悄然发育。
一会儿,我便开始哈且连天,脑袋跟着邢夫子的节奏一起一伏,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终于我的手再也撑不住我那沉重的脑袋,手一滑,脑袋跟着滑向桌子。。。
感觉应该没过多久,我在梦里连一只知了都没捉住,就隐约听到阿紫压着嗓子急促的呼唤声:“郡主,郡主。”
我顿时睁开眼,心中一声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一只强有力的手将我的手一把抓住,不容分说“啪”的一声,手心上已经狠狠挨了戒尺一板子,紧接着一张气急败坏的脸呈现在我面前。
“爹爹!”我摸着火辣辣的手,委屈地叫道。旁边的阿紫已经乖乖跪在地上,怯声唤王爷。
爹爹着一身绛红色的蟒袍,不知是在早朝上挨了皇上的训,还是真的被我气到,竖眉瞪眼,一脸怒气。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夫子那厢讲得好好的书,你竟然在这里睡大觉!”
夫子捋着稀疏的白胡子跑过来,一脸的过意不去:“哎呀,王爷,使不得啊,小郡主金枝玉叶可打不得,您别动气啊。”
“王爷,郡主她昨儿个晚上没睡好觉,故而今日乏的很。”阿紫在一旁替我打马虎眼。这丫头这些年跟着我,已经将我天生诓人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我低着头眼却往她那边瞅,等下一定好好奖赏她。
没料想爹爹没吃她那一套,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爹爹把她的手抓过来也狠狠打了一下:“你这丫头不好好看着你家主子,也该罚。你说的这话王妃会信,我可不信,你们两个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
是啊,差点忘了他是我亲爹啊,这招不管用,看来我还得添油加醋一番,要不然阿紫这一记板子就白挨了。
“呜。。。”我突然干嚎了几下,硬生生挤出一滴泪来:“爹爹马上要有弟弟了,就不疼盈盈了。阿紫说的是实情,盈盈到现在还头晕眼热,喉咙疼痛,浑身发冷呢。”
爹爹被我哭得一愣,急忙用手摸我额头:“不烫啊,怎么就不舒服了呢?阿紫,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把黎大夫找来。”
“是。”阿紫起身就走,我能听出她的脚步声都是欢快的。
“夫子今日辛苦了,请夫子回去休息吧,待她身子好了,我让人通知夫子再过来。”爹爹转身交代夫子。
“王爷客气了,那老朽先告辞了。”
黎大夫背了个药箱跟随着管家进到内堂,替我把了半天的脉,看着我在一旁耷拉着脑袋做痛苦状甚是疑惑,慎重的来回把脉,上下瞧我。
“黎大夫,小女的病?”父亲在一侧看着甚着急,忍不住问。
“回王爷,依在下看郡主她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肝火太旺,小的给开几副去火保肝的药吧。”
“如此有劳黎大夫了。”爹爹总算是放心了,但眼中多了丝怒气。
黎大夫跟着管家一起下去开方子。爹爹再也憋不住怒火,扬起巴掌就要打我。。。
“盈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生病了?”屋外传来关切慈爱的声音,紧接着一位身穿玫瑰紫锻华服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屋来,她的肚子已经隆的很高了,一只手小心翼翼撑着,像是怕什么东西掉下来。
爹爹扬起的手即刻缩了回去。我却像遇到救星一样向她扑了过去,娇滴滴的喊了一声:“娘亲。”爹爹一把把我拦住,喝到:“小心你娘的肚子。”
父亲扶着娘亲坐下。我趴在她裙边,手扶着她的腿。好险啊,差点挨爹爹一巴掌,好在我聪明,预料到他听到大夫的话后会动怒,所以早就让阿紫去把我“得病”的消息告诉我的守护神。我深知爹爹爱娘亲爱到极致,要不然除了我爹爹哪个王爷不是妻妾成群的。有时候我觉得娘亲她是七仙女下凡,把爹爹迷得一阵一阵的。
父亲不满地看了我一眼:“她无甚大碍,我只是担心她又把教书先生给气走了,故而教训她一二。”
娘亲摸着我的头眼中无限温柔,头上的凤凰玉簪摇曳生姿:“小盈盈,你是不是又淘气,惹你爹爹生气了?快跟你爹赔不是。”
我只得起身跪在爹爹面前,两手拉着他的衣襟,泪汪汪的看着他:“爹爹,盈盈知错了,求爹爹莫要再生气了。”
爹爹俯身把我拉起来,叹了口气道:“盈盈,你莫要怪你爹爹对你严厉,实在是你任性刁蛮得紧,你说你这一个月里开罪了多少教书先生?全京城的夫子和先生现在听到你的大名都避得远远的,邢夫子是最后一个能教你的了,你若再把他气走,我就再也没有法子可想了。”
我低下头,做忏悔状,心中却想着如何把邢夫子“请”走。
“王爷,盈盈她才八岁还不懂事,兴许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她就明白事理了,王爷不必太过着急了。”娘亲永远都是那么善解人意,我又走过去附在她膝下,显得十分乖巧温顺。
“王妃,我怎么能不急,李丞相家的小悠才七岁都已经能够吟诗作赋,上次向王爷六十大寿,小悠当场作诗给向王爷贺寿,令在场侯王将相们赞叹不绝。曹国舅家的孙女曹欣荷与盈盈同岁,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我不求她出类拔萃,只求她能识大体,懂礼数,琴棋书画学得一二便可,如此也对得起与她指腹为婚的陆侯爷家的少年才郎陆潘。”父亲忧心忡忡的说道。
小悠妹妹与我交情甚好,是我心服口服的小才女,那日她在向王府实属被逼无奈做了首诗给他们助兴,尽管我也不太理解诗的含义,只知道那诗做的很妙很好。但说到曹欣荷,一想到她那无病呻吟的模样,看到我的潘哥哥搔首弄姿一副谄媚的神态,我心头便不由自主生出厌恶之气。
“我的小盈盈可要怎么好呢?”娘亲低下头看着我,面露为难之色。
“娘亲,潘哥哥不会在乎我是否有才,那些之乎者也的酸文假醋盈盈看着实在无趣,不如让盈盈直接学画画吧?”我替她出了个主意。
“不行!”爹爹一口回绝,正色言辞道:“这《女诫》和《女论语》仍是官家女孩必学的,我限你在一年之内必须要学会。你休要再迷惑你娘,我看你年纪小小,这花言巧语,旁门左道的心思倒是无师自通。。。”
眼看他急火又开始攻心,我眼帘一垂,嘴一嘟囔:“爹爹,盈盈听爹爹的便是。”
晚上我躺在镂空雕花的檀香木大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爹爹下了最后通牒要我在一年之内将《女诫》和《女论语》全部学会,还不如直接要了我这榆木脑袋去。看来明天我得故伎重演,治治那夫子了。
我翻来覆去至半夜,突然觉得头痛得难受,大喊着阿紫。阿紫迷迷糊糊地被我叫醒,跑过来问我:“郡主怎么啦?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我摇摇头:“水,我要喝水,头疼得厉害。”
阿紫摸摸我额头,突然大叫了一声:“哎呀,这么烫,怕是发烧了,怎么办?要不要叫王爷过来?”
“不要惊动他们,给我点水,睡一觉明天应该无碍了。”
“嗯。”阿紫点点头,去倒了杯水给我。
说来也怪,我从小到大,从生病到病愈不会超过一天,只要躺着睡上一觉,做个梦,第二天起来保准没事,所以阿紫很放心。
喝完水躺下后,我浑身开始冒汗,头昏沉沉的,竟也不知不觉睡去。朦胧间,胸前挂的玉佩发出一阵光,然后有只凉凉冰冰的手在我额头上轻抚几下,我顿时感觉身子一阵清爽通透,仿佛像一片云朵浮在天际。。。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已身轻如燕。推门望向庭院,外头空气清新,似乎比昨日凉快些。地上还有积水,想必是昨晚下过大雨。
一用完早膳后,我便迫不及待拉着阿紫往外跑。我俩转过几个亭子,行过几座小桥,来到王府的后花园。一条鹅软石铺砌成的小道,一旁是郁郁葱葱的竹林,另一旁是枝繁叶茂的桃园。
我拉着阿紫钻入了竹林子,从地上捡起一根竹片,轻手轻脚在竹林间寻找着什么,突然眼睛一亮。
“找到了,瓶子。”
阿紫把手中的瓶子递给我,便扭过了身去。
我将一条条笋蛆用竹片刮入瓶子中,也不由皱起眉,这虫子一大堆的在瓶中扭来扭去实在恶心得很。正当我聚精会神的收集着虫子,阿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郡主,蛇。”
我回头一瞧,好家伙,一条通身绿色,腹部草黄色,眼睛焦红色的蛇正抬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吓得手一松,瓶子掉在地上。那蛇一听到响动,迅速向我窜动过来,转瞬到我脚边。我吓得魂飞了出去,这时我胸前的玉佩突然闪了一下,那蛇竟然一下止住不前,过了一会儿滑入草丛溜走了。虽是虚惊一场,我也吓得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心中暗谢菩萨保佑。
这玉佩还真是我的辟邪保命的神物。但连我爹娘都搞不清这玉佩是从何而来,只知道我出生的第二日便戴在了我脖子上。后来爹娘去庙里烧香,庙里的老和尚说这是观音菩萨半夜下凡至我家赐福给我的。
阿紫捡起瓶子,主仆二人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日上三竿,夫子正在讲解我甚是头疼的《女训》。
“夫子,可否劳烦您过来,这个是什么字盈盈不识。”我指着书卷,召唤夫子过来。难得见我学得这么认真,夫子赶紧乐呵呵过来。
“哦,郡主,此为禀字,由㐭和禾两部分组成。禀特指官府赏赐谷物,引申为赐予赋予,又可引申为承受,或是晚辈对长辈报告,是为回禀。郡主,可明白了?”
夫子非常耐心地解释着,我的眼睛却盯着阿紫。
我看着阿紫迅速跑到夫子放书卷的案几前,将一大瓶虫子倒在书卷里,然后从容不迫的回到座位后,对着夫子莞尔一笑:“盈盈明白了,多谢夫子指教。”
夫子满意的点头,转身走到案几前,发现一大推虫子在他书里扭着,脸一阵白一阵红,嘴里说话都不利索了:“这,这是。。。”
我和阿紫再也忍不住,拿书卷遮着脸,俯身偷偷笑起来。夫子转头看向我们,什么都明白了,顿时气得冲出了书房。
这个方法真是百试不爽,没有哪个先生能受的住。
阿紫笑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的问:“郡主,王爷那边如何是好?”
“打死都不承认。”